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6月末，海宁正式进入酷暑。炎热的天气让一切事物都无精打采。
应沉稍稍降了点车窗，一袭热风狂卷着燥热涌进来。
冯煜偏头道：“应队，我开着空调呢。”
“嗯。”他点点头，面无表情道：“闷，开着吹吹。”
冯煜无话，行吧，吹吹就吹吹。
等红灯的间隙，他闲得无事，左看右看。這附近是近两年新建的商业区，高楼堆砌，规模很大，但就是沒什么人气。
投资方为了吸引人流，在附近广场上投放了巨大的显示屏，每天轮流播放各类广告代言。冯煜看過去，笑了下，“哟，顾芊月。”
应沉耳垂微动，神色却不显。
冯煜推了推他的胳膊，指着那处方向道：“应队，是顾芊月。”
他沒抬头，左掌心捻着右掌心紧了紧，问：“你是她的粉丝？”
冯煜想了想，“谈不上吧，就是觉得還挺漂亮的。”
“诶，应队，你看看漂不漂亮？”他還沒放弃撺掇着应沉抬头看。平时应沉就一心扑在案子上，对旁的都漠不关心。
早该到结婚的年纪，自己一点都不着急。连宋玄明私下裡都明裡暗裡提点過几回，可他竟是不懂似的。他们私下裡也都在讨论应沉喜歡什么样的，讨论来讨论去，也沒個头绪。
趁着话說到這儿，冯煜想着打探打探。
“应队，你看看！”冯煜直接上手，抬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脑袋往那边调转。
显示屏上的女人长发及腰，双眸温柔恬淡，好似会吸人魂魄的湖神，一点一点放慢动作将手中的饼干塞进嘴裡。
他挣脱开，眼底一秒慌乱。
“饼干什么牌子的？”
冯煜失语：“……”
他都不知道该說应沉什么了。這么個大美女在他眼前，他却只关心人家吃得什么饼干，這不是注孤生是什么。
“走吧。”应沉合上窗子。
冯煜转动方向盘拐弯，嘴裡念念有词，“我看只有林琳才受得了你。”
应沉斜眼，眼神凌厉，“你想转组？”
冯煜突然结巴，“沒啊……沒有的事。”
应沉收回眼神，“想转组就說，我帮你打报告。”
“别呀，咱们组這么缺人，我怎么能走呢？”冯煜沒想到玩脱了，赶紧换了說法。
他一边偷瞄应沉，仔细端详他的表情，看样子不像是认真的。
冯煜放下心，一個大胆的想法在他脑中形成。
“应队，你不会是想把我赶走，然后给你和林琳腾地方吧？”
应沉一记眼风過来，“我看你是欠收拾。”
他越想越觉得无语，“你脑子有病吧，把你赶走，那老张老王他们呢，整個1组都不要了？”
冯煜想想也对，“這么說你是想和林琳有发展的？”
应沉：“……說你脑子有病都是抬举你。”
他和冯煜谈起正事，“莱市那边怎么說？”
冯煜道：“林琳說联系上了，等您回局裡就给您报告。”
应沉：“……”
他抓起冯煜的右手，夹在自己双手中间，看似爱抚实则敲打。
冯煜看向应沉，似触了下电，“应队，你有啥事就吩咐。這眼神看着怪渗人的。”
应沉撒开他的手，“回去后别跟人家小姑娘胡說八道。”
“你指的哪方面啊？”
应沉冷笑：“我要不把你嘴缝上？”
冯煜立马道：“我明白了。”
回到办公室，林琳迎上来，“应队。”
应沉点了下头，走到办公桌前坐下。
林琳跟過去道：“莱市那边证实两個人都有案底，并且希望我們将人移送给他们，他们手裡還有案子未结。”
她說完后看着应沉眼裡隐隐有期待。
应沉瞟眼冯煜，“去一趟？”
冯煜：“我沒問題。”
林琳逐渐低下头，在应沉面前站成個雕像。
应沉问：“還有事？”
“嗯。”她的声音低沉些许，“有人找您，在会客室等很久了。”
传达清楚后，林琳回了自己的工位，冯煜也从桌上下来，坐在她身旁的工位。
应沉抬步出去。
冯煜的椅子滑過去，悄悄对林琳道：“你要有耐心，他就是個還沒熟的栗子，硬得很，還不开窍。”
林琳拉开左下角的抽屉，冯煜傻眼了。
满张纸密密麻麻写着“耐心”二字，目测下面還有几张。
她颓然趴下，“這裡有700個耐心，就算是唐僧感化孙悟空也够了。”
林琳看向冯煜，冯煜抓耳挠腮，最后只憋出一句：“妹妹，你要有耐心。”
“……”
应沉推开会客室的门，先看到的是略方扁的后脑勺，他沒认出来是谁。
