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七章 敲打【四更】 作者:香辣凤爪 sodu,,返回首頁 sodu 正文二百九十七章敲打四更 进了十一月份,小小愈发懒怠起来,每日裡早间也是傻睡,天赐走的时候她還像個小懒猪似的,搂了他的脖子哼唧两声。见她這幅模样,天赐心裡的火气又消了,不過看着她袖子滑落,半截雪白的玉臂搭在大红色的锦被外头,另一股火气又冒了上来。少不得将她揉搓一番,才肯起床去衙门。 巳时正(早上十点左右),她才懒懒地起床梳妆,中午一般是直接提了食盒给天赐送去,夫妻两個在衙门裡头用餐,完了回来倒头又睡,直到天赐散衙前才将将醒来。 自九月底到余杭,這一個多月以来,小小也沒好生歇過几天,不是忙着安顿家中的事务,便是忙着替他分忧。天赐公务繁忙,虽然有了温皙和张孝武两個帮忙,到底還是刚刚入手,许多东西都還在摸索,沒有多的時間陪她,心中自然愧疚不已。吩咐灶上莫要舍不得花销,捡那些好的做来吃,也让小小好生补补身子。 倒是郑妈妈觉得有些不对,怀疑小小是有了身子,问了管着小小衣裳的紫玉,也說是小日子沒有来。郑妈妈顿时喜出望外,叮嘱紫玉不要乱說,惊喜中沒发现紫玉眼中一闪而過的光芒。 接着便是旁敲侧击地要小小請大夫进来摸脉,小小不肯:“好好的,請大夫做什么?”這個时代的人都挺忌讳這個,沒事儿谁也不会請医生到家裡来。 见小小不肯,郑妈妈自然是百般劝诱,小小被她烦的不行,只得点头答应了。 請了余杭最有名的“妇科圣手”,那大夫也晓得帐内躺着的是贵人,目不斜视地請了脉,沉吟片刻。郑妈妈便急着上前问道:“怎么样?可是喜脉?” 大夫摇摇头:“夫人身子康健,只是大概初到余杭,有些气血不调罢了,吃点补补气血的就好,倒不用另外开方子了。” 郑妈妈顿时失望了,還是强打了笑脸送大夫出了门,回来小小便问:“可叮嘱了大夫?” 她恹恹地点了点头:“嘱咐過了,他不会出去乱說。” 小小便叹了口气:“妈妈,您是我母亲身边服侍的人,自从跟了我。咱们相处也好些年了。有句话我心中不吐不快,還請妈妈莫要见怪。” 郑妈妈赶紧起身肃立,低着头道:“老奴愧不敢当。還請夫人教诲。” 小小指了椅子让她坐下,语重心长地說:“往日不提,就是今儿請大夫上门,您又急着询问是不是喜脉,這要是传出去。還說我急着要孩子,担心地位不稳什么的。老爷初到余杭不過两月,万不能闹出什么让老爷那看。您這样做,也太過心急了些。” 這些道理郑妈妈哪裡不明白,只悔她也是为小小身子着急,见她月事沒来。又贪懒渴睡,自然就联想到了那方面。也不敢再坐着,起身跪下红着眼眶道:“夫人。都是老奴不明事理,太過性急了……” 小小赶紧亲自扶她起来,温言劝慰:“妈妈不必如此,我自然晓得您是为了我好,只是這孩子的事情。急也急不来,况且我与天赐成婚连半年也沒有。您這样着急,若是让旁人晓得了,少不得又有闲言碎语。咱们出门在外的,能小心一些是一些,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郑妈妈又是愧,又是悔,面色通红,咬着下唇不知道该說什么好。 小小便趁机說道:“郑妈妈,我虽然年轻,也不是那等万事不晓的。再者說了,我跟天赐之间的事情,有的您也不好插手,倒不如丢开手儿,由得我們去做。平日裡不用妈妈說,有什么我都要求教与您,毕竟您年纪长,又是伺候過我母亲的,我一回周家,就是您照料着我,咱们之间虽无母女、乳母的关系,我也是把您当做长辈一样敬着的。” 這些话,她早就想跟郑妈妈說了。自从新婚郑妈妈要天赐搬回新房,還有后头一些琐事,她对郑妈妈的做法說不出的膈应。虽然也晓得這個时代,贴身的仆佣有些比亲人之间還要亲,更甚者還有主子行房,丫头婆子在床边伺候的。可是小小感觉不同,一個外人插手自己的私事,怎么都让她不舒服。更何况她脑子裡头,对于這些私隐的事情,总有种不愿教人窥视的感觉,如今逮着這個机会,自然要从郑妈妈开始說教。 孙嬷嬷和庞嬷嬷到底是后头来的,又是宫裡赐下来的,行事谨慎,一直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就觉得挺好。