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可是,我們沒有米了
正說着话,一個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走了出来。
即便身怀六甲,但她的身体却瘦弱的可怜,脸色尤其惨白,单看背影,完全看不出她怀着身孕。
“林哥来了,快进来坐。”
翠芬打了招呼后,就用手扶着肚子进门了,连眼角的余光都沒有给到徐婉宁。
“对对对,說了這么会儿话,還沒邀請你们进去呢。嫂子還是第一次来吧?可千万别客气!”
說完后,东子就协助林安一起,将床垫抬了进来。
徐婉宁进去后,就见翠芬正在半露天的厨房裡忙活着。
孕妇本来就行动不便,徐婉宁见状,将衣袖撸上去,就一头钻进了厨房。
“我来帮你吧。”
“谢谢。”翠芬对着徐婉宁羞涩一笑,又专心的从米缸裡舀米。
好半天了,才堪堪装满了一碗。
還是最小的碗。
徐婉宁不由多看了一眼,却见米缸已经见底了。
厨房规整的很干净整洁,但确实沒有多余的东西。
就连调料,也只有最基本的醋和盐,而且都只有一点点,估摸着不够吃两顿的。
东子和林安将床垫放在了一個暂时不用的房间裡,一边洗手,一边对翠芬喊道:“等会儿就蒸白米饭,再炒一個回锅肉。”
翠芬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到:“可是,家裡沒米了啊,也沒有肉。”
徐婉宁說不出心裡是什么滋味。
她从后世穿越而来,从未体会過饿肚子是什么滋味,而原身自幼家庭條件好,来了大江村后,全家更是紧着她吃喝。
和林安结婚后,林安更是将工资交给她收着。
虽然原身将钱大部分都给了渣男贱女,根本沒顾及林母和两個孩子,但至少她沒让自己饿過肚子。
所以,徐婉宁虽然一直知道這個年代老百姓的日子艰难,但這還是第一次设身处地感受到。
怪不得,即便怀着孩子,翠芬也瘦的让人心疼。
徐婉宁不禁怀疑,翠芬說话的声音那么小,其实是饿的慌,为了保存体力。
徐婉宁按着翠芬准备将米下锅的手,忙道:“真不用煮我們的饭,我們吃了饭才来的,现在肚子還不饿,煮了也吃不下。”
“对了!”徐婉宁猛地拍了拍脑袋,将挎包裡的饭盒拿了出来:“這是刚才在国营饭店打包的菜,我和林安只各吃了一口,其他的几乎沒动過,你们不介意的话,给你们添個菜,毕竟今天实在太麻烦你们了。”
饭盒一打开,浓浓的肉香味扑鼻而来。
尽管翠芬已经竭力克制自己不要去看了,但她的视线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這個年代的人大多都缺油水,对肉的气味极其敏感。
即便在院子裡,林安也闻到了肉香味。
他不由自主地走来,恰好听到了徐婉宁的话,急忙拒绝:“嫂子,我和林哥可是過命的关系,不就是放一张床嗎?你這也太客气了!這肉你赶紧收回去,带给孩子们吃。”
他之前悄悄去過几次大江村,就为了替林安看看母亲和两個孩子。
大春和幺妹瘦骨嶙峋,简直让人心疼。
即便他很馋肉,也沒到跟孩子们抢食的地步。
更何况,林哥還帮了他那么多。
“嫂子,东子說的沒错,這肉我們不能要,你還是收回去吧。”
翠芬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却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坚韧。
徐婉宁沉默了片刻,就将饭盒重新塞回了挎包裡。
毕竟是自己吃過的东西,就這样拿给人确实不大合适。
不用做饭,四個人就坐在屋子裡聊天。
东子的家很大,光是接待客人的堂屋就有三十多平方,看着很是阔气。
但,房子太大也有一個弊端。
一盆小小的炭火,能群暖的范围实在是太小了。
闲聊了几句后,徐婉宁就将之前說好的钱拿给了东子。
“這是二十块钱,你先收下,等我們的新房子盖好以后,我再来搬床。”
东子犹豫了几秒钟,就将钱接過了,旋即又给了林安。
“林哥,這二十先還你,剩下的八十,等孩子生下来后,我再想办法還你,能成嗎?”
对于此时的林安而言,這二十块钱无异于烫手山药。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徐婉宁。
但对方眼裡只有淡淡的好奇,并沒有生气的迹象。
翠芬不动声色地戳了戳东子的腰,东子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過来,林哥的家,好像是嫂子当家做主。
那一百块钱,還是林哥省吃俭用省下来的。
现在好了,被他這样毫无防备地捅了出来,林哥的私房钱彻底保不住了。
“嫂子你别误会,林哥将這钱借我,真的是为了救急。”
“半年前,我父母突然离世,家裡那些百八十年不来往的亲戚都要来跟我争這房子,争执中有人推搡了翠芬一把,差点让刚怀孕的她流产。”
“幸亏送往医院及时,大人和孩子都沒大碍。后来为了保住這房子,前前后后又花了不少钱,所以……不過嫂子你放心,等孩子生下来,翠芬坐完月子不需要人照顾以后,我就会尽快出去找活儿干,尽早将钱還上。”
翠芬也有些紧张,两只手不安地搅动着。
徐婉宁心裡叹了口气。
原身恶毒的形象還真是深入人心。
“這孩子是個命大的,将来福气也大,肯定能给你们俩带来好运。”
說完后,徐婉宁从林安手裡拿過钱,塞进了翠芬手裡。
“钱不着急還,如今還是得先顾着翠芬和孩子,這钱你们就先留着,等空了去买点细粮和肉,给翠芬好好补补。她的营养跟上了,孩子的体魄才能好。”
现在剖腹产還沒有盛行起来,以翠芬的体型,生孩子实在恼火。
同是女性,徐婉宁打心眼儿裡心疼翠芬。
“对了,孩子生在几月?”
“二月!”东子竖起两根拇指:“医生說了,等過完年就差不多要发动了。”
二月!
徐婉宁心下一惊,再细细看东子和翠芬,脑海裡不禁闪過了一個大胆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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