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甜餅

作者:咬春餅
小甜餅

  初寧摸了摸他的後腦勺,背抵着牆壁有點兒涼,她輕輕哎了一聲,迎璟便反應過來,墊着她的腰,把人鬆開了些。

  “你怎麼來的?”

  初寧看了眼時間,邊問話的同時也不動聲色的從他手臂下鑽了出來。

  “高鐵,八點半那趟。”

  迎璟的目光在她的背影流轉。

  熱情降了溫,其實這個時候還是有點兒小尷尬。

  初寧穿的是黑色吊帶睡裙,夏天嘛,一個人在家圖方便舒服,也不知道迎璟會來這麼一出。

  纖細的腰肢跟着短短的裙襬一塊動,下邊是兩條勻稱細膩的腿,赤着腳丫子,一晃一晃的。

  哎!眼暈!

  初寧進臥室,再出來時,在外面套了一件寬大的白T恤。

  “下次可不許這樣了啊。”

  她把埋在衣領裏的頭髮撩出來,簡單地紮了個馬尾,問迎璟:“喫飯了麼?”

  “沒喫,趕火車呢。”

  初寧垂下手,瞅了瞅廚房,說:“家裏什麼都沒有,帶你出去喫吧。”

  迎璟盯了眼她的衣服,“換一件。”

  初寧低頭一看,“Why?”

  “太短了。”

  他彆扭地偏過頭,小聲說。

  初寧:“……”

  但她還是順了他的意,換了件及腳踝的長裙,兩人一起出門。

  帶着他去常喫的那家麪館,夏天夜裏生意好,啤酒涼菜都擺上攤了。

  老闆周小強認識初寧,麪條加量不加價,還樂呵呵地給每人勻了一個滷蛋。

  迎璟餓了,喫什麼都是香的。

  “你慢點兒。”

  初寧又給他拿了瓶冰可樂,迎璟看都沒看,“我不喝可樂。”

  “轉性了?

  你以前不是挺愛的?”

  “不是你說的麼,可樂殺精。”

  初寧一愣,也不太敏感。

  重點完全不在後兩個字,笑得不行地說:“我開玩笑的,這沒有科學依據。”

  “我不管,只要是你說的,就是依據。”

  筷子停在半空,迎璟看着她,皺眉:“你怎麼喫雞蛋的?”

  “嗯?”

  初寧低頭咬了口,說:“哦,我從小不喫蛋黃。”

  然後筷子一撥,黃燦燦的蛋黃整隻滑了出來。

  迎璟伸筷子一夾,直接從她碗裏送進了自個兒嘴裏。

  “別浪費。”

  初寧嚷了一嗓子:“我喫過的,你不嫌髒啊。”

  迎璟腦子直球,看了她一眼,道:“那剛纔咱倆接吻的時候,你還喫我舌頭呢,你怎麼不嫌髒了?”

  初寧騰的一下站起,手越過桌面就來捂他的嘴,“過分了啊。”

  迎璟連帶着椅子往後一挪,沒讓初寧夠着,正好一指尖的距離。

  他壞笑,稍一前傾,含住了她的食指。

  初寧身體陡然戰慄,猛地坐回原處,心驚肉跳的。

  迎璟沒事兒人一樣,繼續低頭威風凜凜地吃麪條。

  初寧望着他,神色堪憂。

  這什麼物種變的,還有這種嗜好。

  沒讓沉默持續太久,初寧淡定地又把場面給控回了手裏,她問:“駕照考到了?”

  “嗯。”

  “行,喫吧,喫完帶你去練練車。”

  迎璟擡起頭,滿眼不可置信:“練什麼車?”

  “你上馬路開一開,我坐你旁邊,幫你看着。”

  初寧說到做到。

  半小時後,迎璟開着她的白色寶馬溜出了車庫。

  “就在這路上練練得了吧?”

