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凛冬(30)
庄子非看向裴珩:“大都督,這钱是金麟卫的啊!”
“像這样的银票,金麟卫還有多少张?”裴珩道。
庄子非看向账房先生,账房先生连忙将册子递了過去:“還有二十七张,面值有大有小,大都督請過目。”
裴珩看了一眼,庄子非就立马吩咐账房先生:“還不赶快把這些票面上的信息都誊抄一份,给大都督。”
“是。”账房先生捧着手册去誊抄了,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裴珩是金麟卫的老大,他却不知道自己在钱庄有多少银钱,之前那個来存钱的人……
“是肖统领,我也见過一回。”庄子非道。
“他来的时候,還带了一個人,說是金麟卫的账房先生,可那人我见着眼生,不是之前那一個。”
账房先生换了的事情,裴珩是知道的。
他“病”了沒多久,账房先生就给换掉了,肖焱跟他說過,說之前的账房先生年级大了,脑子不好使,他物色了個新的。
裴珩当初還“病”着,自然就沒有多少心思去管金麟卫的事情,都让肖焱自己做主了。
“他個人在這存了多少钱?查的到嗎?”
庄子非点头:“查的到的,本来這些是客人的隐私,不過大都督要看,我肯定是要给您看的。”
而且他预感,肖焱肯定出大事了,不然大都督不会亲自来的。
半個时辰后,裴珩离开了钱庄,回了金麟卫,跟账房先生一块核对账目。
账房先生是新来的,裴珩自从病了之后,肖焱就将账房先生也给换掉了。
听說要看账目,账房先生一脸的不情愿:“我要跟肖统领核账,這账是他让我管的,我要对他负责。”
他這几日都沒有来金麟卫,自然不知道,肖焱已经不是统领了。
“金麟卫现在沒有了肖统领,你也用不着跟他对账了,将這几個月的账目拿出来。”跟他說话的是扶松,压根就不跟他客气,“之前的账房先生做的好好的,怎么就换成你了?肖焱是你什么人,還是說,你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约定?”
账房先生三十多岁,尖嘴猴腮,眼神飘忽,扶松一怒,他就上了火:“你胡說八道什么呢,什么见不得人的约定,我要见肖统领,我要见他。”
直到金麟卫都告诉他,肖焱已经被皇上削了职,就是個普通的金麟卫了,账房先生這才软了。
扶松将這几個月的账本都搬走了,他還跟在后头嚷嚷:“我的账本做的好好的,不会出错的。你懂账本嗎?不懂就别装懂,我来指点给你看……”
到了裴珩的屋内,看到一個老人家,還有一個陌生人,账房先生這才闭上了嘴巴。
那個老人家,就是他的“前任”!
原来金麟卫的账房先生。
老人家年纪确实大了,也萌生了想要回家养老的心思,况且当初肖焱用钱太過厉害,又明目张胆,将金麟卫的钱当做自己口袋裡的钱一样,老人家就不想做了。
就开了口,肖焱就将他赶回了家,连点交接的時間都不给。
老人家也是生气,回家了就专心养老,直到今日,被扶柏给請回来。
他翻看着后面几個月的账本,越看越气,越看越火大,五十多岁的年纪了,头发花白,胡子都被气得翘了起来。
“你這做的什么账,乱七八糟,胡言乱语,一通狗屁!”老人家做了一辈子的账了,指着上头的名目就跟裴珩解释,這裡不行那裡不行。
账房先生耷拉着脑袋,一個字都不敢說。
老人家一出手,两刻钟的功夫,就把几本账给盘清楚了:“账上少了四千两纹银,還有三千两的外债沒有付出去,這外债又沒有名目,不明不白地就欠了外面三千两,還有這饭堂的钱,每天都有定数的,可這买的菜,又跟饭堂的定数和支出不一致,你這钱,到底给沒给饭堂?”
账房先生支支吾吾,說不出来。
吏部的官员道:“金麟卫和饭堂的厨子杂工,還有金麟卫买菜的摊贩,我們都去问過话了,這几個月饭堂的伙食支出只有之前的一半,可实际支出却跟之前一模一样,那剩下的一半钱呢?到哪裡去了?”
账房先生梗着脖子說道:“不都是卫所吃了用了花了,关我什么事啊。”
“关你什么事?”老人家气得手打哆嗦:“你是金麟卫的账房先生,你管的账,不是你家的账,是金麟卫的账,账错了,数目对不上,你知道后果嗎?缺的少的你不仅要补上,而且還要坐牢要掉脑袋的!”
账房先生愣住了,脱口而出:“什么!肖焱让我干這事的时候,他說了,一切的后果有他担着啊!”
在场的几個人听了,全都看向了他。
那人也自知失言。
刚才還盛气凌人,如今就像泄了气的球一样,焉头耷脑,嘟囔着:“都是肖焱让我這么干的,他說了,只要我给他做這個账房先生,他用钱我别管,只让我把账给他做平了,让人看不出端倪就行,他会给我好处。”
“你就不怕事情败露了你落個被砍头的罪名嗎?”老账房先生质问他。
“为金麟卫当账房先生,可跟给酒楼客栈私人宅邸当账房先生不一样。就你贪墨的那点银子,可以让你立刻掉脑袋。你既然会做账,就应该知晓大越的律法,对贪墨朝廷的钱财的触发,那是重中之重。”
老账房先生唏嘘不已,“我当了一辈子的账房先生啊,连個铜板都不敢贪墨,就怕惹上官司,可你倒好,明摆着贪墨,你有几個脑袋砍啊!”
“我知道,我知道。”那人嚎啕大哭:“肖焱他许诺我說,說再過一段時間,這個账就沒人知晓,也沒人会去查,說他能摆平一切。還說,還說……”
他看着裴珩,欲言又止。
裴珩抬手:“說下去,還說什么了。”
“他還說,您做不了多久的大都督了,以后金麟卫肯定是会是他的,到时候這些账再随便找個借口,就糊弄過去了,让我不要担心。我也是受了他的指使,见钱眼开的啊!大都督,這一切都是肖焱让我這么干的呀,不关我的事啊。”
他当不了多久的大都督了?
裴珩但笑不语,看起来并沒有生气的样子。
可他身边的扶松扶柏都知道。
裴珩已经在盛怒的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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