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逼 2

作者:咬春餅
撕逼

  關玉這通電話還挺神奇。

  響了兩聲兒又給掛掉,等初寧給她回撥過去又不接,最後磨磨唧唧來了條短信:“週五下午三點半,盛薈。”

  再打,關機了。

  初寧氣得又想砸手機,但一想到這事情總得解決,她能主動提出見面,還算有希望。

  第二天,初寧準時赴約。

  一路開車從東往西城,臨近週末,往返高峯期,在北大街那塊就開始堵了。

  她還怕遲到,壓着幾個黃燈闖過線節省時間。

  最後兩個右轉路口時,初寧等紅燈,心裏沒譜,還是給馮子揚打了個電話,馮子揚沒接,初寧就把手機扔到一邊。

  到了盛薈,初寧報了關玉的名字,侍者說有這麼一位客人,然後領着她上二樓。

  這個會館分了很多功能區,新開沒多久,仿江南古風的裝潢風格,小橋流水做得挺生動。

  到了,初寧推開門進去,掃了一圈正廳沒見到人,視線往右,纔看到關玉站在窗戶邊,一身黑色長羽絨及腳踝,十一月的北京冷風往裏灌,她也不怕冷,聽見動靜回過頭,也是沒波沒瀾的表情。

  初寧返身關門,咔噠一聲。

  關玉扯了個笑,“來了啊。”

  初寧點了下頭,走到矮桌邊,水已經燒滾,喝茶的一套功夫擺的齊齊全全,邊上十枚小瓷器,造型不一,裝得都是茶葉,附庸風雅。

  “這個君山銀針不錯,我煮給你喝,你嚐嚐看。”

  關玉走過來,帶着笑,很是熱情。

  初寧平淡道:“不用弄了,我不會品這個。”

  然後自個兒動手,倒了一杯白開水。

  關玉的手指半尷不尬的從半空收回,“你從小到大都是這麼實在。”

  初寧也不急着接她的話,喝了半杯水,從容落座,有一搭沒一搭地看着她。

  這眼神很隨意,沒什麼攻擊性,就像兩人之前無數次的聚會,都是這個架勢拉開聊天談心的序幕。

  安靜片刻,關玉說:“寧兒,我這幾天不接你電話,是我家裏有點事,每回都在忙,忙完就給忘記了,你不會怪我吧?”

  初寧點點頭,讓她繼續。

  關玉放鬆了些,手指頭摩挲着杯壁,“上次我跟你提的事兒,你能考慮一下嗎?”

  初寧一副落了記性的表情:“什麼事啊?”

  “你公司不是在拉資金嗎,國內公司很多短板,做事兒束手束腳,以後怪麻煩的。

  外企就能彌補這方面的不足。”

  “嗯,你說說看。”

  初寧捧着水杯,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

  關玉來了精神,身體前傾,雙手疊在桌面上,“就我表舅合作過的那家公司,挺有實力的,也一直在關注這一塊的投資機會,上回家裏聚會,我一聽,唉!你做的這個不正合適麼!我當時就把小璟當時參加比賽的新聞給我表舅看,他也覺得不錯。

  對了,你手機能收郵件吧?

  我現在就把公司的資料發給你看看。”

  這人啊,一旦心懷目的,哪怕再粉飾太平,也總能露出個蛛絲馬跡。

  初寧不動聲色,目光在她臉上停了半秒。

  關玉無知無覺,低着頭,正投入地搗鼓手機。

  “是chu這個吧,你能收到……”關玉對上初寧的視線,笑臉瞬間止在半道。

  初寧的沉靜,太有震懾力。

  “小玉兒,你現在還不對我說實話嗎?”

  關玉垂下手機,輕輕地擱在桌面上,“我是爲你好。”

  “爲我好?”

  初寧笑了一下,反覆嚼着這三個字,看着她:“你何德何能啊?”

  關玉的臉色在掙扎,但還是極力維持住了鎮定,笑着說:“寧兒,現在說這話的確有點不合適,但你當時困難的時候,只要你開口,我是不是沒點兒猶豫?”

  初寧:“所以你現在就能代我做決定了?”

  “我只是覺得有更好的機會。”

  “你從頭到尾就沒參與過公司的具體事務,你憑什麼判定什麼是好或不好?”

  “只要能夠達成目的,就是好的!”

  關玉聲音比初寧更大,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扳回一局。

  初寧不說話了,眼神裏再無僥倖,這股冷淡,是真傷了心的失望。

  她不需要言語,用目光就能逼迫人自省——你這樣合適嗎?

