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秦书燕作为将门之后天赋不低,短短一段时日进步飞快,枪法已经练得很准。
沈今风和她打了個招呼,秦书燕看见他的短发,先是怔了一下,接着眼神慢慢地亮了起来:“真好看!”
這還是沈今风换造型以后第一個夸他的,而且看起来像是发自真心。他弯唇一笑:“還是小秦有眼光。”审美十分地超前。
秦书燕放下枪過来,瞧住他左看右看。沈今风道:“实不相瞒,我工部的同僚们都以为我疯了。”
秦书燕道:“他们都是文官,沒出過大熙,看见你削了长发才会觉得奇怪。我幼时随我祖父去過羌国,那裡有的男子就是這样短的发。”
沈今风来了兴致:“展开說說?”
“就是——和你差不多到齐耳,但是他们有的会编辫子,放下来是卷的,還会戴金灿灿的额饰和耳坠。”
他试着想象了一下,古装电视剧裡一些草原和沙漠上的部族确实有這样的打扮,用现代的话叫异域风情。
不過在大熙,除了寺庙裡清修的和尚,都是续长发的。
沈今风摸了摸下巴,寻思等到了边境,他也可以学习一下羌国人的造型,起码显得符合时代背景一点。
旁边秦书燕又问:“你扛的這是什么,新的兵器嗎?”
沈今风应了一声,回到正题:“我今日過来,是想找陆将军商量点事情。”陆匀原本是驻守上京的一位副将,秦孤松被贬以后,圣上暂时命他来管理上京的兵营。
秦书燕听完道:“那我带你過去吧。”她作为秦孤松的嫡女,和军中這几位副将都是相熟的。
陆匀這会儿正在监督将士操练,看见沈今风也是微微一怔,但他性格较为沉稳,沒有多說什么,只问:“你们找我有何事。”
沈今风先前来這裡打過几次照面,就不多寒暄,开门见山地說明了来意。
上京兵营的将士原本就要随圣上出征,只是因为被选中参加武器训练而推迟了日期,此时听沈今风說准备明日就赴往前线,陆匀沉吟片刻,颔首同意。
事情敲定下来,陆匀就通知下去,過了一会儿,驻守上京的另外两個副将找過来询问。
陆匀和沈今风正在商量行军路上的事宜,看见沈今风,他们的脸色变了变。
沈今风抬起眼,认出是之前跟在秦孤松身边的那两個。
他们略過他,向陆匀问道:“原本不是說好训练完成再過去嗎,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听他们问起,沈今风回了一句:“实不相瞒,是我提的。”
陆匀接话:“如今边境战况激烈,军中這几日的训练已经卓有成效,我也觉得可以早日赶赴战场,驰援圣上。”
其中一個副将听完,小声抗议:“陆匀,怎么他說你就同意了,他一個暗卫,知道什么军中的事?”
秦书燕坐在一边,忍不住出声:“你這說的是什么话,军中现在用的兵器都是人家造的。”
副将嗤了一声:“造兵器和带兵打仗可不是一回事,秦大小姐。”最后四個字用了重音,颇有些阴阳怪气。
沈今风算是看明白了,秦孤松被贬以后,這两個趋炎附势的东西就连秦书燕一起不放在眼裡了。
他笑了一声,问:“两位副将如此不愿上战场,难道是怕了?”
“你……胡說八道什么!我是不打无准备之仗,现在练了個半吊子就上战场,不是白白送命嗎?”
“哦,照你這么說,兵营裡以前都是白操练的?不用新兵器就上不了战场,那其他将士可怎么办。”
眼见对方被說得如鲠在喉,沈今风懒得继续呛声,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榴弹枪:“放心,真到了对敌的时候,我给你们打头阵。”
副将一脸的不相信,正要再說什么,就听陆匀重重地咳嗽一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陆匀被圣上提拔以后压了他们一头,如今在军中算是上级,他们只好住口。
陆匀道:“這件事就這么定了,你们赶紧回去收拾一下,准备明日启程。”
两個副将面面相觑了片刻,仍有些不甘心,但也不敢再抗议,忿忿地转身走了。
等到他们离开,陆匀对沈今风道:“对不住,他们俩性子就這样,有冒犯了你的地方,我替他们道歉。”
沈今风摆了摆手,表示問題不大。
能早些去前线找萧望舒,他现在心情很好,一点都不生气。
……
抵达边境的营地是在傍晚,营地裡只有一部分伤兵。陆匀问過他们,得知两军此时正在开战,交战的地点就在西南方向。
伤兵還說,因为此前圣上带兵杀得羌国人退回了自己的国境线,這一次他们是有备而来,大举进攻,铁骑的数量近乎是大熙守军的两倍。
這一仗战况惨烈,两边都是血流成河,但大熙這边的将士伤亡更加惨重。
听說了這個消息,陆匀也顾不得让将士们稍作休息,领着大家马不停蹄地赶過去。
两国的边境是一片荒漠,地形虽有坡度起伏,但沒有過高的遮蔽物,沈今风远远地看清了两边军队位置,对陆匀道:“陆将军,我觉得我們可以从侧边的沙坡绕過去,包抄羌国铁骑。”
陆匀听他這样說,怔了一怔。随即将视线投向战场,分析沈今风說的战术可行性。
另外两個副将忍不住出声道:“你還指挥上了,你打過仗嗎?”
