第四十章 手尾 作者:陈风笑 李永生从来都不是個小气的,請客当然沒問題,咱买上点东西,去荷塘自己烧烤吧。 再把书社的人也叫来,大家一起开心。 修院裡禁止学生起灶,但是有教谕带头的话,那就无所谓了。 景教谕也想答应下来,难得年轻一次嘛,不過最后,他還是建议說,不如在二楼的房顶搞吧,這裡虽然是修院的,却是修院外围,也不用担心有人来扫兴。 当天晚上,在李永生的门面房屋顶,有二十余人参加了烧烤——书社的人沒有全到,第一才子穆梓园就沒有来,但是大多数成员還是来了。 学生的世界,终究是简单的,大家看不起李永生不给书社交会费,但李永生勇夺博灵郡第一,他们是佩服的,现在請客吃饭,抽得出身的人,也愿意来凑個热闹。 不交会费,請书社的人烧烤,也行啊,尤其是在這春寒料峭的日子。 他们的兴致极高,烧烤到一半,天上又下起了小雨,大家打着雨伞烧烤,反倒更显诗意,热闹到不得了。 烧烤到深夜才散去,用了一千五百多钱买来的酒菜,差不多吃了個干净,须知這相当于景教谕大半個月的薪水。 从屋顶下来的时候,出现了一点麻烦,有几個女生和男生喝得有点多,差点从斜靠的粗木上滑下去——小雨打在木头上,有点湿滑。 李永生重伤初愈,大家還打算扶他一下,不成想他手一搭粗木,身子往下一溜,就稳稳地站到了二楼的走廊上,矫健得很。 胡涟望喝得不多,见到他的动作,脑子裡冒出一個念头:這家伙前些日子,真的受過伤? 景教谕带着一群修生,走进了本修院,他的家不在本修院内,不過今天時間有点晚了,他打算在办公室将就一晚上。 就在他走进教谕楼的时候,猛地发现,前方影影绰绰地有几個人,走上前一看,才发现是大院长赵平川,正带了几個人,在那裡站着聊天。 赵院长对那几個人說,最近雨多,而且又将迎来雨季,教谕楼有些房间漏水,這是個大事,大家不要掉以轻心。 正說话间,他发现了走来的景教谕,于是笑着打個招呼,“功臣回来了,今天领奖,七幻本修院那边,是不是脸色很难看?” “倒也沒有,”景钧洪实话实說,“他们只是說,征文进京之后,還有得一争。” 征文是全国性的,博灵郡送上京的作品有十余篇,到时全国還要排名次,本郡的头名,未必能在大排名裡靠前。 事实上,博灵郡的文运,在中土国也是数得着的,此次七幻本修院不服气,无非是李永生的话本,有取巧之嫌。 博灵郡无人取巧,所以让一個话本得了头名,可是中土国這么大,会取巧的肯定不止李永生一個。 若是别的取巧文被上面看重,同样的取巧文,就很难获得什么好名次了。 不比取巧的话,七幻本修院還是有信心超越本郡头名的,《拯救战兵雷锋》……听一听,這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唔,”赵院长很随意地点点头,貌似漫不经心地发问,“奖金证书和……奖牌,都都转交给小家伙了嗎?” “都转交了,”景教谕很痛快地回答——赵老大你总不会以为,我会贪墨吧? 然而下一刻,他就反应過来了,想将奖牌留在本修院的,正是赵院长——身边的书办,于是他又补充一句,“李永生說,他先把玩一阵奖牌。” “嗯,”赵院长点点头,沒再說话,不過他的眼中,掠過了一丝隐藏得极深的恼怒。 第二天,依旧是小雨,李永生三人在房间裡沒铺沒盖歇了一晚上,早早地起来了。 李永生习惯了這样的生活,肖仙侯和胡涟望却有点受不了,不過终究是本修生了,一晚上還是比较好熬的。 胡涟望去打饭了,肖仙侯则是去宿舍抱两床铺盖過来,顺便通知物产室来修房间,同时還要找安保,解封楼下那個裁缝铺子。 安保来的是最快的,他们对拆除封條有点拿不准,就问李永生:你确定,不用再继续查下去了? 裁缝夫妻正在旁观,听到這话,两個人四條腿抖动不已。 不用了,李永生摇摇头,他遇袭的事情搞得那么大,就算是谁心裡還有不服,也不敢在這個节骨眼上做文章。 安保撕掉了封條,那夫妻俩早就叫了一辆马车過来,将东西搬上去,一刻都不停地走了。 他们的行囊并不少,除了各种工具、成衣、布匹原料什么的,還有锅碗瓢盆被褥,将马车堆得满满的,搁在地球界,铁铁是超载了。 