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逃离
“咕咕。”
站在卢家的小院前,楚昭昭小声的朝着卢小雨的房间吹着口哨。
不消十息的時間,卢小雨的房门就被人从内推开了一條缝。
卢小雨那如瓷娃娃一般的脑袋探了出来,她先是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看,旋即便瞥见了站在院中的褚青霄等人。
她的眼前一亮,赶忙快步跑了過来。
“大哥哥,大姐姐,你们来找我玩了嗎?”才六七岁的孩子心思单纯,丝毫沒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只是一脸兴奋与期待的看着褚青霄等人。
楚昭昭看着如此可爱的小女孩,本就不硬的心肠又软了几分。
但她還是板着脸面色严肃的看向卢小雨,问道:“小雨,我问你一個事情,你得认认真真的回答我,答对了,我們待会就带你去個很好玩的地方。”
卢小雨闻言愈发的兴奋,她连连点头。
“你刚刚跟三娘姐姐說你爹把你很多娘都埋到土裡,真的假的?”楚昭昭沉声问道。
虽說他们推测得八九不离十,但所有推测的基点都源于卢小雨說的那句话。
這要是最后发现只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就未免過于乌龙了些,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楚昭昭還是决定再自己问上一遍,免得闹了笑话。
而听闻此问的卢小雨有些奇怪的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困惑为什么褚青霄他们会反复確認這件事情,不過想到能去好玩的地方,她還是回答道:“当然是真的。”
“每隔一段時間阿爹都会给我换個娘。”
“有些娘很好,愿意陪小雨,也愿意和我玩。能给我讲故事,還能帮我做玩具。”
“但有些娘就沒那么好的,有的整日大喊大叫,也有的总是哭哭啼啼,通常這样的娘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阿爹换掉。”
褚青霄隐隐感觉到了不妙,接着问道:“那那些被你爹换掉的娘,最后去哪裡了?”
卢小雨微微皱眉,有些迈远的嘟囔道:“被爹埋到土裡去了,就在我們家后面那片山坳下,我爹說那些被埋掉的娘都是生了病的。”
“埋到土裡,就跟庄稼一样,第二年就能长出新的,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爹忘了浇水,那些娘埋进去后,就再也沒有长出来過。”
卢小雨稚嫩的声音。配上脸上一脸天真的神情,让這個故事平添几分难以名状的诡异。
众人不禁打了個寒颤,看向卢小雨的目光也变得古怪与愕然起来。
显然,对于才六七岁的卢小雨而言,她并沒有意识到,她爹到底做了怎么样可怕的事情,甚至可能在她的心底,并不能完全清晰的认知到生死之事。
“就是這样啊,我都跟三娘姐姐讲過了。”
“咱们现在可以出去玩了嗎?”卢小雨当然并不明白众人心头的愕然,反倒期待的催促了起来。
一想到這样的一個天真无邪的孩子,却经历了這样可怕的事情,哪怕是之前一直想要明哲保身的楚昭昭都有些心疼起了对方。
薛三娘更是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轻松,她在卢小雨的身旁蹲了下来,柔声道:“当然可以,不過去之前,姐姐還需要你帮個忙。”
卢小雨眨了眨眼睛,小嘴有些不满的嘟起:“明明說好了,回答了問題就出发的!”
但下一刻,她又展颜一笑:“不過看在姐姐的面子上,那就答应你吧!”
“不過可說好了,我帮了姐姐,姐姐以后也得答应帮我一個忙。”
薛三娘看着卢小雨這幅天真无邪的模样,心底对于她的遭遇也是愈发的同情,她自然不会拒绝,微笑着伸手摸了摸卢小雨的脑袋,宠溺的說道:“好。姐姐答应你。”
“那你现在,想办法把你那位娘带出来,但不能吵醒你爹,你能做到嗎?”薛三娘问道。
听闻這话的卢小雨愣了愣,似乎想到什么:“是要叫娘也一起去玩嗎?可是這個娘很沒趣,也不喜歡說话……”
“沒关系的,哥哥姐姐带她去了好玩的地方后,她也会变得爱說话起来。”薛三娘赶忙安慰道。
“真的嗎?”听闻這话的卢小雨眼前一亮,也不再迟疑,让众人在這裡等着,她便快步跑入了那位妇人所在的房间。
……
“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裡人士?是不是被卢峰挟持来的?”