“就是,你沒看见那边黑压压的一片羌国铁骑,我們现在過去能掩护圣上撤退就不错了,你還想包抄,做梦呢。”
沈今风懒得理他们,只是对陆匀道:“我提建议,陆将军采不采纳都行。”他毕竟在现代是研究武器的,了解過大量战争方面的资料,对战术也有自己的见解。
陆匀沉吟片刻,问:“你有把握?”
沈今风:“陆将军如果同意,我們可以试试,到了那边我来打头阵,你们看情况上。”
陆匀见過沈今风指导训练的认真和专业,显然不是個鲁莽之辈。届时埋伏在沙坡后,就算情况不妙他们也来得及撤退,于是沒有多犹豫,采纳了他的建议。
两個副将心中不服,但军中讲的是服从,将领发了话,他们沒有资格抗议。
一队人马按照沈今风所說的路线绕到了沙坡后方。陆匀趴在沙坡上观察局势,问沈今风:“你打算怎么做?”
沈今风笑了一下,卸下肩上的榴弹枪:“你们先趴好。”
他们在战场的侧面,靠近羌国的大本营,铁骑身披重甲,手持长i枪驰骋于沙场。
他将榴弹枪举到肩侧,瞄准了一下,发射。
榴弹枪只此一把,将士们都沒见识過威力,此时目不转睛地盯着,只见一枚榴弹升空而起,划過一道抛物线。
紧接着落地“轰——”地一声!
以榴弹落点为中心,一片羌国铁骑人仰马翻。
将士们目瞪口呆,心說原来你平时指导我們用的兵器都保守了,這才是真正压箱底的大杀器。
两個副将原本不服,看见這一幕登时說不出话来,有点傻眼。
趁羌国人還沒反应過来,沈今风装弹,再发了一枪。
再一枪。
羌国的大部队已经杀到前面去了,后方本就薄弱,被他這一番狂轰滥炸,瞬间打开了一個突破口。
陆匀见状猛地朝将士们一挥手,一队人马士气昂扬地杀了进去。
沈今风打完头阵,就退居后方。榴弹枪重量和后坐力都不轻,他接连装弹发射很消耗体力,站在沙坡上抹了把汗,一眼就望见了人群中那道绝尘的身影。
萧望舒御驾亲征并非挂個名号,而是真的在战场的中心厮杀。
锋利的天子剑薄如一段月光,行云流水地穿梭于万军之中。
有别于在皇宫比试时的点到即止,萧望舒在战场上,可以說是十步杀一人[注],每一剑都直取敌人的要害。
沈今风看了一会儿,决定给圣上颁发這场战役的mvp。
拿剑比他拿榴弹枪杀人都快,属实离谱。
因为大熙军中有一個杀神,再加后方被包抄,两边的战况扭转,羌国铁骑渐渐显出颓势。
羌国的将领见情况不对,当即下令撤退。
大熙的将士们追了一段,见他们撤回大本营,陆续停了下来,开始打扫战场。
陆匀带着上京的将士们来到沙场中央与萧望舒汇合,上前单膝跪地行礼,参见圣上。
见到驻守上京的将领,萧望舒清冷的眉眼微动,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在方才的厮杀中,他听见敌军后方接连传来爆破的声音。
萧望舒抬眼望去,不期然地见到了沙坡上高挑的身影。
沈今风穿着一身明艳的红衣,扛了一把黑色的榴弹枪,齐耳的黑发被大漠中的风沙吹得乱糟糟。
此时日薄西山,天边铺开灿烂的火烧云,他披了一身霞光,和萧望舒记忆深处的画面重叠。
萧望舒怔了一怔。
就见沈今风飞快地跑過来,和大漠呼啸的风一起,不偏不倚地撞在了他的心上。
周围明明是一片荒漠,可萧望舒忽然觉得,他的春天好像回来了。
沈今风冲得太急,撞到圣上以后退开了半步,然后抬起脸,轻轻地吻了萧望舒一下,喘息笑着說:“萧望舒,春天到了,我回来了。”
“哐当——”一声闷响。
刚刚還杀敌无数的天子剑,被它的主人失手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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