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李夫人瞧见哪吒刚离开又折返回来,面上带着疑惑:“我儿怎么又回来了?可是還有事未交待?”
她向来是知道自己這個儿子的,与他父亲的关系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說是恶劣,只是其中牵涉了太多,一直都当做表面父子相处,哪吒每次来云楼宫要么是有公事,要么是来看望自己。
李夫人也清楚自己在丈夫心中的地位,知晓自己劝阻不了丈夫,又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私心去为难哪吒,如今能在佛祖的调和下,落得個表面和谐,她已经沒什么好奢求的了。
正所谓天庭一日,地上一年。
哪吒在无底洞也沒待上多久便速速回返,在李夫人看来自然是不過刚把哪吒送出门,一個转身的功夫,哪吒又回来了。
“哪儿有什么重要事?不過是方才去了下界一趟,给母亲带回来些玩意儿。”
哪吒坐到李夫人的身前,将匣子取了出来,递给李夫人身边的侍女,“母亲看看可還合心意?”
侍女听完哪咤的话,立刻将匣子打开。
只见匣子裡皆是去了石皮的宝石,大大小小装了一整匣子,粗略经過打磨,在光线的折射下,发出璀璨的光芒。
“這是从何处得来的?也太贵重了些。”
李夫人抬头看向哪咤,话语中不免有些惊奇。
她這個儿子虽然平常也会给她送各样东西,但大多是些猎物皮毛,都是去各地巡猎打回来的战利品,却是从未给她送過珠宝首饰一类的东西。
今儿突然给她送了這一匣子宝石,必然有所缘由。
哪咤听完李夫人的疑惑,不免面露惭愧,他往常有什么好物皆会奉给母亲,却不曾去想想母亲想要些什么。
“這有什么好惭愧的,你将自己觉得好的都送给了我,我高兴還来不及,哪還有其他想法?”
李夫人笑着道,“再說了,我什么东西也不缺,无论你们送什么来,我都只有欢喜的份。”
哪咤听了李夫人的话,心中自是一番感念,虽然话是這样說,但谁不愿意收到自己喜歡的东西?
想到這裡,他不禁又对白锦玉升起了几分感激,若非此次她送来的东西,自己還不知要有多久才能明白母亲的喜好,一時間竟然忽视了李夫人的问话。
“哪咤?哪咤?”
李夫人见哪咤久久未回神,忍不住叫了好几声他的名字,“可是不方便說出這匣子的来历?”
哪咤听了這句话,才明白方才李夫人问了他些什么。
“沒什么不方便提的。”
哪咤笑了笑,同李夫人說起白锦玉的来历,“她原是在灵山修行的金鼻白毛老鼠精,两百多年前因贪嘴吃了佛祖的香花宝烛化成人形,佛祖念在她一心修行,又在灵山长大的份上,饶了她贪嘴之過,又令她拜父亲为义父,拜孩儿为义兄。”
“這些年,她在下界陷空山落脚,修行自身,从无伤人之心,前些日子因为一些事儿求到了孩儿這裡,這才有了往来。”
哪咤說起白锦玉的来历,自然经過了一定程度上的美化,唯恐自家母亲觉得白锦玉有半点不好。
听了哪吒的话,李夫人笑着道:“若果真如我儿所說,這倒是個品行高洁的人物。”
随即她又面露疑惑,“不過,這不年不节的,怎么突然送我這些宝石?”
