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诱之 第207节 作者:未知 稍许纠结,最后還是坦白:“他希望尽快和我结婚。” 顾母似乎不意外,“你听到的那一刻,是什么感觉。” 顾亦徐咬了咬唇。 “很奇怪……” “一边觉得提得太早,细想起来我們不過认识半年,就要到托付终身的地步了么?” “可另一边……又觉得說得太迟,有种终于到這一步的解脱,仿佛等待很久的一個任务,一场考试,突然非常圆满地完成了,得到好的结果。” “好像,忽然间全身轻松了。” “但仔细想,我其实是忐忑慌乱。” “也是高兴,愿意的。” 顾母神色无奈,“亦徐,說心底话,我并不想你這么早定下来。” “我努力接受程奕,安排這次见面,承认他和你交往的事实,并非发自内心的喜歡。” 而是不想让亦徐夹在中间为难。 年轻情侣处于热恋期,感情正浓,程奕态度坚决,又以行动得到她的认可。 徐苓君坦然接受他们恋爱,可至于结婚么—— 属实太早。 “你年纪還小,才19岁,過去一直只在学校读书学习,接触的人和环境都有限。你现在是觉得他好,可往后呢,剩下還有這么多的時間,会遇到各型各色的人,难保不会后悔今时今日的選擇。” “你可以自由恋爱,但结婚不是可以随便决定的事,尤其是在冲动下做出的决定。” 顾亦徐坐正身子,“其实在来之前,我已经想到妈妈会和我聊這些。” “你们不喜歡程奕,觉得他的家庭是污点,這個我能理解。” 她一脸诚恳:“真的。” “因为我知道,你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我好。” 徐苓君静静看她。 “我們走后,爸爸肯定有话对程奕說,也是同样的道理。” “所以你是自己主动留出空间?” “对。” 她点头,“即使妈妈不和提我這些,我也有几句话想对您說。” “有些道理不是到指定年纪才会明白,沒有谁规定,必须到多少岁才能活得通透。” 有人少时早慧,有人忆起往昔,怅然悔不当初,有人垂垂老矣,仍然迷途未返。 人生不是闯关游戏,每打通一個boss,就会得到更厉害的武器,提升等级。 ——有些人遇到的关卡boss,一辈子都打不死。 比如贫穷,疾病,天灾,孤独终老。 “我一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我喜歡一個人,就想和他在一起。” 她說:“只是這么简单而已。” 顾母反问:“那程奕想要什么,你清楚么?” “他未必和你有同样的心思,又或者說,即便他现在真心待你,却难保往后。”徐苓君存有疑心,“毕竟他的家庭,是最好的证明。” 顾亦徐轻摇头,“我不清楚,也不能保证未来。” “可妈妈,我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子。” “你不该绕過我,瞒着我,强制干预程奕和我分开。” 顾亦徐微蹙眉:“這样做是不对的。” 顾母一怔。 “我会有自己的判断,能做出選擇并承担后果,不管是对是错,我希望那條路是我自己选的,起码再后悔怨恨,也只怪自己愚蠢,不会怪你们。” “你和爸爸总是不放心我,什么都要替我周全好,等你们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又由我的丈夫来照顾我。” “這就是你们一直以来的想法。” 把她从一個庇护所裡,转交到另一個荫蔽下,脆弱得像個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所以父母才会对程奕百般挑剔,纵使他年轻有为,才华卓绝,可谓瑕不掩瑜,却依然因为那点瑕疵,认定他不是可以放心托付女儿的那個人。 “以前有你们,以后有程奕。” 顾亦徐顿了下,“可是我自己呢?” “我是個独立的人。” 她满心困惑,问道:“为什么我的人生不能掌握在自己手裡?” · · “会下围棋嗎?” “懂一点。” “不错。” 顾父赞许道:“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沉得下心,去学這种入门简单精进难的技艺。” 茶室内,顾庆民和程奕对面而坐闲谈。 中间桌案上一侧摆放棋盘,一侧茶台。 话至中途,顾父和颜悦色,邀請他到茶室品茶。 “我泡茶的手艺還行,给你试试看。” 顾庆民起身去拿茶叶,程奕立即跟着站起来。 他摆摆手,“你是客人,坐着品茶就行。” 程奕只能坐回去。 顾父端视会儿,“你好像有点局促?” 语气诙谐,是在打趣。 程奕沒否认,“是有一点。” 顾父嗤笑,“你倒实诚,紧张就对了,你不紧张我才要紧张。” 程奕:“……” 顾庆民用滚水烫杯,“上回见面的时候,你已经和亦徐谈恋爱了?” “我那时還奇怪,怎么她替你說好话。” “原来是唱双簧,”顾父不紧不慢,道:“在我面前演一出不认识的戏码。” “……” 程奕体会到坐立难安的感觉。 “当时的做法确有欠缺,”他踌躇措辞,“事出突然,会议上见到您很意外,包括亦徐,我們沒想到会在那個场合下碰面。” “在老师介绍您时,我才看到她。” 顾父笑了笑:“原来是這样,你们倒有默契。” “即使回到那個时候,我应该也不会向您表明。” 顾庆民却沒追问原因,他似乎只是闲谈,专心斟完茶,将杯子置于跟前,“来,品鉴一下。” 他们边喝茶,边继续谈心。 顾庆民从始至终一副聊家常的态度,程奕却不敢懈怠,回得很慎重。 品茗到一半,顾庆民提议下围棋。 “谁先手?” 程奕自然礼让。 顾父也沒推辞,黑棋下在右上角,程奕执白随后。 在最开始,都只是试探,稳扎稳打保守圈地。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两個人都是专业棋手,等到争先占据同一块棋盘时,激烈交锋在所难免。 期间,顾庆民也沒闲着:“下棋时,讲究的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程奕颔首:“受教了。” “但做贾行商,光懂道理却不够。” “我问你,怎么能获得最多有效且真实信息?” 程奕回:“内幕,人脉,资源交换。” 佯攻過后,顾庆民截然落子,声东击西,堵死白棋的气,连“吃”数颗棋子,遗憾叹一口气,道:“光看一角可不行,做人也是這样。” 程奕不疾不徐,接着說完下半句,“但内幕可能虚假,人脉未必可靠,资源么,我拿得出的别人未必沒有,高价者得之,一旦被别人抢先,消息有效性大打折扣。” 顾父欣然道:“聪明!” “总结以上,背景、人脉、资源都可以概括为两個词。” 程奕:“钱与权。” 顾庆民满意点头,“這是一方面,然而,近年我有了新的发现。” “在我看来,医疗才是最隐秘,最容易忽视,却是最关键的。” “是人都会生病,生病使人脆弱,即使是毫无破绽的铁人,在倒下的那一刻也是如此无力。顾氏医疗每年接诊诸多政要,富商名流,他们为了得到最好的救治,不惜拿出所有一切进行交换。” “越有权有势的人,越惜命。”他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