  迎璟控着方向盤,還算穩當。

  遠近光燈的變換,轉向燈的提前開啓,超車時候的速度控制,都有條不紊的。

  初寧看他看了幾分鐘,心裏便有了底,說:“變車道,右轉,上高架。”

  高架上那就是車流涌動了,還時不時地塞個車。

  畢竟剛考到駕照,迎璟心裏犯怵,“別……了吧,隨便練練行了。”

  “以後總是要往車多的地方開的,別避開,慢慢來就是了,時刻謹記踩剎車,莫慌張,熟能生巧。”

  初寧辦起正事兒來還是有板有眼。

  有了這句話,迎璟也寬慰不少,油門輕給,轟轟轟地上了高架。

  他人膽大心細,又是工科生,對機械的控制有種天然的優勢,開了兩圈,初寧也不操心了,抄起手機看報表。

  隨便聊起:“開學之後有什麼打算?”

  迎璟才明白,指的是項目。

  “我們的技術流程已經很熟練了,下一步,精細化,修正以及改良。”

  “時間?”

  “兩個月左右。”

  “慢了。”

  初寧直截了當,“加快進度,過了十一月,公司企業都不傾向於增添新的採購計劃了,尤其是技術類。

  忙着會計覈算,把全年的業務訂單梳理收尾,追款,出年報。

  再一耽誤,就得到年後了。”

  她語氣公事公辦,其實也算正常,但此情此景,就有點煞風景的意味。

  迎璟還沉浸在小別勝新婚的少男心思裏,聽到這話,也有點不樂意了。

  “這也不能趕工啊,那麼多代碼節點要反覆測評,而且又不是機器操作,要動腦子的。”

  “呵,你還想慢慢來?”

  “那也急不得啊。”

  怎麼能慢慢來呢。

  前期成本投入已經很多了,這大半年過去,從冬入了夏,從一無所有到如今漸有起色,說白了,這些都是虛的,不僅是站在她的立場,就公司來說,這個投入的週期已經很長了。

  有事說事,總不能靠情懷和感情做投資吧,總得賺錢不是。

  但這話,只在初寧心裏打了個轉,到底沒有和迎璟說。

  她一陣微嘆,也算摸清了他的性格,有點兒軸,有一絲抗拒表象時,萬萬不能再繼續,得緩着來。

  說真的,以柔克剛並不是初寧的行事風格,但。

  對方是他,行吧,哄着就哄着吧。

  車裏陷入安靜。

  短短時間,又有點暗暗較勁的意思了。

  迎璟從後視鏡裏瞄了她幾眼,心裏也是懊惱吶。

  怪自己多嘴做什麼,看,又惹人不痛快了吧。

  車子駛下高架橋,在前方紅綠燈前要變右轉車道,併入的車輛多,他方向盤不穩,猶猶豫豫地跟扭蛇一樣。

  初寧迅速伸出手,扶正他的方向盤,低聲:“別亂,穩住,你走你的道,慢慢挪。”

  迎璟卻突然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背,一用力,便握緊了。

  初寧稍稍一怔,才明白,這人兒,盡是小聰明。

  迎璟單手控盤,把車麻溜地併入右轉道等綠燈。

  兩人握着的手,從盤子上往下滑,穩穩地落在了他大腿上。

  薄薄的亞麻布料,擋不住體溫。

  迎璟擰頭看着她,車裏暗,外頭亮,揹着光,他眼睛裏像是灑下了碎星辰。

  “我知道了,我會加快進度的。”

  他誠懇地說道。

  那眼神兒,跟認錯的孩子似的,初寧彎着嘴角,捏了捏他的手指頭,“沒事兒,按你的進度來就行了,你只管做,天大的難題我給你解決。”

  迎璟抿抿嘴,想說你是女漢子麼,但又怕把氣氛搞僵,便將這心疼的話嚥了回去。

  初寧忽說:“明天咱倆出去逛逛?”

  迎璟側過頭:“嗯?”

  “你一個暑假也沒怎麼休息,前頭顧着比賽,之後又學車,帶你出去玩玩。”

  初寧笑起來,眉眼又細又長,平添嫵媚。

  迎璟言簡意賅,“約會啊?”

