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文惊天下
而且,程家這哥仨在人群中一站,高人一头乍人一臂的,而十六岁的秦怀道也是一個魁梧的大個子,這一行人又岂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程家大傻啊,就你们這几头蒜,還好意思到這斯文之地来嗎?”
說话的是杜荷,莱国公杜如晦在贞观四年就不幸英年早逝了,只留下了两個儿子杜构和杜荷。
长子杜构为人忠实,在朝中做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官,也算殷实度日。
唯独這個幼子杜荷,整日裡却是游手好闲,喜歡跟一些公侯的二代们混在一起,走鸡斗狗、饮酒作乐。
“杜老二,你說谁是大傻?看俺老程不撕烂你的臭嘴——”
被杜荷這小子当众辱骂,泥人也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五大三粗的程处默呢。
“怎么滴,想打架是嗎?——”
杜荷虽然瘦小枯干,旁边的柴令武却也是膀大腰圆、好勇斗狠之辈。
“程处默,看到沒有,今夜這裡是在吟诗作赋,当场被评为魁首者,有五十两的黄金作为彩头。”
“你们要是真有两下子,就去左边写上一篇诗文来,如果自认沒那两把刷子呢,也不难为你们,就到右边去喝两碗老酒,哪凉快上哪裡待着去吧——”
房遗爱看到老程家哥仨和老秦家哥俩都来了,怕真打起来自己這边会吃亏,就急忙站起来,用言语来挤兑程处默。
“這個……”
這還真把程处默给难住了,别說让他写诗文,就算是让他拿着现成的诗文读,都未必能把字给认全了。
“哈哈,不行了吧,不行就赶快认输吧——”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样子,你们是能够写出诗文的人嗎?——”
“张兄這话說的在理,就算是他们能够写出来,又岂能是长孙公子的对手?——”
吹喇叭抬轿子的人,走到哪裡都有的是。
更何况,众人算是都看出来了,今夜這個魁首恐怕非长孙冲莫属了。
君不见,這一晚上的,咱们那位风度翩翩的长孙公子,都围着那位美若天仙的“三小姐”在转悠嗎?
众人這么一起哄,看热闹的人群也往两边一分,硬生生把李治他们六個人给完整的显露了出来。
“大哥,要不咱们還是走吧?……”
老三程处弼小声的嘀咕道。
“处默大哥,要想玩玩呢,你就去答应那位,不就是写一首诗文嘛,问问他们都有什么规矩。”
正在這时,李治突然高声說道。
却不是冲着亭子裡的人,而是对着程处默說话,仿佛对面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他开口一般。
“這個……”
程处默懵了,他虽然知道李治的身份,可他才是一個刚刚八岁的孩子啊,怎么能是长孙冲的对手呢?
虽然程处默憨实了一些,却不是真傻,整個长安城裡,能找出在文道上盖過长孙冲的年轻人就不多,一個八岁的李治……
“处默兄放心去吧,你不会吃亏的。”
见李治出面了,一向稳重的秦怀道自然会站在他這一边,也出言劝說道。
罢了,死就死吧,好歹這几位兄弟都是替自己站脚助威的。
“柴令武,說說你们写诗的规矩吧,你家程爷爷接着就是——”
老程家的人,向来都是倒驴不倒架的主,就算是心裡再发虚,也不耽误說出去的话依然是硬邦邦的。
“哈哈哈,叫你程大傻你還不愿意了,既然你们想自讨沒趣,哥几個索性就成全了你们。”
“今夜的要求也很简单,就以這元宵之夜为背景,形式不限,诗也好、赋也罢,哪怕你写副对子呢,只要能被评为全场之冠就算你们赢。”
柴令武大声說道,眼睛却直勾勾地望着李治,方才就是這個孩子出言挑衅的。
转過年头,李治已经八岁了,身体也开始见长,用后世的尺寸,现在也差不多快到一米四了。
由于李治年龄尚小,再加上這些年他总待在“丽政殿”裡,都沒怎么出過门。
這半年来,也只是单一往秦府裡跑,在场的這些公侯二代,居然沒有一個人认识他的。
唯有长孙冲向這边多看了两眼,也沒怎么在意。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李治自然不会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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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在众目睽睽之下,李治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径直走到左边那一拉溜长條桌案前。
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李治一手拿過一张未曾使用過的宣纸,一手提起笔来,只见他略加思索之后,刷刷点点地写了洋洋洒洒的一张。
這就写完了嗎?