說到這裡,哪吒面上露出些尴尬神情来:“倒也什么不是年节贺礼,這两百多年来,她在下界为我和父亲设下供桌,日日香火不断,却心中愧疚未曾为母亲做過些什么,如今我同她相熟,她便托我向母亲带些东西,也算是這两百余年未曾向母亲尽孝的赔礼。”
听了哪吒的解释,李夫人已然明白了大半,這定然是自己那不靠谱的丈夫虽然看在佛祖的面子上,半道认下了這個义女,可又看不上人家,不然也不至于两百多年了,自己還未听說有這么個义女。
“哪裡需要什么赔礼?”李夫人心中叹息一声,对白锦玉也是怜惜居多,“如今也算是一家人了,她也唤我一声母亲,只要你们過得好好的,也算是最大的孝心了。”
說完又对着哪吒嘱咐道:“我知晓你向来不愿意听他人的吩咐行事,我在這儿只嘱咐你一句,平日多关照关照她,她一人在下界也挺不容易的。”
哪吒立刻点头应下:“這些便是母亲不說,我也是要去做的。”
见他应得這样爽快,李夫人忍不住轻笑出声:“那看来定是個出色的人物,平日裡還未曾见你這样积极揽事。”
若是旁人如此說笑,哪吒定是要恼怒的,但此刻在他面前的是自己亲娘,也只能神色讪讪听着了。
等到李夫人說完,哪吒這才开口:“玉娘說,想给母亲设個香火供奉的地儿,不知神位上该书写什么名号,叫我来问问母亲。”
李夫人還沒說什么,哪吒因为這声“玉娘”倒是先红了耳朵,他還未、還未這样称呼過白锦玉呢。
又害怕被其他人看见,哪吒赶紧低头看向他处。
李夫人听了這话也是怔楞了一瞬,却是沒发现哪吒的异常。
她许久才道:“我哪裡需要什么神位,又不是什么有正经职位的神仙,不過是沾了你们的光,在天庭居住。”
“這和是不是神仙又有什么关系?”听到李夫人這样自我贬低,哪吒立刻将头抬了起来,“不過是我們一片孝心罢了。”
不等李夫人再度拒绝,他又将方才和白锦玉的讨论拎出来說事:“我說上书‘李夫人’便好,玉娘非不愿意,說‘哪怕是哪吒之母也比這個强’,我們争辩不過,這才来叫母亲主持公道的。”
李夫人闻言又是一阵哭笑不得:“這有什么好争辩的?既然如此,便依了你们,写上‘哪吒之母’吧,也不用费什么心思,只管在你们边上安置個牌位就是。”
真要叫她說起名姓来,其实她也记不清了,在天庭几千年過去,平素来往皆唤她“李夫人”,又或是“某某太子的母亲”,因着有三個出息的儿子,竟然连前面的称号也是随时变动的,也沒個固定的称呼。
不過比起“李夫人”来,她更愿意被人叫做“哪吒之母”。
眼见李夫人拿了主意,哪吒這才应下了。
他正要起身告辞,却听见李夫人道:“既然你送了這匣子来,也替我跑趟腿,将這些见面礼给玉娘送過去,這些年沒听你们說起過玉娘,竟是连见面礼也未曾给,却是失了礼数。”
說着,李夫人让侍女取来许多布匹首饰交给哪吒,“听你說玉娘常吃斋念佛,定然不注重打扮,可年轻女孩儿家哪有不爱俏的?你将這些给她送去,若是她不喜歡,扔库房便是,若是喜歡,你回头再来替她取些。”
白锦玉看着哪吒带回来的东西忍不住目瞪口呆看了许久。
“真是辛苦三太子哥哥了。”
這堆起来能抵得上一座小山的东西,也不知道哪吒是怎么运来的,得亏他是個神仙。
“我能有什么辛苦?不過是個跑腿的,哪裡抵得上你和母亲之间的心意。”
哪吒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看着白锦玉指挥小妖将這些东西收进库房,忍不住多嘴道:“既然母亲送了這许多首饰布匹,你平日也尽管用,莫再這般素净了。”
他愿意接下這桩差事,也是觉得白锦玉平日穿得太素了些,不說衣衫,便是首饰也沒看她戴几样。
白锦玉听见哪吒這番话,却是一阵笑:“哥哥却是不知,那些首饰放在头上实在重得很,取下来若是不仔细還得伤着头发,我不是偏好素净,是心疼我這头发。”
再說衣服,其实白锦玉的衣衫颜色虽不艳丽,却也說不上素,但她看哪吒来的這好几回,次次穿的都是朱红袍子,虽然款式不一,颜色却从未换過,想来是偏好红色的,那自然看什么颜色都觉得素净。
“你总是有许多理由。”
哪吒不满地瞥了白锦玉一眼,“你這张嘴,实在厉害得很,哪裡有人敢和你争论。”
看着他這幅模样,白锦玉忍不住笑出声来。
“哪裡需要哥哥争论了?不管哥哥說什么,我自然是听从的。”
“惯会說些讨巧的话。”
哪吒小声嘟囔着,却是不敢让白锦玉听见,否则定然又要被对方揪着好一顿說。
虽然那些表白心迹的话也挺好听的,但他实在有些受不住,光是想想就叫人脸红,也不知道眼前這人是怎么好意思說出来的。
想到這裡,他装作漫不经心地看了白锦玉一眼,只觉得這妖精就算穿得這般素净,却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所谓“天然去雕饰”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白锦玉察觉到哪吒投来的目光,笑意盈盈地望向他,眸中還带着一丝疑惑。
清水出芙蓉,并无魅惑之态,却叫人心动神驰。
罢了罢了,既然不喜歡打扮就不喜歡吧,瞧着也能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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