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儿时劫难
那大柳树又是一阵摇晃,满树枝條飘拂,三爷一抬脚就将我踢了個跟斗,笑骂道:“滚吧!你小子再不给我老实点,当心我扒了你的皮。”
我根本就不想在大柳树前跪着,跟個傻子似的,一听這话,顿时一溜烟的跑了。
未曾料想的是,這竟然是我最后一次给大柳树磕头。
在我认了大柳树做干爹之后,一度成了小伙伴之间的笑柄,這让我很是难堪,心中对三爷和那棵大柳树,很是恼火。
可后来发生的两件事情,使我彻底改变了看法,也是从那之后,我的性格有了巨大的变化,我和三爷的关系,也亲近了起来。
第一件事发生在我认大柳树为干爹之后的第二個月,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已经到了三伏天,正是最热的时候,太阳肆无忌惮的蒸烤着大地,天气炎热的动一下都流一身汗,這种天气,我們小孩子总是泡在池塘裡不肯出来的。
不是我吹牛,我水性特别好,起码在那群小伙伴之中,我的水性是拔尖的,水塘也是我們经常洗澡的水塘,浅一点的地方实际上水位只能到我們的胸口,之前从来就沒出過事,可就在那天,我差点淹死在塘裡。
当天也是奇怪,本来是我們十来個一起下的塘,可泡着泡着,不是這個有事先走了,就是那個被叫回家去了,一個接一個离开,最后就剩我一個還泡在水裡。
就在這個时候,水塘边忽然出现了一個女子的身影,我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那個黄姑娘,像她這么水灵的大姑娘,在我們這十裡八乡的都沒有,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那黄姑娘一出现,就对着我笑了一下,随即转身就走了,我毕竟只有十来岁,哪有什么危机意识,根本就沒在意,继续泡在水裡不肯上岸。
紧接着水面上忽然多了一块红手绢,艳红艳红的,上面還绣了朵金色的花,一半浸湿在水中,一半還沒沾着水,就這么在水面上漂着,特别的招眼。
我本来就调皮,又一個人无聊,一看见红手绢,几乎想都沒想,立刻就游了過去,谁知道我還沒游到近前,那红手绢已经随着水纹飘飘荡荡的向池塘中间移了過去。
就在我正准备追上去的时候,脚下忽然一阵冰寒彻骨,双腿顿时抽筋,身体猛的往水下沉去,心头一慌,“咕嘟咕嘟”就灌了两口水。
奇怪的是,就在我灌水的时候,耳边竟然传来一個清晰的声音:“你灌我的子孙一肚子煤油,我就灌你一肚子水!”
可刚被灌了两口水,腰上忽然一紧,一股大力拉扯着我的身体,直接将我从水下拉了上来,随即飞一般的向池塘边掠去,直接将水花激荡起一米多高。
我還沒明白過来怎么回事,整個人已经被提到了岸上,精光着身子被摔在地面上,一根粗如手指的树根,从我腰间滑落,直接沒入到了泥土之中。
我虽然调皮,可并不是傻,還是知道害怕的,当下哭着就跑回了家。
一到家,娘正在做饭,儿都是娘的心头肉,一见我哭着回来了,连忙问我怎么回事,我就一五一十的全都說了出来。
事情经過一說,娘的面色刷的一下就变了,锅裡烧的饭也不管了,腰上系着围裙,一手拎着把勺子,转身就往外跑。
不一会爹和三爷就随着娘回来了,三爷一进门,就让我将刚才的事情又說了一遍,听完之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這次虽然多亏了老柳,可老柳太护犊子了,应该让這小子多灌几口水的,让黄姑娘出了气,說不定事情也就這么算了,這样一来,黄姑娘這口气沒出成,只怕会更加恼羞成怒。”
爹的脸上多了一丝愠怒,忽然开口道:“老柳救了孩子還有错了?我們老徐家什么时候变的這么孬了?”