  關玉逞強數秒,最後還是先挪開眼。

  “你知不知道,我在和明耀科創談合作,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舉動,會對我造成多麼大的麻煩?”

  初寧再不給她辯證的機會,一字一字如刀刺:“關玉,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當然,我,我。”

  “你在爲我好?

  你覺得只要有錢就能解決一切?

  你把自己的想當然,作爲干涉我的合理藉口?”

  初寧面如寒霜:“你腦子被驢踢了嗎?”

  這一番話,無異於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往人自尊心上扎。

  關玉心裏一陣悲憤,猛地提聲:“當初是我註冊的這家公司!我做什麼都不過分!”

  這聲吶喊,用盡了全力,情緒複雜、極端。

  有壓抑的無可奈何,也有走投無路的拼死一搏。

  初寧看着她,紅脣如血,脣瓣緊緊抿成一條線。

  她垂在桌子下方的手在微微顫抖。

  “你一直聽不進別人的意見,你那麼驕傲做什麼?

  難道你從小到大就一定是對的嗎?

  爲什麼朋友善意的建議你也瞧不起?

  我推薦給你合適的公司有錯嗎?

  我是好心,你呢?

  你捫心自問,你相信過我嗎?

  你把我當朋友嗎?

  你從頭至尾,專斷強勢,在你眼裏,從來都沒有別人!”

  初寧站起身,揚手就是一巴掌!

  響亮的皮肉響,關玉的臉順勢往右。

  詭異的安靜裏,浮着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初寧覺得喉嚨口難受,但心裏更疼,她伸手越過桌面,死死捏住關玉的下巴,用力掰成面對面的姿勢。

  “我把你當最好的朋友。

  你自己想一想,剛纔那番話,是人話嗎?”

  初寧字字狠厲,掐着她,不准她躲。

  “我強勢?

  我專斷?

  我這一路走來有多苦,別人可以不知道,你不能不清楚。

  我要是不強,早他媽被生吞活剝了!”

  說着,初寧眼眶也紅了,“我不相信你,我要是不相信你,我公寓的房門密碼能讓你知道?

  關玉,你這變性太快了,如果這就是你的理由,那我無話可說。”

  關玉面如死灰,咬着脣,犟着。

  “你要錢,要人,要什麼都可以跟我說,我要是不幫你,是我初寧不對,但如果我答應幫你,你還這麼反咬我一口,我一定弄死你!”

  初寧心狠起來,是真不留半點感情。

  關玉忽然崩潰:“對,我需要你幫忙,我需要這件外商投資你的項目。

  好,我說了,你幫嗎?

  你願意幫嗎?

  !”

  眼淚應聲而下,初寧瞧見她歇斯底里的狀態,蹙起了眉頭。

  關玉自言自語:“你不會幫的,迎璟永遠在你的第一位。

  他就是個絆腳石。”

  初寧當即動怒:“你瘋了嗎!”

  關玉一股大力,甩開了初寧的手,她歇斯底里的往桌上一掃,哐哐噹噹,精美的茶具、水壺瓷杯兒,一團稀糟地砸了滿地。

  碎片濺得四周飛散,初寧下意識地伸手一擋。

  只覺得手背一陣密密麻麻尖銳的疼,木了幾秒,熱流順着皮膚往下,蔓延過手腕,一滴一滴墜在地上。

  她手背被碎瓷片兒扎破,乍一看特別瘮人。

  關玉跟抽了魂似的,對這一切的發生視而不見,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即刻崩潰大哭!

  正亂着,她手機響,是馮子揚給她回的電話。

  初寧一隻手接聽,那頭語氣急衝,大嚷:“寧兒,你注意點小玉!是她家,她家出事了!”

  還沒弄清個所以然,關玉渾渾噩噩地推開桌子,把地上的碎片踢得稀里嘩啦響,然後跌跌撞撞地拉門而去。

  初寧來不及喊,這會子神經末梢全都反應過來,手背疼吶!整條胳膊都麻木了。

  她呼吸有點亂,把手機擱桌面上,另一隻手按住自己的傷口。

  她俯下身子,對手機說:“子揚,你方不方便過來一趟?”

  頓了下,“我受傷了,沒法兒開車。”

  二十分鐘不到,盛薈門口,一輛黑色保時捷直接從馬路對面壓線橫過來,這一茬意外,讓原本秩序井然的路口瞬間大亂,一時間,汽笛長調短音地不滿響起。

  路人也是驚歎連連,險的很啊!

