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第四颗心(已修) 作者:未知 林若白单手拎起许昕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按下车盖遥控。 与此同时,视线自然平滑過去,搜寻着许昕的身影。 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 无论那是她的背影還是远影,无论她身处在人群之中亦或者躲在哪個角落中,林若白都能第一時間第一眼找到许昕,本能似的。 直到看到她,仿佛心裡一颗大石头卸了一半,莫名松了一口气。 還是很难相信,许昕离他這么近。 咫尺距离,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如林若白所料,许昕不会像别的女孩那样乖乖坐在车上。 只见她背着手在车边走来走去,不時間发出啧啧啧不错不错的声音,那模样跟下访的领导差不多。 最后来到林若白身边,又露出她一贯灿烂的笑容,只不過這笑容一股脑儿的奸臣献媚既视感。 “林教授,想不到您這么有钱,嘿嘿嘿,国外回来的就是不一样,哪像我這种品行端正清正廉洁不收红包不阿谀奉承不巴结讨好为人正直刚正不阿……” 许昕說不下去了。 因为林若白的目光,用一种“你再编,你继续编,我就静静看你编,能编出什么花样来”的神情,勾着嘴角,歪着头,好整以暇看着她。 那模样就像逗弄小猫小狗差不多。 眼角下的那颗泪痣,简直要命了。 许昕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下巴随着动作一缩,嘴角一抿,冒着被呛到的生命危险,硬生生憋出来一堆废话。 “你這颗痣长的真好看,就是太阴柔了,会让人觉得你不是一個好医生,我們医院有個点痣非常优秀的医生,不痛不痒不留疤,要不要我介绍你们认识,你去的话,人家小姑娘說不定免費给你做嘿嘿嘿嘿嘿。” 林若白看了她一眼,伸手過去,许昕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脑袋只是稍稍一偏,那一抹淡淡的消毒水味的微凉触感再次袭来。 从她两片喋喋不休的嘴唇,如一道强劲的电流激遍全身。 林若白两指捏住许昕的嘴巴,平淡而毫无温情的:“闭嘴。” 许昕委屈兮兮,干瞪着眼睛看着林若白,喉咙裡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 林若白收回手插进裤兜裡,转身向驾驶位的方向走。 许昕在他身后翻了個大白眼,朝林若白对面的方向走去。 手指刚按在后车座的门把上,抬头便看见林若白站在斜对面,隔着一個车身看着她:“到前面来。” 许昕故意扯高嗓子,两手拢成喇叭形状放在耳边,一脸茫然对林若白喊道:“什么什么?你說什么?风太大,我听不到!” 喊完以后,机警打开车门。 然而—— 发生了一件超恐怖的事! 她以为自己反应已经超脱于天地之间,谁知林若白反应更快! 只听滴滴两声,直接把车门锁死了! 锁、死、了! 许昕悲痛欲绝凄凄惨惨戚戚。 她不信邪,還想负隅顽抗。 本来是单手,现在改成两只手一起上,一边疯狂扒拉车门,一边偷眼看对面。 不好!林若白走過来了! 林若白、他! 走過来了! 鉴于此类黑歷史事迹太多,许昕早已练就一身刀枪不入的好本领,用以前好友们送给她名言是“脸皮厚的直接可以开坦克”。 许昕能有什么办法,心理素质太强大怪得了她? 可偏偏。 在平常人面前一倍的厚脸皮,碰上林若白之后就能增长两倍還不止。 本能似的。 许昕直起身子,车门也不扒拉了,对林若白干笑两声:“林教授,车门锁了。” 林若白低眼看着她,顺着目光,许昕瞥向自己的手腕,仰起脑袋,還来不及发出一個字音。 林若白视线从她的手腕上,淡漠扫向许昕那张自诩盛世美颜的脸上,毫无波动的說:“给你两個選擇。” 许昕看懂他的意思,连连点头:“行行行,好好好,您是大爷,您說了算,坐前面就坐前面,哼哼哼,小心我吵的你沒法开车。” 林若白脚步一顿,刚要转身离开的身形转了回来,低头看着许昕,眸底掬着一丝淡淡嘲意的哂笑,“风不大了?” 许昕腆着脸,一昂下巴,睁眼說瞎话不带结巴的:“那還不說明我聪明。” 林若白自下而上打量完她,嘴角浮起一個散漫的笑意:“论自恋,沒人比得過你。” “哦,谢谢夸赞。”许昕接口,“礼尚往来,我也夸你一下。” 