直到来人听到动静而转头，他握住门把的手一顿，很久将门带上。
joy站起，巴巴看着他：“应警官。”
应沉点了点头，“坐。”
joy依言坐下，寒暄开场，“有段日子沒见，应警官還是那么帅气，人也精神多了。”
应沉笑了下，“客气。”
“之前芊月跟我說你要辞职，我当时還想着一起吃個饭，跟你正儿八经道個别……”
他问：“后来怎么沒吃？”
“……不是你說的让我不要破费。”
“……”
什么都是他說的，偏偏說這些话的人一点印象都沒有。
言归正传，应沉道：“找我有事？”
“有点事。”
“你說。”
“是为着芊月的事。”joy顿住，他指望应沉能给点反应，可他始终神色淡淡，眼眸黑漆漆的。
“前段時間，工作室清理了些各地寄来给芊月的礼物，我发现了這個。”
应沉接過他递来的纸张，打开是张a4纸，上面用宋体写着：今年8月8，我会让你永眠。
他眉心紧了紧问：“什么时候送来的？”
joy摇了摇头，就是這個才最焦心。
“我问過芊月，她不說。”
应沉捕捉到关键信息，“她知道？”
joy沉着面色点头，“找到的时候是连着信封一起的，這個是送到她家裡的。”
他一一梳理着可能性，“那会不会是恶作剧升级？”
“不会。”joy很肯定道，“洋娃娃……洋娃娃還在送。”
应沉盯住眼前這张轻飘飘的纸。离8月8還有不到一個多月，如果這张纸上說的是真的，那么顾芊月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我前段時間看新闻，你们工作室不是失窃，后来抓到人，怎么他跟這件事一点关系都沒有？”
“他……他就是個狂热粉，只是想偷些周边回去。”
应沉挑了挑眉，“我记得警局好像沒有备案。”
“哦，我們沒报警。芊月說既然抓住了人，沒造成实际损失，就不报警了。毕竟对方還是個学生。”
“应警官，你之前……”joy沒继续說下去，“我們也算是有缘分，冲着這個，你也要帮帮芊月啊。”
应沉起身，到饮水机旁给他倒了杯温水，“joy哥，你先冷静下。我要了解清楚情况。”
joy接過水杯，喝了一口。
应沉接着问：“最近一周有收到类似的信件嗎？”
joy仔细想了想摇头，“工作室是沒有，芊月家……她刚换了住址，别墅那我一会過去看看。”
“還是以一周的時間为基准，可疑的事有么？”
“沒什么啊，大半年都在剧组住着，前几天才回海宁。”
应沉的眼皮掀了掀又收回去，他的双手交叉垂落在腿间，右手指骨抵住左手的。
“她……顾芊月是怎么想的？”
“沒什么想法。”joy叹了口气。就是這样才头疼，“该吃吃该睡睡，跟沒事人一样。”
“甚至她都不知道我来這裡。”
“所以是你自作主张跑過来的？”
“嗯，可是我也是因为担心她。应警官，你不觉得這整件事沒那么简单嗎？”
应沉沉吟，“是還有很多疑点。”他接着话音一转，“但是joy，如果当事人沒有报警意愿的话……”
“你能不能帮我去劝劝她？”
应沉抿唇，一時間沒有回答。
joy的双眼暗含期待，“她听你的。”
应沉笑了下道：“她谁的都不听。”
說完后，他直接站起，是要走的姿势。
“建议你们再商量下，如果要报案，警方会为你们提供保护。”
“应沉。”joy在他身后出声，“你……是不是太冷血了。”
“当初說走就走连個招呼都不打，這也就不說什么了。我提出要来找你，芊月死活不同意。她不想麻烦你，我却想着之前也算是有交情，找你来一起想想办法，可你……太冷漠了。”
“我终于知道芊月为什么不让我来找你，沒得自讨沒趣。”joy气愤地从应沉身边而過。
半夜11点，冯煜揉了揉犯困的眼睛，走到应沉桌前，“应队，還不回去啊。”
应沉头都未抬，“你先走。”
冯煜瞄了眼卷宗，是莱市那案子。
他不禁喃喃自语：“真有精神，這是打算继续睡办公室啊。”
冯煜给他贴心带上门。
办公室裡静悄悄的，天上的弯月照着他孤寂的身影，应沉埋头案本，不禁又想起joy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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