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黑色痕迹 作者:未知 门前屋檐滴水,滴滴哒哒如清泉叮咚。 曲红绡换回自己的一袭白衣,将秦三月的衣服整理好,装在一個长匣子裡面。 她站在门口,看了看外面浅薄雾气中的雨,然后催动丹田,想要运转灵气,但是沒有丝毫反应。 “果然如此,大幕开启之后,就用不得灵力了。” 正准备撑伞的时候,她忽然发现经脉又一道热流经過,定神一看,发现是一道浅淡的乳白气息。 “浩然正气!不对啊,就算是浩然正气,在大幕规则之下也沒法催动啊,难不成我修的這份浩然正气有所不同?” 沒有想出個所以然来,曲红绡将疑虑存在心裡。 站了一会儿,撑开油纸伞,迈步走上大道。 现在天气尚早,平日裡路上应该是沒什么人的,但是进入却不同,路上多了许多人,而且大多数人的服饰打扮都与這城中土著有些差异。 曲红绡知道,這些人全都是自己的竞争者,被称为砍树人。大幕开启之前,但凡砍树人相遇,只能存一,所以大多数提前进入黑石城的砍树人都蛰伏起来,不愿意在大幕开启之前就损耗修为去争斗。 也只有曲红绡這种程度的砍树人之前才敢随意走动。 但是现在不同了,所有人修为都被规则禁锢了,全都处于同一平等线上,便都出来了试探机缘。 道上的人大多戴着斗笠或者蒙面,尽量遮掩自己的容貌,不想被他们认出来,若是招来平日裡记恨的人說不定就会发难。 曲红绡经历了五日的读书后,现在心态有了很大的改变,整個人并不忌讳什么,就這般大方地走在前往三味书屋的路上。 路上有很多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停留。曲红绡身为驼铃山人间行者,名声在外,即便许多人沒见過真实面容,也见過画像。 此时的曲红绡被认出来了,也因此,她所走的路总是被下意识地腾出一條宽敞的路来。 就算是限制了修为,路上的诸多砍树人也沒有几個敢确保能够在曲红绡手裡走過几招。 所以還是尽量避让。 雨大了一些。 曲红绡抬目望去,透過薄雾和雨水,依稀可以看到天上有许多星辰闪烁着,它们彼此勾连,如同一盘棋局中的棋子。 那便是這次大幕的阵眼。以天上的星辰布阵,這是何等的阵术修为,是這條路上的人都无法想象的。 半個月的大幕時間裡,找寻机缘物,争夺气运便是砍树人需要做的事。 今天是第一天,相对而言比较和平,但是越往后面,争斗会愈演愈烈,因为修为的束缚会随着時間的推移而逐渐减弱。 除了现在有的砍树人以外,還有不少人只能等大幕开启才能进這黑石城。曲红绡清楚之后的一段時間裡,自己将会面临很多的麻烦。 现在大家都敬她是驼铃山的人间行者,但是在真正的大机缘面前,身份都是虚妄,唯有实力才是王道。 往前面走了一些,曲红绡在雨中看到一個熟悉的青色影子。她走了上去,冲着那青色影子轻声喊道:“三月。” 秦三月提着手裡的酱油转過身,立马笑了起来,“红绡姐姐,你這么早就来了啊。” 曲红绡走上前去,把伞往秦三月那边靠了靠,“怎么不带伞就出来。” 秦三月抬头笑了笑,“這边儿近,又只是出来打酱油的,就沒带伞,结果刚出来打了酱油雨就下大了,我正想着一口气冲回去呢,结果姐姐你就来了,我运气真好。” 曲红绡尽管表情依旧平淡,但是眼神還是不由得温柔一些,她觉得和這個少女呆在一起很舒心。她很喜歡三月身上那一股干净的气息。 “若是我起得晚了一些,那你岂不是就真要冲回去啊。” “這样的话就只能跑回去了。” 曲红绡轻轻瞥了她一眼,“弄脏先生给你做的衣服,你也舍得嗎?” “呀!”秦三月表情有些慌张,“我之前還沒想過呢!叶老师给我做的衣服我可舍不得弄脏。” 曲红绡眼角弯了弯,“好啦,這不是沒有脏嗎。” 秦三月捏着衣边,提起来一些,怕沾到地上的水。她痴痴地笑了笑。 “对了,红绡姐姐,你知道为什么今天城裡多了很多打扮不同的人嗎?” 曲红绡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望着远处雾气之中行色匆匆的诸多砍树人,片刻之后她轻声說:“這些人啊,是来买东西的。” 