三爷不說话了,只是点了点头,从家裡摸了一瓶酒就回去了。
這件事,就算告了一個段落,如果第二天沒有发生另外一件事,也许那棵大柳树,還在我們家祖屋前面。
我這人沒什么记性,用三爷的话說,就是吃過亏了還不长心眼儿,第二天太阳一热,几個小伙伴一招呼,就又跑池塘边去了,三两下脱了個精光,“噗通”一声就跳池塘裡去了。
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說要比赛扎猛子,看谁在水裡憋气的時間长,同样的比赛,我們小伙伴之间,也不知道玩過多少次了,按道理来說,也不应该出事。
可我一個猛子扎进水裡,竟然一下钻进了塘边放水的涵洞裡去了,這塘本就不大,涵洞用的也小,我一下钻了进去,涵洞口正好卡住了双肩,脑袋再也无法拔出来了。
脑袋一旦拔不出来,這還有個好嗎?這可是在水下,一慌一乱,气息更是憋不住,水“咕嘟咕嘟”的往肚子裡灌,眨眼就灌了好几口。
我两條腿正在水面上扑腾,忽然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的脚脖子,一用力就将我从水下提了出来,直接摔在岸上,连吐了两大口水,那個难受劲,就别提了。
缠住我脚脖子将我提上来的,還是一根树根,我一开始吐水,那树根就松开了我,嗖的一下缩进了地面之下。
我這边正在吐着水,三爷已经急匆匆的到了,一见我這副模样,顿时就急眼了,一跺脚怒道:“好你個黄姑娘,我一再忍让你,你倒蹬鼻子上脸了,真想让我們老徐家绝后啊!我要不让你吃点苦头,你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一句话說完,一把将我提了起来,直接扛在肩头上,一直扛到祖屋,将桌子收拾干净,让我坐在桌子上,给我脖子上挂了一面铜镜,在我后背上贴了张黄符,交代我道:“伢子,等下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你都装不知道的,就坐桌子上别动,听懂了沒?”
我点了点头,三爷气冲冲的就出去了。
不一会,忽然就变了天,不知道从哪飘来一大片黑云,乌沉沉黑压压的,云层压的极低,几乎就是盖在我們村庄上空的,還不断发出一阵阵的轰隆声来。
随即“咔嚓”一声惊雷炸响,就下起了大雨,那雨下的,就跟瓢泼似的,雨水都连成了片,连天接地的,十步之外,就只能看见影子看不清人了。
紧接着漫天银蛇落下,笼罩在村庄上空乱舞,雷声咔咔不断炸起,声威骇人,直像要将整個村庄都击为齑粉一般,我吓得抖的像筛子一样,要不是三爷交代我一定要坐着别动,估计早钻桌子底下去了。
就在這时,忽然一道黄影划破雨幕,直接闯进房来,正是那個黄姑娘,一进门就大叫道:“徐关山,你想要姑奶奶的命,姑奶奶就先断了你徐家的根!”。
一句话說完,那黄姑娘就手一伸向我抓来,可手指還沒碰到我,就“哎呀”一声,身形陡然倒飞了出去,直接跌在泥水之中。
随即那黄姑娘就一翻而起,身形化为一道黄光,直向大柳树的方向掠去,一边飞掠一边叫喊道:“徐关山,算你有种,不過本姑奶奶也不是好惹的,临死也得拉一個垫背的。”
說话之间,黄姑娘已经到了那棵大柳树的旁边,竟然猛的一下抱住了大柳树。
就在黄姑娘刚一抱住大柳树的时候,天空又是“咔嚓”一声炸响,一道闪电疾劈而下,一下正好劈在大柳树上,就听“轰”的一声巨响,直接升腾起一股浓重的白雾来,又迅速的被雨水冲淡,消失不见。
随即雷声隐去,银蛇退散,狂风暴雨瞬间消停,片刻就雨過天晴,艳阳高悬。
我急忙跑出房间,见三爷正一脸是血的站在原先大柳树所在之处发呆,那棵大柳树,却不见了踪影,地面之上,留下好大一個坑洞,坑洞之中,躺着一只黄鼠狼,尾巴被雷电劈掉了半截,嘴角全是血迹,躺在哪裡,好像已经死了。
三爷见我跑出来了,伸手取下了我脖子上的铜镜和背后的黄符,指了指那個深坑道:“伢子,你记住了,有些错能犯,有些错却犯不得,只要你犯了错,老天爷一定会惩罚你,惩罚不一定会落在你身上,却一定会连累你身边的人。”
一句话說完,三爷好像十分疲倦了,挥挥手就让我走了,从那之后,我隐约觉得,三爷是十分关心我的,所以我和三爷就越来越亲近了,只是再也沒有见過那棵大柳树,也沒有再见到過那黄姑娘。
我一直都以为,它们都死了,都死在了那一道闪电之下,万万沒有想到的是,今天我竟然会在三爷家的偏房裡再次发现了這只断尾黄鼠狼,而且還让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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