就算這样,還有些东西沒有搬完,他们也只能丢弃了。 搬一次家,伤筋动骨半年,這话不是白說的,更别說他们只有半個时辰的搬家時間。 看着他们冒着雨,跟着超载的大车慢慢离开,胡涟望忍不住叹口气,“何苦来哉?” 李永生不以为然地笑一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哎呀我去,果然是一代文匠啊,真真的精辟,”一声怪叫,在他俩身后响起,却是肖仙侯回来了,身边還跟着物产室的人。 六间房子,用了三天時間,完全修缮好了,李永生又着人在播音室装上了铁门,窗户也换成了铁的。 他原本想出去买点桌椅床被,结果物产室的人表示:买那些东西干什么,直接来室裡领就是了,你现在還是本院的修生呢。 要不說钱是跟着钱走的,李永生沒钱的时候,不好意思跟物产室张這個嘴,现在大家都知道他有钱了,物产室反倒要主动提供东西给他了。 当然,這跟宋嘉远的关注很有关系,严格說起来,這次李永生遇袭,最着急撇清的是图元青,其次就数他了——是他安排了有問題的房子。 宋院长关注的力度一加大,下面人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光是桌椅板凳,连锅碗瓢盆,物产室都弄来了不少。 三天時間,六间房子就收拾了出来,李永生占了楼上两间,其他四间打算出租。 他将303宿舍的大部分东西,也搬了過来,打定主意要在這裡常住了。 不過紧接着,就又轮到他在书阁勘验了,他不想便宜马素那女人,于是继续去挣那少少的义工补贴。 肖仙侯和胡涟望借机向景教谕申請,說我們最近要帮李永生看房子,若是有时顾不得上课,還望景教谕理解。 沒几個大学生喜歡老老实实听课,本修生也亦然。 帮李永生看守房子,不過是個借口。 有些事情,他们就处理不了。 李永生這天从书阁回来,手裡還拎着从菜场买回来的一大块肉,以及各种蔬菜,打算晚上做一顿好的,自打住在外面之后,三人就很少吃修院裡的食堂了,不好吃還贵。 离得远远的,他就看到门面房围了七八個人,正在激烈地争吵着。 走近一看,是齐永馨在跟一個中年女人吵架,胡涟望和肖仙侯苦笑着站在一边——女人吵架,大老爷们总不好掺乎。 李永生听了一阵,明白了因果,原来這女人前一阵给孩子做了两身衣服,后来有事出远门了,今天来取衣服,发现裁缝铺都不在了,于是就找上来吵闹。 她要求房东提供那裁缝夫妇的去向,可是胡涟望和肖仙侯哪裡知道? 女人這就不干了,她出去打听一圈,回来就埋怨說,你们给裁缝搬家的時間太短了,必须得让他们把手上的活儿交卸了啊,既然是你们赶走的,那這衣服我就着落在你们身上了。 齐永馨正好過来,听到這话顿时勃然大怒,說這事儿前前后后也折腾了十来天,你自家要做衣服,就算你有事离开,也得托人看着点吧? 女人反唇相讥,按照惯例,這样的铺子就算收,起码也得有一個月的缓冲,小娃娃家,你们懂不懂啊? 說得好像谁家沒开過裁缝铺子似的,齐永馨不屑地冷笑,我表姐夫家就是做這個的,他们的铺子裡,三年沒取的衣服都有呢。 我跟你說的是惯例,你跟我說個例?女人更气了,還本修生呢,就這点水平? 齐永馨說话嗓门大,但是她吵架的條理性,還真不行。 李永生见状,走上前去,只說了一句,“将那铺子租出去的不是我,你且去找曾求德。” “你就是新房东了?”中年女人上下打量他一眼,然后才哼一声,“将這铺子收回来的,总是你吧?” “他们不交房租,我自然要收回来,”李永生不摸对方的底,也就不多解释。 不過他有点怀疑,這女人是不是裁缝夫妻請来的托儿,于是又加一句,“這事跟房东无关,你该去找他们,你若想报官,我可以邀請安保配合你。” 不管怎么說,那对裁缝夫妻,是休想再回来了。 “报官才是正道,”胡涟望出声附和,他觉得对方找到房东,实在有点莫名其妙,“我們都是修院的修生,跟那裁缝根本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