林若白低头看着她,等着她夸。 许昕笑了笑,是那种典型的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夸他道: ——“论小人,沒人比得過你。” 林若白眼睛微眯,是一道既危险又深远的目光,看得许昕不寒而栗。 许昕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看着林若白因眯起眼睛而轻轻皱着的眉心,视线却被他眼角下的泪痣吸引着,凭空来了一句:“林教授,你這颗泪痣,真的沒考虑上我們医院咔擦掉嗎?” 沈园园以前說過,许昕這人神经病犯起来只有林若白能治,就连叶淮生都受不了,每次许昕在群裡胡言乱语,叶淮生都会手动@林若白,把這個影响市容的人带走。 這一点儿都不假。 就比如此时此刻。 林若白不打算走了,就那么静静地、要笑不笑地轻哼了声。 隔了一两秒,他說道:“你這是在逼我开口,存心找虐?” 许昕:“虐字咋写?” “……”林若白无语看了她几秒,轻轻从嘴裡吐出两個字,“五万。” 许昕嘴角不受控制抽了抽,给林若白拱了個手。 好汉不吃眼前亏。 壮士,這一轮是在下输了。 * 林若白一個人开车的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他会在开车的时候放舒缓的音乐,或者打开电台听交通路况。就算是有别人搭乘他的车,也达不到许昕這個人工点歌台的效果。 但凡教過许昕的老师,都对她有深刻的印象。 這小姑娘不露怯,胆子大,嘻嘻哈哈沒個正形,可是真遇到事情却也绝不慌乱。 许昕真的很能闹,好像一個永动机,拥有无穷无尽的力气不停歇,眼睛一眨就是一個鬼点子,她是一颗小太阳,源源不断输出光热和能量,又像一块磁铁,牢牢吸引着周围的人。 林若白最一开始被许昕這小妞吸引住的也正是這点。 从高一开学那天的初见,這個古灵精怪满脑子坏点子好动贪玩贪吃的女生就那么无意中不知不觉间渗透进林若白的心裡。 他自认为不是一個容易一见钟情的人,喜歡上许昕再到深爱上她,是一個漫长又漫长的過程。 十二年前那個夏末秋初的季节,林若白第一次见许昕,对她的印象并不是太好。 林若白活了十六年,第一次被碰瓷。 碰瓷的那位姑娘就是许昕。 更让人吐血的是,碰瓷就算了,碰完瓷她還厚着脸皮說:“同学,你把我撞地上,是不是应该請我喝奶茶?沒关系,我大人有大量,你电话号码抄给我,這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如果你执意要請我喝奶茶呢,我勉为其难考虑一下。” 林若白当场无话可說。 哪裡冒出来的神经病。 她装腔作势的样子现在回忆起来,依旧清晰如昨。 那年九月,秋老虎的势头正猛。 林若白背着书包朝高一十二班教室走去。 十二班是全年段最好的班级,林若白中考成绩全校排名第二的优异成绩进入弘毅国际高中部,压在他前头的是一個女生,叫钟瑾,后来被安排到许昕同寝室,成了好朋友。 高一十二班教室在拐角口第三個,林若白转過拐角径自向教室方向走去。 弘毅国际高中部是一個贵族学校,也是本市师资力量最雄厚的学校,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来,林若白就那么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考进最好的班级,要放在普通人家肯定放鞭炮庆祝了,然而林家不一样。 林若白承袭了林家的世代良好基因,他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伯父伯母们都毕业于重点大学,去国外深造的比比皆是,父母双亲更是大学教授,出自于這样一個优秀家庭,他的压力不可說不大。 即便考上了弘毅国际高中部最好的班级,也沒什么惊喜的。 那是必然的。 他的人生波澜不惊,从出生开始便被赋予厚望,一路上头顶罩着光环走到如今,以后他的人生也必定会和父母一样。 這一條早已被拟好的人生之路,仿佛复制粘贴一般。 一点意思都沒有。 那时候的他,十六岁,正处于人生转折的十字路口。 向左走,向右走,朝前走,往后退,随便一個决定都会改变人生。 他往后的人生,在高一十二班教室门口,初初遇见许昕的那一刻起,就被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