  這個詞,太有儀式感了。

  初寧愣了下,那種羞澀的喜悅從心底往上冒,偏要佯裝鎮定,扭過頭看窗外,含糊地應了聲:“嗯。”

  兩人誰都沒看誰。

  但一個嗯字,足以讓兩個笑容,倒影在擋風玻璃上。

  都美着呢!

  晚上,迎璟自然是在初寧家睡。

  雖然他也不是第一次在這兒過夜,但那是以前,兩人純潔的甲乙方關係,現在可不一樣了,性質改變,空氣都變得怪怪的。

  迎璟在浴室洗澡,站在花灑下胡思亂想了半天,一會兒亢奮,一會兒憂慮,一會兒又擔心自己的表現不好……啊呸呸呸,八字還沒一撇呢!

  嘩啦啦的水花澆在身上,迎璟左手撐着牆壁,右手往身上抹泡泡。

  抹了半天,覺得這味道真好聞,捧了一撮往鼻間一嗅,沒錯,是他女朋友的味兒。

  這百轉千回的心思,外頭的女主角可不知道。

  初寧對這方面的想法沒那麼突出,她做她的事,跟平常無異。

  迎璟這次過來就背了一個雙肩包,丟在沙發上,洗澡前拿衣服所以拉鍊是打開的,零散的小物件散滿了沙發。

  蚊蟲液,面巾紙,木糖醇,杏城至北京的高鐵票……

  初寧給他一樣樣地收進包裏,拿着一個英文包裝的瓶子看了半天,嚯,男士香水!夠騷包的。

  初寧挑挑眉,拿起對着空氣噴了兩下,再用手扇了扇風。

  沒錯,是她男朋友的味兒。

  感情最迷人的地方,不在生離死別,也不是虐戀情深,而是見微知著,日久積累,小細節撓得你心癢癢。

  初寧心情愉悅,都收進去了,把肩包立起來拉拉鍊,側邊的袋子也是打開的,她目光一掠,就看到了裏面一張黑色的名片夾在其中。

  燙金楷體瀟灑飄逸,兩個字:唐耀。

  名片內容也簡潔,除了名,就只有一串電話號碼,私人手機號。

  初寧的手,就這麼停在了半空。

  這明顯是圖方便塞到這個口袋的,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迎璟和這張名片的主人,近期鐵定是有過聯繫的。

  初寧神色未明,凝神安靜,最後,拉上拉鍊,安安靜靜地把包擱在沙發上。

  迎璟洗完澡出來,看見初寧正彎着腰,背對着,往沙發上鋪被毯。

  她又換了家居服,還是那件寬大的白色T恤,背脊上的蝴蝶骨形狀隱隱,左腳腳踝還繫了根細細的腳鏈,上頭有個袖珍鈴鐺,身子一動,它便跟着叮鈴響。

  真正的活色生香,動靜皆宜。

  聽見聲兒,她頭也沒回,“洗完了啊?

  我給你鋪個墊子,空調你別開太低,小心着涼。”

  迎璟頭髮絲兒還滴着水,也顧不上擦,就從後頭抱住了她。

  雙手從她腰側穿梭而過,然後箍緊了。

  一滴水珠墜在脖頸上,初寧叫喚:“涼。”

  遂又微微側頭,低着聲音問:“怎麼不擦乾頭髮?”

  “涼啊?”

  迎璟問。

  大概是距離太近了,聲音自帶濾鏡,低低沉沉的。

  初寧嗯了聲,也輕。

  然後脖間一熱,他細細密密的吻就落了下來。

  舌尖往外抵,跟只小狗似的舔她。

  還不忘說話:“我給你舔熱。”

  一下不夠,第二下,第三下,熱什麼熱啊,初寧都快癢死了,笑着躲,突然大力士起來,把他直接掄到了沙發上。

  迎璟被震得嗷嗷叫,“你晚上喫菠菜了啊!”

  初寧擡起腳,往他小腿一踹,笑着說:“自個兒弱還怪我?”

  迎璟劍眉斜飛,“誰弱啊!”

