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沈碎在心裡小声嘀咕着。
先不說衣食住行方面凌却都给了他最优渥的條件,更是几次三番在关键时刻对他施以援手,单是凌却无條件地接纳了他,并且从未强迫過他做什么這点,沈碎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都已经被這么温柔地对待,還說不够依赖,岂不是让他忍不住地心生奢求嗎?
偏偏這话是由对方說出来,似乎摆明了就是要让人恃宠而骄。
凌先生可真是狡猾呀。
明明他从来不是個贪心的人,此时此刻居然也被话裡的巨大诱惑勾得晕晕乎乎的。
他吸了吸鼻子,還被对方握着的指尖无意识地偷偷动了两下。
凌却感觉掌心传来被磨蹭的麻痒感,像是捏着小猫的爪子,然后被轻轻挠了一下,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微微松开手指的钳制,让小青年柔白的指节显露在眼前。
大概是因为被焐了一会,粉色从指甲盖一路蔓延至指腹,漂亮的颜色让人难以抑制地产生一探究竟的冲动。
于是凌却便真的顺从内心的想法這么做了。
无名指的指尖被单独提出来捏住的刹那,沈碎只觉一股电流瞬间涌向四肢百骸。
柔软的指腹被禁锢在凌却的手指间,不轻不重的揉捏伴随着指尖蹭過软肉的酥痒。
沈碎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只煎锅上的虾子,被翻来覆去折腾,快要熟透了。
小青年被欺负得简直又要哭出来了。
這并不是因为他的恐惧症发作引起的生理反应,单纯是這样的反应实在太丢人了。
“凌、凌先生”
沈碎艰难地吐出几個字眼。
而凌却的动作真的停了下来,他认真地看着沈碎:“觉得不舒服嗎,有沒有头晕想呕吐,或者其他不适症状?”
沈碎慢慢摇了摇头。
晕确实是有点晕,但并不是因为不舒服,非要說的话,反倒是因为太舒服了。
沈碎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手指也可以变得那么敏感,仿佛全身所有的神经细胞都汇聚到了一处,它们在兴奋地叫嚣着,不断地向他的大脑传递着电流信号。
得到了確認后,凌却才放心地继续刚才的动作。
沈碎简直想呼自己两下,你干嘛否认呢,要是承认不舒服不是就能逃脱现在的局面了么!
然而嘴比脑子反应得更快,或者說,他根本沒有打算過在凌却面前撒谎。
那天他蹲在对方跟前說的不会骗他,也完全是出自真心实意。
“人的指腹分布着最多的触觉小体,因为有它,皮肤才能感受到触觉,所以理论上来說,指腹确实应该是全身触觉最敏感的地方。”
沈碎一边想着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一边又开始犯迷糊。
凌先生突然上起生物课是为了什么?是怕他觉得不好意思,所有才体贴地补上這么一段,還是表面一本正经,实则是借着理论知识在捉弄他。
沈碎很不想把凌却想得那么恶劣的。
但是有了自己刚才的话,凌却仿佛拿到了什么赦免令般,动作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沈碎又不得不把人往恶劣的地方去想了。
于是声音都不自觉带上了一点委屈。
“您、您不要弄了”
简直就是明晃晃地欺负人。
偏偏他刚刚欠了凌却這么大一個人情,完全做不到理直气壮地就這么把手抽回来,只能乖乖地被把持着任由对方玩弄。
“不舒服嗎?”凌却端详着被自己摸得发红的指腹,眼中的紧张却不能做假。
沈碎突然又心软了。
“不是的,可是您要捏到什么时候呀”
“不想松。”隔着镜片,灰蓝色的海裡暖流涌动。
沈碎简直是无奈了。
這样的凌却不单固执中带了点恶劣,连說话的语气都变得有点孩子气了起来。
让沈碎实在沒辙。
“那您就继续牵着吧。”
牵到您满意为止。
沈碎這话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听得凌却忍俊不禁。
他稍微放缓手上的动作,慢慢道:“前几天晚上,你是不是站在房间外面偷看我?”
话题突变,沈碎吓得抬头。
“您——您不是喝酒了嗎,怎么知道的?”
话刚說完沈碎就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他怎么把凌却不能喝酒這件事就這么自然而然地說出来了!
凌先生不会生气吧?
他小心翼翼地看過去,见对方神色沒有变化,只是看他的眼神明显多了一丝玩味。
“小雪這小丫头,什么都和你說?”
沈碎沉默装鸵鸟想蒙混過关,心裡默默替凌飒雪捏了把汗。
“我只是喝醉了,但還不至于什么都听不到。”
“现在你知道我的秘密了,沈碎,礼尚往来,”凌却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应该拿一個秘密来交换。”
他的秘密
沈碎心如鼓擂,好像有什么几乎就要呼之欲出。
像是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沒有比现在這样更好的坦白机会了。
“沈碎,你可以放心告诉我,你的秘密在我這裡的保存期,是永久。”
醇厚的声音像是有让人安心的魔力般,沈碎奇迹般地觉得心口一松。
一直压在心头的那块巨石被人移开了。
“凌先生,您還记得我之前說的,不能太靠近您嗎,這是有原因的。”
一旦开了口子,接下来的事情仿佛就变得理所当然般顺畅。
沈碎将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告知对方,除去儿时的那段记忆不想揭开,其余事无巨细,毫无保留,包括现在打算在林素手裡接受治疗的事情,也一并讲了出来。
凌却耐心地看着小青年将最隐秘的一面袒露给自己,在那些刻意规避负面情绪的讲述裡,凌却依然看到了一個遍体鳞伤的模糊身影。
他本不应该承受這些。
沈碎這样漂亮温和的孩子,就应该被鲜花簇拥,被掌声环绕,被视若珍宝。
好在,沈碎现在有他。
沈碎好久都沒有這么畅快過了。
不需要顾虑任何东西,只是把自己一直以来背负的一切坦然讲出来,就让他感动得近乎发抖。
原来,他是多么希望能有人和他一起分担這些重量。
从几近失控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沈碎才发觉似乎有点不对劲。
凌却表现得,怎么說,似乎太過平静了,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了一样。
這個念头如同闪电般划過脑海,沈碎突然想起刚才凌却问他的那些话。
会不会头晕,会不会不舒服。
他当时只顾着想怎么逃脱,并沒有去细究话裡的深意。
现在想来,如果只是单纯问他的感受,這样详细的描述实在是显得多余且刻意。
那为什么還要特地绕這么大的弯子呢,直接问他难道不是更有效率嗎?
沈碎不明白,疑惑地看向凌却。
两人几乎是心照不宣般对上视线。
“其实,我刚从林医生那裡回来。”
沈碎:!
“不要误会,”凌却安抚着紧绷的小青年,“她并沒有告诉我你的具体情况,只是我结合她的话和自己的一些猜想,得出的结论。”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问你,”凌却松开沈碎的指尖,“是因为我不想逼迫你,即便你现在不愿意說,我也有足够的時間等待。”
“所以,你能对我坦白,我很高兴。”
沈碎几近失语。
他从来沒有想過凌却会为他考虑這么多,這样下去,他岂不是真的要忍不住恃宠而骄了嗎
小青年鼻头发酸,是被感动的。
他怎么会這么幸运,能遇上凌先生這样好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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