再将郑妈妈敲打了,自己与天赐之间无论发生什么,在余杭都不会有人插手乱来。 听說把自己当长辈一样敬着,郑妈妈心裡愧意更甚,膝盖一弯又要往下跪。 小小赶紧把她拉住了,笑着說:“瞧您,刚說把您当长辈一样敬着,您就又要往下跪,哪裡有长辈跪小辈的道理?往后咱们之间就不用這些個虚礼了,我心裡记着您的好呢!” 郑妈妈除了点头,還有什么好說的? 倒是小小忽然想起一事,同郑妈妈商量道:“听說圆哥儿很是聪明伶俐,您何不送他去上個学堂?” 郑妈妈生有两子两女,大儿子已经娶了亲,跟着郑管事管着小小的嫁妆铺子等杂事,两個女儿一個出了嫁,一個還只有十岁,圆哥儿是郑妈妈的幼子,今年七岁。 听见小小說送圆哥儿上学堂,郑妈妈摇摇头:“上什么学堂,老奴這样的,倒不如等他大些,依旧进府跟着老爷跑跑腿,也长些见识。” 小小摇头笑道:“府裡人多,還缺圆哥儿一個孩子跑腿么?就是跟着老爷跑腿,也不能大字不识啊。您啊,就放心地送圆哥儿去学堂识字,若是学得好,我就把你们一家人的身契给消了,让圆哥儿也下场去考個状元,给你挣個诰命!便是不成,多识几個字,府裡也不能少了他一口饭吃。” “啊!”郑妈妈真是愣住了,巨大的惊喜一下子把她给砸懵了,她都不晓得作何反应的好。 她和郑管事都是周府的家奴,自然也是奴籍。按照大周律,奴籍也是贱籍的一种,不得参加科举考试,甚至沒有主人家写的手书,都不能离开户籍所在地。 若是真能放了他们一家子的籍,圆哥儿也就不在是贱民身份,自然也下得场,入得仕,再加上跟周府的关系,若是真能考中举人,做個官還不简单? 郑妈妈回過神来,激动地跪倒就冲小小磕起头来:“多谢夫人恩典!” 這可不是一般的恩典,只要有小小一句话,自己一家连带子孙后代的命运都将完全不同。虽然還只是個画饼,也足够郑妈妈感动的了,因为她晓得自己伺候的這位小姐,向来是說一不二的主儿。 直到回到自家住的小院儿裡头,郑妈妈都沒有回過神来。 二妞如今在外院帮忙做些杂事,大概是带着弟弟去府裡玩耍了,院子裡静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 若是往日,郑妈妈早就开始忙活着做饭了,可今日她坐在桌前,一遍遍回想夫人的话,越想越是惊喜,越想越是难以置信,忍不住憧憬起之后的美好生活来。 郑管事回来,家裡冷锅冷灶的,天已经黑了一半,屋子裡头连個灯也沒有。他以为郑妈妈那边還有事,正打算取几钱银子寻了儿子女儿出去吃饭,进屋却发现郑妈妈呆呆地坐在桌前,吓了他一跳,忍不住便骂道:“這死老婆子,回来了灯也不点,饭也不做,傻坐着是干什么呢?” 话虽如此,到底還是怕郑妈妈在裡头受了委屈,一边取了火折子点火,一边小心问道:“出了什么事?你一声不吭地傻坐着,莫不是被夫人训斥了?” 灯光亮了起来,郑妈妈回過神来,一把抱住郑管事大哭起来,吓得他手一抖,差点儿将火折子掉在了桌上。忙推开郑妈妈七手八脚地收拾了,回头沒好气地问道:“哭個什么?到底出了何事?你快說啊!” 郑妈妈脸上带着泪,嘴角却满是笑:“夫人說了,叫我送咱们圆哥儿去上学呢!” 郑管事狐疑地点点头:“好端端的說這個做什么?不過咱们圆哥儿是個聪明的,自然是上学得好,便是往后出去管個铺子,也要看得懂账本才行啊!” “不是!不是铺子!”郑妈妈满心欢喜,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夫人說了,若是圆哥儿学得好,過几年就给咱们放了籍,也让圆哥儿下场考個状元,替我挣個诰命回来!” 郑管事猛地站起来,带倒了身后的凳子也沒察觉,颤抖着声音问道:“什么?你,你說的可是真的?夫人真這么說了?” 郑妈妈斜他一眼,见他比自己当时更加失措的样子心中好受得很,骄傲地点点头:“夫人說的,我還能骗你不成?” 郑管事激动地手都不晓得往哪裡放了,在屋内走了几步,回头冲郑妈妈笑道:“走!去把二妞和圆哥儿接出来,咱们今晚上外头酒楼吃饭去!” sod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