  聲音大的,還以爲動真格了。

  初寧雙手作揖,緩着語氣服軟:“錯了錯了,我認錯。”

  迎璟臉色稍暖,辯解似的:“我身體很好的,一年四季不感冒,不知吊瓶爲何物。”

  初寧笑笑,掌心蹭了蹭他的臉,眸色繾綣,“好,我知道了,你乖。

  明兒早起,今晚早點睡?”

  迎璟神色認真:“我一個人睡?”

  初寧心浮氣躁,又輕輕踹他一腳丫子,警告:“給我老實點!”

  迎璟癱在沙發上,兩腳邁開,笑的好不得意。

  這一夜,客廳,臥室,隔着一扇門,兩個人,一夜好眠。

  ——

  次日天光大亮,初寧起得早,但半天兒沒出來。

  她把頭髮挽成一個髻,圖省事,隨手找了支趣÷閣插着,鬆鬆垮垮的頭髮也掉不下來,美人臉蛋浸在晨光裏,清新美麗的很。

  但她此刻蹙着眉頭,拉開衣櫃,站在面前發呆呢。

  約會。

  約會啊……

  約會該穿什麼呢?

  這件?

  她拿出一件紅色禮服,帶點蓬裙樣式,甚爲華美。

  啊呸,又不是走紅地毯。

  放棄放棄。

  那這件?

  白色小洋裝,顏色倒中規中矩,但裹胸款式,嘖,幹嘛呢。

  初寧手一扔,衣服飛去了牀上。

  女人愛美愛買,衣服永遠不嫌多,她也不例外。

  衣櫃是定製的,一整面牆都打通做櫃子,再分門別類,通勤裝,休閒裝,出席場合的禮服。

  可再多的衣服,她現在也後悔買少了。

  挑啊挑的,怎麼就沒件合適的吶!

  千挑萬選,她決定還是穿條水藍色的裙子。

  這裙子帶點綢緞面料,看着滑滑的,上身效果還蠻有女人味。

  吊牌沒拆,她上半年去法國出差,逛街買的。

  對着鏡子左三圈右三圈地看,初寧心裏又不是滋味起來。

  會不會太顯成熟了?

  啊!豁然開朗啊!

  這一大早所有的矯情顧慮,全是爲了這倆字——成熟。

  迎璟朝氣蓬勃的大好青年,眉清俊朗。

  自個兒呢,初寧心裏默默掰算了幾下手指……足足大他三歲七個月零十天。

  四捨五入就是四歲。

  四歲什麼概念?

  換着平日不覺得,到後幾年就明顯了,他二十六的時候,自己三十。

  他三十六的時候,她四十。

  這趣÷閣賬一算,初寧心裏瘮得慌,趕緊脫了這件裙子,把它塞回衣櫃。

  光裸的身體,白皙柔軟,只着一套黑色的內衣褲,春光無限。

  初寧打定主意,換上平日出門很少穿的淡粉T恤和牛仔裙,再配一雙小白鞋好了。

  她把頭髮放下來,對着鏡子歪了歪腦袋,還紮了個漂亮的公主頭。

  倒也不能說煥然一新。

  但人走了個自己平日不擅長的風格,就顯得耳目一新了。

  鏡子裏的美人兒,五官精緻,溫淡從容,眉眼裏偏又透着幾絲兒女人的成熟嬌媚。

  氣質出衆,過目不忘吶。

  她尚算滿意,描了個淡妝,補了點口紅,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和正從廚房喝水出來的迎璟撞了個正面。

  一擡眼,兩人皆是一愣。

  初寧定睛一看,眨了眨睫毛,脫口而出:“你,你怎麼穿這樣?”

  迎璟也同聲:“你怎麼……”

  “穿這樣”三個字被嚥了回去,他眼前一亮,言不由衷地讚歎:“漂亮死了。”

  初寧心裏跟灌了蜜似的,笑着問:“漂亮爲什麼會死?

  被誰殺死的?”

  迎璟抿嘴,牽起她的手,在她耳邊低低哄着:“我被你殺死了,從喜歡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是死的了。”

  語罷,熱乎乎的吻在她臉頰印了個記號。

  初寧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深藍色的polo衫,棉麻休閒西褲,衣襬扎進腰間,還繫了根LV的蛇皮花紋的皮帶。

  妥妥的商務精英成熟範兒!