秦三月按了按右眼的疤痕,自言自语,“也沒听說過黑石城今天会有集会啊。” 两人撑伞结伴而行。 …… 胡兰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睡眼,打着哈欠在床边双脚勾起一双鞋就摇摇晃晃地坐到梳妆镜面前。 看着光亮铜镜裡的自己,胡兰的眼睛一点一点张开,然后一点一点瞪大。 “這是什么东西啊!”她惊叫一声,连忙用手指去搓额头。 只见她额头之下,眉心只见,有一抹古怪形状的黑色。 她使劲儿地搓了搓沒见反应后,连忙捂住眉心站起来,跑到隔壁的洗漱房裡,掺了盆水,然后开始洗脸,不停地反复地揉搓着眉心的痕迹。 刚开始她以为是墨迹,但是怎么弄都弄不掉后便有些着急了。 但估摸着先生家的早饭又快要好了,她沒耐心一直在這儿处理眉心只见的东西,就连忙扯了一條丝巾,绑在额头遮住那道痕迹。 拒绝了胡至福看着下雨天想要送她的想法,一個人抓起一把油纸伞急匆匆地就出了门。 胡至福在后面连连点头,心想自家小妹真是勤奋好学。 胡兰刚一拐出自家院子,走到大路上就不由得愣了一下。她发现今天外面的人格外地多啊,比平时多了不少,而且看模样很多都是外地人。她想莫非今天是开了什么集市嗎? 挥开脑袋裡莫名其妙的想法后,她顶着把伞快步向前。 一路小跑過去,等到了三味书屋后,鞋子湿透了不說,裤子也湿了半截。 叶抚正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门口,用一把刀在削着一截木头。他看到胡兰的模样后直接笑出声来。 “小家伙,你這是为了上学不畏艰难险阻啊,我還想着你大概不会来了。” 胡兰哼哧哼哧地捏着拳头說:“我很勤奋的!”转而,她骨碌地转了转眼珠子,问:“吃過饭了?” 叶抚挑眉反问,“你认为呢?” 胡兰立马丧气,跺了跺脚,“都怪這雨,害得我错過饭点了。” 叶抚笑了起来,放下手头的活,拍了拍身上的木屑說:“還沒吃呢,就等你了,快进来吧。” 胡兰一下子笑弯了眼睛,小跑着冲了過去,将湿漉漉的脑袋在叶抚腰上蹭了蹭,欢快地說:“先生真好!”然后丢下伞就迫不及待地冲进屋子。 叶抚不由得感叹,“小孩子就是活力十足啊。” 他回首望了望天上在薄雾之间若隐若现的星辰,脸上露出浓郁的微笑。 “黑石城大幕,原来就是這样的啊。” 饭桌上。 叶抚看着胡兰额头的丝巾,不由得问:“今儿個怎么想着打扮自己啦。” 胡兰晃悠着两只脚丫子,摸了摸额头的丝巾,嘟了嘟嘴,满不情愿地取了下来,“才不是呢!”她揉了揉眉心的黑色痕迹,委屈地說:“不知道为什么,长了這么個东西,怎么洗都洗不掉。” 叶抚看到那黑色痕迹的瞬间,眼神便沉了下来,他清晰无比地看到,那黑色痕迹之中蛰伏着一道苍老的意识。 他神识稍稍一动,便探知到那道意识寄宿在胡兰额头意欲何为。为了等候时机夺舍。 “先生你也觉得不好看是吧。”胡兰看到叶抚眼神沉了沉,便哭丧着說,“我也不想要這东西的,可是怎么也去不掉嘛。” 叶抚眼神恢复之前的柔和,笑着說:“怎么会去不掉呢。” 說着,他伸出手,大拇指按在胡兰眉心的黑色痕迹上,轻轻一抹。 一道凄厉的声音在他心头响起。叶抚用神念对這道即将溃散的意识說:“你运气很不好,打主意打到我学生這儿来了。” 一股磅礴的气息就要从胡兰眉心涌出,但是下一瞬间直接被叶抚在掐灭。 叶抚笑着說:“你看,這不是抹掉了嗎?” 胡兰狐疑地看着叶抚,“真的?”她早上弄那么久都沒弄掉,還险些错過了饭点,她不信先生只是轻轻抹了一下就抹掉了。 她怀疑地走到隔壁去照镜子。 片刻之后,叶抚听到一声惊喜的叫声,不由得笑了笑。 …… 隔壁街上,一個身着长袍的男子忽然脸色苍白起来,跌跌撞撞跪倒在地上。 嘴裡不断念叨:“老祖沒了……” 他急忙从怀裡掏出一只金属小鸟来,对着小鸟說:“老祖气息消散,恐遭不幸,速速来人。” 然后放飞了金属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