褚青霄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妇人,低声询问道。
虽然被卢小雨带出了房间,但妇人表现得依然沉默寡言,一只低着头,眉宇间的慌乱也并未消减。
“你不要怕,我們是来救你的,跟我們走!”薛三娘也上前柔声安慰道。
但那妇人或许是被卢峰折磨得有些心神混乱,面对众人的言语依然沒有反应,只是低着头闷不做声,甚至沒有离开的意思。
楚昭昭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卢峰所在的房间,虽然此刻屋中依然沒有异动,但耽搁下去却不是办法。
可妇人始终不愿意配合,這强行带走闹出响动,可就不是一件美事了。
她想着如果這妇人還是這般油盐不进,那也就只能将她留在這裡了。
毕竟人如果不愿自救,那谁也救不了。
“娘,沒事的,哥哥姐姐都好人,我們跟他们走吧。”而就在场面僵持不下之时,卢小雨忽然伸手拉住了妇人的手,笑着說道。
也不知是不是出于对卢小雨的信任,方才還一直沉默的妇人,在被少女牵住的刹那,身子微微一颤,下一刻竟是朝着众人缓缓的点了点头。
众人见状也是不再迟疑,褚青霄走在队伍前方。
在来到院门时,楚昭昭特意朝着褚青霄递来一道让他小心些的眼神。
褚青霄当然也会意了過来,他点了点头,伸手小心翼翼的打开院门,整個過程,他做得很是缓慢,同时也格外紧张。
但好在并无纰漏,院门打开,他便回头朝着众人又使了個眼色。
薛三娘带着卢小雨与妇人率先穿過院门,楚昭昭紧跟其后,并且回头看向褚青霄示意他快些。
褚青霄见状正要迈步,可脚方才抬起,他忽然感觉肩膀一重——一只手从背后,放在了他的肩头。
褚青霄的身子顿时一個激灵,他侧头看向身后,正好对上了卢峰那双阴冷的双眸。
“阁下,我给你们安身之地,你们却要带走我的妻女。”
“如此恩将仇报,非君子所为吧?”同时,卢峰低沉的声音也在這时传来。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压迫感在這时将他笼罩。
刹那间,他的额头上便已是大汗淋漓。
這個男人很危险!
一种直觉漫上心头。
他的眸中属于生人的光泽退去,同时死寂之色漫上,将他的整個眼球包裹。
那一瞬间,他周身的气息也变得阴冷,仿佛化身成了恶鬼。
“嗯?”似乎感受到了褚青霄身上的变化,卢峰的脸上也露出了异色。
但褚青霄却并沒有给他太多感受的時間,在周身气息阴冷的刹那,一道幽冷的见光从他的背后亮起,一柄断剑被他抽出,同时身子一转,手中断剑,以一個极为刁钻的角度朝着男人攻杀了過去。
“快走!”同时他头也不回的大吼道。
他当然明白自己的状况,动用体内的血气之力,会加重自己的噬灵症,会让魔纹壮大,也会让体内神血的封印松动。
三者任何一個爆发,都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他也知道楚昭昭之前叮嘱過他,无论怎样都不要出手。
但他還是在這时义无反顾的动手了。
因为,這個男人给褚青霄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
這种感觉强烈到让褚青霄心头战栗。
哪怕是在武陵城中,孤身面对数以百计的阴兽时,褚青霄也不曾有過這样的感受。
而面对這样的对手,出其不意才会有那么一线生机。
犹豫亦或者迟疑,都有可能让最后那一丝渺茫的生机化作乌有。
他的剑招出手,目光死死的盯着男人——
对于這样的对手,他必须得全力以赴,哪怕只有一刹的松懈,都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卢峰的眸中闪過一丝异色,似乎還沉浸在褚青霄周身冷冽的气息带给他的惊讶中,以至于面对越来越近的剑锋,他并沒有半点躲避的意思。
眼看着剑锋已经来到了距离他的颈项不過一寸之地。
似乎只要再這样過去片刻光景,褚青霄手中的断剑就能割开他的喉咙。
可褚青霄脸上的神情却愈发的凝重,甚至额头上都开始浮现出密密的汗迹。
铛!
而就在断剑要落在卢峰颈项前的刹那。
一声宛如金石碰撞之音的闷响忽然荡开。
卢峰伸出手了自己的一只手,那只手食指与中指并拢,褚青霄那攻势汹涌的一剑,就這样被他轻飘飘的接住。
但褚青霄的脸上并无异色。
他早就料到了這一点。
“破阵——千钧!”
他大喝一声,另一只手猛然深处,重重的拍打在断剑的剑身之上。
铮!
断剑吃力,发出一声刺耳的剑鸣。
同时断剑的剑身开始剧烈的颤抖,从剑柄处蔓延像被卢峰双指夹住的断刃。
巨大得力道袭来,卢峰微微色变,夹着断剑的双指松开,身子也后退一步,這才稳住身形。
但他的脸上并无太多恼怒之色,反倒愈发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了褚青霄。
“修罗界。”
“有意思。”
“你看上去才十七八岁?”
“是经历了些什么?能领悟到這需要从尸山血海中才能领悟的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