李治都已经退回来了,柴令武他们几個還沒有反应過来,而程家哥仨和秦家兄弟,也都捏着一把汗。
“哼,我就不信了,一個毛都沒长齐的小屁孩儿,他能写出什么好的诗文来。”
柴令武大踏步走了過去,拿起李治写的那张纸,认真地看了看。
好吧,還是有些字,他不怎么认识。
“长孙公子,還是您来看看吧——”
柴令武只好拿着這张纸,想着交到长孙冲的手上去。
“令武兄,为了公平起见,還是直接给两位博士吧。”
长孙冲故作大方道。
原来,亭子中央那两位长者,竟然是太学中請来的博士。
“哈哈,方才那位小公子敢于出来应战,已经很是难能可贵,就不要再過多强求了,如今写都写完了,就劳驾柴公子拿過来让老夫等一观吧——”
既然這太学博士是长孙冲請来的,从立场上自然会向着长孙冲,但是当着這么多人的面,一些场面话還是要說到位的。
况且,他们两位对长孙冲的才情,那也是充满了信心。
今夜长孙冲所写的那首“咏上元月”,虽然不能称得上绝世佳作,在這种应景的场合仓促而成,也算是难得之作了。
而对方看起来,不過是個不满十岁的孩童,他能写出什么好的诗文来?
“啊,這個……這個是诗余嗎?诗余怎么能写得如此的大气磅礴?”
“快让我看看,啊——好、好、好啊,這哪裡是全场之冠,分明就是能够烛照千古的传世之作啊——”
“是啊、是啊,我大唐有過這样的诗余嗎?从古至今,有谁写過比這更好的上元诗文嗎?”
两位太学的博士,你拿過来我拽過去,两人在旁若无人地欣赏和品评着李治写的那张纸。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也听傻了。
一個個心裡痒痒的跟猫抓似的,那孩子到底写了些什么啊?
长孙冲一开始也沒在意,整個大唐比他诗文好的自然大有人在,但是,他敢保证今日在场的绝对沒有。
长孙冲不過十七岁的年纪,在文道上却已经突破到了“君子”之境,比起魏王李泰還要厉害一筹。
他会去担心一個不到十岁的孩子,能超過他的诗文嗎?
可是,這两位太学博士的一顿骚操作,却把智珠在握的长孙冲彻底给弄懵了。
“长孙公子,您能去拿過来,让我家三小姐也欣赏欣赏吧?——”
那位三小姐也看到了两位太学博士不同寻常的举动,她也想知道,到底方才那孩子在纸上写了些什么。
远远地盯着那张纸,甚至差点儿就想直接隔空取了過来。
幸亏身后站立的云儿发现了端倪,暗中制止了三小姐,才沒有做出那惊世骇俗之举。
“啊……三小姐想看,在下去给你拿過来就是。”
长孙冲愣了一下,其实,他也想知道那纸上究竟写了什么。
“這……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长孙冲拿過那张纸,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
那字体、那笔法、那文辞、那气势……
怎么可能是出自一個孩子之手?
就算是到了大儒境界,能写出這样的诗余嗎?
对了,那居然是一首诗余?
所谓诗余,就是后来所說的“词”。
不過,在唐朝的时候,诗才是這個时代的主角,而诗余却不受重视,甚至有些文人還对诗余鄙视的很。
但是,眼前這首诗余,却把长孙冲惊得哑口无言。
“两位先生,今夜的魁首非這首诗余莫属,本公子……本公子输了……”
长孙冲站了起来,冲着两位太学博士微微一欠身,又用迷茫的眼神看了不远处的李治一眼。
摇了摇头,踉踉跄跄地从另外一個方向离开了。
“這個……长孙公子,长孙兄等等我啊——”
见到长孙冲的突然离去,柴令武等人也懵了,急忙分开人群追了上去。
這样的变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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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此间的主持者都走了,众人也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虽然尚有很多人想知道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最终,還是沒有人敢到亭子裡去,身份和地位的差别,還是严重地影响到了人们的认知和行动。
瞬间,看热闹的人就走了七七八八。
“哈哈哈,晋……九公子,您真的神了、太神了,那可是五十两黄金啊,這够咱们吃喝多少顿啊——”
程处默第一時間去把今晚的彩头拿了過来,五十两黄金,即便是对他们這样的公侯之家,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啊。
“处默兄,這是九公子赢得的,你怎么能够……”
秦怀道想過去将黄金拿過来,却被李治制止了。
“怀道兄,朋友本就有通财之谊,這個彩头也是大家一起取得的,放在谁那裡都一样。不過等哪日出去吃喝的时候,一定要叫上众位兄弟,处默兄可不能自己独吞了啊——”
李治自然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无论是秦家還是程家,都是大唐的功勋之家。
自己既然来到了這個世界,而且有缘跟這两家的子弟走在了一起,他自然是会关照他们,不会让那些不好的结局再出现。
“哎,奇怪了,那张纸呢?”
