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一声急促的刹停声,suv停在家外表看起来花花绿绿的门店门口。车门打开,男人利落地钻出来,顺带捞起中控台上的手机。
从一小时前加上那人微信起,每隔一段時間,手机都极有规律振动一会。应沉随手划开,备注名为joy的人一直在追问,来来回回就几個字。
到哪了?
人呢?
……
我們离开了。
应沉回了個“在门口”,便走进這家色彩鲜艳個人风格浓烈的店裡,不,准确来說這也不是個店,他看到了长长的通道。
墙壁被炫彩的颜料随意涂鸦着,中间有一大片米黄色,应沉辨认会,大概是成串的香蕉吧。
走到柜面前,還沒张口。
窝在后面玩手机的人听见响动,头未抬,直接道:“300。”
“……”
应沉道:“我找人。”
“上這儿来的哪個不是找人的?”他操着一口流利的海宁话,终于抬起脸,将二维码往应沉身前杵了杵。
“……”
扫完码,小哥随手往左后一指,“从這进。”
应沉侧头看過去,是刚才瞄到的同样花花绿绿长长的通道。
一直走到尽头,墙面上挂了個铜制的方块牌,简单写着“海宁影视基地”几個字。一直跟着导航走,竟不知這裡是影视基地。
恰逢手机又响两声,他从裤兜裡掏出来。
joy:哦。你运气比较好,拍摄還沒结束。
又响几声。
joy:你进来。
joy:看到入口那栋三层楼房沒,直接上二楼。
三层楼房就在应沉对面,很显眼。
這是一栋仿民国时期的三层小洋房,外围却不伦不类加设了一截天蓝色螺旋式楼梯,他抬步過去。
joy:你人呢?
应沉:楼梯口。
joy无语:怎么還在楼梯口
他一面焦急地等待,一面看向一直冷眼看着镜子的那位主儿。自从两人争论不愉快后,一直是這表情沒变過。
到底是改不了操心的命。
joy劝道:“芊月,可快别皱眉了,到时候长皱纹就不漂亮了。”
他這一出声,犹如一声惊雷,被叫做芊月的人陡然偏向他,漂亮的眼尾上翘,眉還皱着,直呼其名,“史大志,善意提醒一下,再不走赶不上飞机了。”
“不会,已经改签了。”颇有些得意地說完這句,joy才惊呼不对。房间内的其他人抿嘴偷笑,他不好多說,只能讷讷纠正:“叫我joy。”
往日裡,顾芊月自然是会给几分面子给自己這位不愿意提及本名的经纪人。但她今日与对方产生了严重的分歧,尤其在他不顾她自己個人意愿,执意要继续后,他们之间的气氛降为冰点。
既然谁都說不通谁,那就這样吧。
“琪琪,帮我补下妆。”顾芊月道。
本窝在沙发安静看戏的女孩子突然被叫上前,对上joy的眼神,她无奈眼神回应:她也猜不透啊。
“你干嘛?”joy一阵心惊胆战,生怕這位祖宗心裡還憋着什么坏,沒使出来。
该不会是想故技重施?
记得有一回,为了躲避狗仔的跟拍。顾芊月愣是把自己画丑了十倍,脸上点了七八颗黑痣。直到丝毫不见一丁点身为女明星该有的美貌,她才满意收手。大摇大摆从工作室正门走出去,等joy他们从另一路匆匆赶到机场时,她已经坐在贵宾室悠哉喝了好几十分钟的茶了。
他越想越心慌,苦口婆心欲劝慰的话刚到嘴边,只听她淡淡道:“刚才那场沒发挥好,一会重拍下。”
心中的警报解除,joy放松了一点,“哦,我去跟导演讲一声。”再顺便看看应沉到哪了。
“不用,我沟通好了。”顾芊月轻扬了扬手机。
joy贴近门边,沒再說话。這时,屏幕弹出一條消息。
应沉:二楼楼梯口。
joy走出去两步,探头张望,左侧走廊徐徐走上来個高個子男人。应该就是应沉沒错了。
他快步過去,犹豫问道:“应沉,应警官?”
应沉点头。
joy不住抱怨起来,“你怎么這么慢啊!”