  馮子揚推開車門,鑰匙往門侍方向一拋,就火急火燎地往裏頭衝。

  撞開門,初寧坐在沙發上,白色袖口被血染了透,加上一地狼藉,甭提有多嚇人。

  馮子揚臉都白了,初寧趕緊道:“沒那麼嚴重,我沒大事兒。”

  馮子揚也顧不得細問,爭分奪秒地把人往大醫院拉。

  馮家在這家醫院有股份,也有私人醫療團隊,他一頓猛搖鈴子,特別誇張地把主任都叫了來。

  大費周章得讓初寧尷尬。

  一堆人圍着,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搶救呢。

  的確沒什麼大事,皮外傷,取了三塊碎玻璃渣,血紅血紅的擱在瓷盤裏,像是三顆脫落的牙齒。

  人散了,鬧劇結束。

  馮子揚還蠻不放心地圍着她的胳膊左瞧右看:“都腫成一包子了,真沒傷骨頭?”

  初寧翻了個白眼,“都照了片子了,你還不信?”

  馮子揚搬了根椅子坐她身邊,翹着腿,想抽菸,手都搭在煙盒上了,才記起這是醫院。

  皺着眉頭說:“關家出大事了。”

  初寧蹙眉。

  “關玉父親被組織調查,有很大的經濟犯罪嫌疑,名下的資產已經全部被凍結,人也被扣押,不得自由。”

  馮子揚說起這些,也是很費解,“他這個事不小,調查階段一直對外保密,不然不會連我都查不到風聲。”

  “小玉兒也是傻,既然到了這個程度,就是無力迴天,她還這麼走歪道兒,傷了你們姐妹倆多少年的感情,這趣÷閣賬,糊塗!”

  馮子揚是不吐不快,亦是恨鐵不成鋼。

  初寧卻始終沉默。

  捂着自己被紮成像一個肉包子的左手,心思複雜。

  “她這個行爲,應該不是直接針對你,我估摸着,她是被人當槍使。”

  馮子揚又把凳子抽近了些,聲音放低:“她有個表舅,叫周秦,這個人在業內名聲不太好,人品不正,喜歡旁門左道,不是個能長久共處的人。

  他最擅長投機倒把,鑽些漏洞搗鼓貿易,認識了不少三教九流的外國公司。”

  初寧一點就透,擰過頭看着馮子揚,兩人心照不宣:“小玉兒是被他指使的?”

  “談不上指使,但關心則亂也是人之常情,要麼是有求於這個表舅,要麼,就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但我和他並沒有交集。”

  “小玉兒可能也是無意之中透露過你的工作和近況。

  有時候,對自己的親人,防備心沒有那麼重,而且小玉兒也是個開朗的性子,沒什麼心機。”

  馮子揚這麼一說,原本圓不了的前因後果,好似都串聯通暢,是這麼個道理了。

  國外沒有來頭的一個投資公司,還指定要航空相關的業務,不偏不倚,又看上了初寧這一家。

  原因?

  目的?

  企圖?

  這三個詞層層遞進,一種莫名的恐慌跟回南天長潮似的,瘋狂涌上初寧心頭。

  再聯想起昨天明耀科創那位副總意味深長的提點——

  “前陣子他拿的那個大學生航空科技大賽的第一名,已經引起了很多關注。

  他很有天分,研究的技術也很微妙,現在又要去參加世界級別的比賽,寧總,這個時間點,您不覺得,您現在的所作所爲,對他來說,是很敏感的麼?”

  “你這個傷勢,也不能讓那小子知道吧?”

  馮子揚吊兒郎當地說道:“他還不得着急死啊,急的連比賽都不去參加了哈哈哈。”

  初寧心裏一片虛軟。

  就聽他問:“後天不就是比賽了麼,他人呢?

  在學校?

  叮囑着點兒啊,別出岔子。”

  話畢,初寧倏地從凳子上站起,跟詐屍似的嚇了馮子揚一大跳。

  “我去,你幹嘛呢!”

  初寧一隻手不方便,急了,語氣衝:“把我手機找出來!”

  馮子揚怔然,很快照做。

  初寧深吸一口氣,字字剋制:“給迎璟打電話。”

  打了。

  通了。

  開了免提,長嘟音無盡迴盪。

  馮子揚和她對視一眼,都是心思細膩,有危機感的人。

  隨着一聲一聲,兩人的目光也漸漸往下沉。

  迎璟沒有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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