两名太学博士,终于从那首诗余的震撼中清醒了過来,当他们再去找写着那首诗余的纸张时,却踪迹不见。
這让两位太学博士懊恼不已。
“可惜啊、可惜,刘兄,那不仅仅是一首冠盖大唐的诗余,更是有那一笔在下从未见過的书法啊。”
“宋兄莫急,咱们趁着记忆還在,先把整首诗余默写下来再說。”
既然那张纸不翼而飞了,二位太学博士赶忙找来纸笔,很快将那首诗余给默写了出来。
“可惜了,在下的字配這首诗余却差了太多,平白拉低了它的档次。”
虽然已经很用心了,這位宋姓博士還是不住地摇头叹息。
不单单是那张纸不见了,亭子中原来一坐一立的两名女子,却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不单单是那张纸不见了,亭子中原来一坐一立的两名女子,却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就像从来沒有出现過一样。
李治的心,莫名地跳了一下,仿佛自己错失了什么。
……
翌日,新年的第一次大朝会,李世民显得格外的高兴。
耗费了数年時間,顶住了御史台无数的飞短流长,李世民心心念念的新宫殿群,终于能够启用,他再也不用继续窝在前隋留下的大兴宫裡理政了。
“大明宫”,是這座新宫殿群的名称,整個宫域可分为前朝和内庭两部分,前朝以朝会为主,内庭以居住和宴游为主。
前朝的中心为含元殿(外朝)、宣政殿(中朝)、紫宸殿(内朝),内庭有太液池,各种别殿、亭、观等三十余所。
当然,如今能够正式投入使用的,還只是规划中的一半而已,李世民却已经等不及了。
大明宫的来历,還有一個奇异的传說。
初建之时,从工地上曾挖掘出過一面古铜宝镜,魏征认得是秦始皇曾经用来清除异己的镇国之宝,叫“秦镜”。
传說它能照见人体内的五脏六腑,纤毫可见。
更重要的,是它還能照出群臣的忠奸、国运的兴衰。
大明宫峻工后,“秦镜”就被悬挂在朝堂上震慑妖邪,以后也就有了“明镜高悬”的說法。
有宝镜镇守,自是一派的正大光明,所以就被称为“大明宫”。
“哈哈哈,众卿,新年伊始,从此就在這‘大明宫’内议政了,愿我大唐蒸蒸日上、万世永昌——”
当皇帝的如此高兴,做臣子的自然也会随声附和,即便是那個最爱挑毛病的魏征,也不好多說些什么。
虽然,魏征从心底依然认为,修建如此豪华的“大明宫”,简直就是隋炀帝的行径。
可惜,如今的大唐的确已经算是开启了盛世,群臣都不反对,自己再固执己见,难免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哈哈哈,陛下,今日‘大明宫’新启,我大唐昨夜却又诞生了一篇旷世之作,难道是上天在示意乎?”
正当群臣都在应诺李世民之时,国子监祭酒、曲阜县公孔颖达却在一旁“哈哈”大笑,与他往日循规蹈矩的谦谦君子做派,完全大相径庭。
即便如此,也沒人敢参他一個殿前失仪之罪。
孔颖达都六十多岁了,头发花白却红光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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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是实打实的“半步文道通神”的境界。
“哦,冲远是又得了一篇佳作嗎?拿出来与众卿欣赏一番如何?”
大唐以儒家治国,孔颖达既是根红苗正的孔子后人,又有如此卓绝的個人实力,李世民自然尊重的很。
“陛下此言差矣,怎么能叫‘又’呢?与此作相比,之前老夫见到的那些诗文,不堪入目也——”
好嘛,這個孔老头,一句话不仅当面反驳了李世民,更是一杆子把全天下的文人都要给打死嗎?
一旁的魏征都是一愣,似乎觉得這個孔老头抢了他的台词,你也敢用“陛下此言差矣”?
“真的嗎?孔卿快快呈上来——”
李世民虽然武力不凡,战功赫赫,却也是個极其好文之人,一手“飞白”更是出类拔萃,书法中尤喜二王。
矗立在一旁的张阿难会意,急忙从金台之上走了下来,从孔颖达手中接過了一卷文稿。
“這……這——旷世之作啊,旷世之作啊!孔卿,這是哪位儒家高贤的诗作?虽然只是一首诗余,却堪称古往今来第一元夕之作了——”
李世民已经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捧着文稿的双手,激动的都有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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