  初寧哭笑不得,這可不是他平日的穿衣風格啊。

  迎璟默默地別過頭,“你別笑了。”

  初寧打趣:“爲什麼改風格了?”

  迎璟眼巴巴地又將頭擰回來,反問她:“你不也改風格了麼,爲什麼,啊,爲什麼?”

  初寧淡定一笑,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說:“你爲什麼,我就爲什麼。”

  迎璟心裏的煙火“咻”的一聲升空,銀光柳條,絢爛閃耀。

  這一天,兩人如同世間普通情侶,看電影,玩電遊,壓馬路,喫自助餐。

  從剋制的牽手,到大膽地摟腰,再恣意地親吻。

  一瓶水,兩個人一塊喝,一根冰激凌,兩個人一起咬,嘴角殘留巧克力,也不用紙巾擦,迎璟彎下腰,搖了搖初寧的手指,女人細細膩膩的吻就印了上來。

  舌尖溫柔,沒幾秒,巧克力就沒有了。

  夜色初上,四九城的餘暉化作霓虹,彷彿永遠沒有盡頭,又是新一輪的熱鬧喧囂。

  喫過晚飯,兩人坐在車裏,聽着電臺歌聲,滑下車窗,吹着乾燥的夜風。

  雙手緊握,沒有言語,也不需要言語。

  迎璟捏了捏她的手指。

  “嗯?”

  初寧側過頭,眼神一對,就知道該幹什麼了。

  她按上車窗,像是越變越窄的取景框,最後一條縫閉合時,車裏的好風景旖旎繾綣。

  初寧單手勾住迎璟的脖頸,將人往下壓,自個兒的脣便送了上去。

  脣齒相依,溫情脈脈。

  吻着吻着,迎璟有點兒受不住了,他仗着手長,伸過來按了個鍵——駕駛座的座椅就往後仰,漸漸放平。

  同時,他從副駕跨過來,跨在她身上,把初寧按平了親。

  手不老實,順着她的衣襬一路往上,天,女人怎麼能這麼軟呢。

  最後一秒,初寧理智拉回,拉住了他的手。

  迎璟也回過神,記掛着是在車裏,場合不合適啊。

  一怯場,氣氛就急轉直下。

  兩人各就各位,坐直的坐直,回原位處的回原處。

  迎璟心裏燥熱,所以從駕駛座跨回副駕時,動作不利索,踢到了初寧的胳膊。

  一個灰不溜秋的鞋印,可不正是他倆此刻的心情寫照。

  做壞事了呀,心跳嘭嘭嘭呀。

  待氣息平復,初寧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打破僵局,從儲物格里拿出一個盒子遞給他。

  “給我的?”

  迎璟聲音有點啞。

  “嗯。”

  打開一看,淺灰色的男士手錶。

  迎璟光顧着欣喜,好半天才看清牌子。

  ……近六位數是要的吧。

  初寧特淡定地來了句:“喜歡嗎?”

  迎璟壓下心頭一瞬而過的五味雜陳,佯裝玩笑地問:“是剛纔的酬勞啊?”

  初寧笑了,眉眼彎彎地看着他,“那你還蠻貴的。”

  迎璟挑眉,“對,就是這麼貴。”

  車內氣氛又升了溫,溫情重現。

  初寧伸出食指,往他眉心輕輕一點,語氣裏是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寵溺:“知道了,傾家蕩產都要買你。”

  兩人相視一笑。

  到家十點半。

  初寧玩累了,先去洗澡。

  等到浴室裏嘩嘩的水聲響起,迎璟纔打開手機,點進浦發的手機銀行,輸入密碼,登錄賬戶。

  戶名:迎璟

  卡號:

  餘額:六萬八。

  迎璟退出後臺,又登錄建設銀行。

  餘額:七千六。

  他盤腿坐在地上,拿着計算機按了半天,最後眉頭深皺,看了看桌上的那塊手錶,又看了看浴室裏朦朧的光影,再看了看自己的小金庫。

  女朋友太有錢……

  壓力真的很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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