“……”
跟把着楼梯那人解释半天,他都還沒不耐烦呢。
joy见他面色冷漠,长時間不发一词,再加上天生不威自怒的气质,他心裡渐渐泛起嘀咕。自己扯开這一话题,“行了,您跟我进去吧。”
他在前头带路,還不停地给应沉打预防针,“芊月的脾气不太好,为你這事還和我大吵一架。进去后,她要是不会說话,還請应警官看在为人民服务的份上,多担待。”
“……”
又是一阵沉默。自己善意的提醒被彻底忽略。joy的背上寒意突起,他莫名觉得有点冷是怎么回事。
应沉跟着他,拐进一间灯光通明的房间内,他眉头渐皱,抬眼看去。
室内空间狭小,却被有序分为好几個区域。入目的是一個滚轮衣架,上面放着好几件古装裙子。右侧是有两個懒人沙发,跟豆沙包一样,一坐人就会自动塌陷下去那种。沙发前头配套着個茶几。
再走近,才看清裡面還有面一米长宽的化妆镜,镜子边缘挂着许多小灯泡。他因此顿悟,难怪這房间会這么亮。
有人坐在這化妆。面对他的女孩面容和善,在察觉到他的到来后,眼神一直飘忽。
他与她对视,她的唇角微微翘起。想到joy先前提供的信息,应沉排除,這不是那位大小姐。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背对他,坐在化妆凳上的人一身正红喜服,逶迤至地。她腰肢纤细,随着她轻微的偏头,两侧的步摇叮当作响,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這是在拍场大婚戏。
像是印证他的想法般,joy对着那道细瘦身影轻轻喊了声,“芊月。”仔细听還有点颤意。
她沒睁眼,只问:“又怎么了?”一個“又”字尽显烦躁。
joy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
应沉率先道:“你好。”
男人声线偏沉,略沙哑却不侧耳,犹如电流過境,赫兹在令人舒适的范围内。几乎是瞬时,顾芊月便能察觉到這声音不属于剧组的任何人。
這是個入侵者。
她霍地睁开眼,镜子裡清晰倒映着男人的身形。身姿瘦长,但并不文弱。
她缓缓站起,朝他的方向走了一步。火红的嫁衣勾勒出姣好的身形,凤冠下的面孔冷艳无双。
应沉看清了衣服上的纹饰,袖口与衣领处都用金线绣着大朵盛开着的牡丹,花蕊用颗颗光泽饱满的珍珠代替,纹路繁琐,却也美得不可方物。
他在看她的同时,顾芊月也在看着他。
男人的一双眼内敛,眼眸晶亮,目光凌厉。鼻骨突出挺翘,下方点着张绛唇。這是张近乎完美的脸型。這张脸就算放在娱乐圈,也是数一数二的。
顾芊月罕见地愣住三秒,便收起所有情绪,转头对默默看戏的joy道:“他是谁?”
“海宁市赫赫有名的刑警队长应沉。”他挺直腰板,介绍着应沉的来历。满面红光,仿佛這些他都与荣有焉。
顾芊月冷淡的一個“哦”字浇灭了他所有的热情。
他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能不断地使眼色,示意她别任性妄为。
面前的人出乎意料的年轻,听joy說他有三十多了。顾芊月觉得不像,他這样的顶多二十七八吧。
面对她毫不避讳地打量,应沉始终沉着一双眼,既然是队长,那武力值应该是很可以的。想到這儿,她的视线逐渐下移,落在被宽松冲锋衣挡着,看不出形状的腰腹上。
单看外观完全看不出受伤。
听說他在与犯罪分子搏斗时,腰腹中了一刀十几厘米的口子,医生判定他需要静养。joy辗转托了很多人,他才松口做她的保镖。
等他松口后,joy才来做顾芊月的工作,好說歹說怎么都不同意。他這才大着胆子将人請来,想着兴许见一面,见一面這位难缠的小姑奶奶就点头同意了呢?
应沉任由她打量。尽管他十分不喜這挑选物品似的的打量。与他而言,来這实属无奈之举。
“应警官是哪儿人?”顾芊月冷不丁出声。
她的眼底似被一层水雾遮起,朦朦胧胧的。
应沉答:“海宁。”土生土长的海宁人,在這裡发芽生根扎地。
只见下一秒,她像是失去所有兴趣,眼睑微微下垂。不受控般突然转身背对着应沉。袖口裡的五指猛地紧缩,一如她紧缩的心跳。
joy不明所以,慢慢踱步上前,“芊月,是不是哪不舒服?”
沒得到回应,他又看向离她最近的琪琪,瞥過去一眼。对方還是一脸懵。
琪琪饱含担忧问:“芊月姐,你沒事吧?”
過了一会,才听到她虚弱的一声,“沒事。”
她偏头,高昂着头颅,又恢复到女王模式。丹凤眼微微上翘,红唇紧抿,随后轻轻扯笑,眼底之间顾盼风情,话裡是毫不犹豫的拒绝,“我不要,送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