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他只一心瞧着坐在花厅的白锦玉,满心满眼皆是那娉婷女郎。
“我也不知道何时回来,怎么好叫玉娘一直等我?”
哪吒一看见白锦玉坐在花厅,不知道在瞧些什么,心中立刻涌出那许多柔情蜜意。
明明认识尚不足一月,怎么叫自己看来却好似与玉娘伉俪多年,难道自己也是那见色起意的浪荡子?
不過是见着了玉娘样样皆好,竟然连日后生活也有所畅想。
唉,不该不该,這着实不该。
哪吒的心中不由浮现出一丝烦忧来,也不知为什么,自从戳破了這层窗户纸后,自己的心思便越发不自控了。
“如今還不晚,我正和春荔去看了那些孩子,瞧着這桂花开得好看,忍不住看了几眼,却不是特意在等三太子哥哥。”
话中带着笑,又带着些许歉意,一听便是真话。
正如白锦玉口中所說的那样,她只是在路過的时候不经意间看见花丛中竟然混进去了一颗桂花树,不由驻足看了几眼,谁知道正是這一会儿的功夫,恰好遇上了哪吒回无底洞,這才叫哪吒有了這误会。
哪吒一听這话,当即也明白了過来,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失落,但很快他就调整了過来,這本来就是自己一厢情愿,甚至還未表明心迹,又如何去祈求能够得到玉娘的回应呢?
更何况,這分明是玉娘不愿意撒谎骗他。
他也抬头朝着白锦玉方才看的方向望了過去,果真在那花丛中瞧见了一株小小巧巧的桂花树,也不知道是品种的原因,還是因为和太多花木挤在一起,沒有吸收到足够的养分,這桂花树甚至還沒一旁的牡丹花长得高。
又被繁枝茂叶所掩藏,以往竟然未曾发觉,一直到這临近晚秋才开出花来,叫人察觉到它的香气,忍不住被吸引了過去。
那桂花细细碎碎地开着,一小簇一小簇拥在一起,看着也不冷清。
這花厅四周每天都有洞中小妖打理,种的哪怕不是奇花异草,也是名贵花木,這一株桂树反而显得格外地平凡。
哪吒看着那开得热热闹闹地桂花,心中不由叹了一声,也不知道玉娘何时才能像发现這株桂树一样,发现自己的心意呢?
他一面隐隐含着期待,一面又惶恐不敢声张,既想让白锦玉早日知晓,又担心白锦玉知晓了却心中不愿。
哪吒的神情变化并不明显,白锦玉的目光一直放在远处并未发现,倒是叫一直关注着两人动作神态的春荔先察觉這不对劲。
春荔自从发现了三太子对自家夫人暗生情愫,便忍不住对這两人多加关注,虽然直接开口询问或是旁敲侧击她是不敢的,但暗中观察却是她的强项。
尽管先前春荔便已经確認了自家夫人对三太子的情意一无所知,可是,這两人又抛开她去了花果山。
男女之间的感情随时都在变化,說不得這一趟花果山便叫這两人心意相通?
如今看见自家夫人不過随口的一句话,竟然惹来三太子如此多的神情变化,春荔在心中暗暗为两人着急的同时,也不由悄悄松了一口气。
還好,還好,如今先陷进去的是哪吒三太子,自家夫人仍然一无所觉。
古话說得好,士之耽兮犹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若是自家夫人先陷了进去,春荔還不知道自己得担心成什么样。
虽然三太子的人品相貌样样皆好,可還有句话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但是,如今這场景,春荔也是看得心急。
若是自家夫人一直不明白三太子的心意,岂不是又错失了一個样样皆好的夫婿?
春荔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這才叫做多管闲事呢,自家夫人和三太子都不急,自己一個小小的侍女却急成了這样。
好在如今深陷其中的乃是三太子,而非自家夫人,這倒是让春荔舒了口气。
“不過,我既非特意等着三太子哥哥,却也能与哥哥恰好遇上,這也算是缘分了?”
白锦玉說着說着,便将头转回来看向哪吒,面上带笑,好似在說着玩笑话,又好似說的是真心话,叫人一时辨不清真假。
听了這话,哪吒忍不住也朝着白锦玉看了過去。
如今哪吒算是听不得“缘分”二字了,方才被金吒的“正缘”“假缘”绕了一通,他却哪個缘也不是,只有强求。
可如今听了白锦玉的這句话,哪吒好似又觉得果真如对方所說,自己与玉娘也是有缘的。
“果真是缘分?”
哪吒好似不肯相信一般,抬头问向白锦玉。
“自然是有缘的。”
白锦玉有些疑惑哪吒的這问话,怎么不過就是随口的一句话,今日這人還咬文嚼字,非要问個明白了?
不過,既然哪吒问了,白锦玉自然不可能不回答。
“我和哥哥原本素不相识,如今却是一家人,這岂不是缘分?”
白锦玉掩唇笑了笑,又指了指眼前的桂树,“還有啊,我平日不爱赏花的,今晚却因为赏花与哥哥遇上了,岂不也是一桩缘分?”
听见白锦玉這样将两人之间的缘分一一列举解释了出来,哪吒不由地更加相信了這“缘分”的說辞,哪怕這些话可能都是玉娘强行拼凑来哄骗他的,可這颗心却是不由自主地在叫嚣着让哪吒信了這话。
尤其是那句“一家人”。
原本是他口口声声說去天庭认了家门,便算是一家人了,可如今只是认家门而已,又哪裡能满足他呢?
哪吒忍不住想着以后真正成为一家人才好。
一时之间,哪吒在心中不停地感谢着佛祖替他结下這缘分,哪怕不是姻缘,却也能叫他有了近水楼台之便,能修得细水流长,可眨眼间他又想起金吒同他說過的,這细水流长难抵得過正缘,不由又心生烦忧。
目光還注视着那棵桂树,哪吒只觉得這棵桂花树好似也是为了這缘分特意长在這儿的。
回头得给這桂树挪個窝,万一以后有孩子打闹,无意间毁了這棵桂树便不好了。
惨了惨了,自己這是在想什么?怎么连孩子打闹都想出来了?
哪吒在心中警告自己,不可再胡思乱想,唐突了玉娘,哪怕是心中的唐突也是不可以的。
“你又說這话来哄骗我。”
哪吒低垂着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答话了,最后只能支支吾吾地說出這样一句惯常說的话。
這低沉的声音听得春荔不由又叹了口气,這裡头可有一分一毫指责的意思?
但凡自家夫人在情思上聪慧些,只怕要将這话当做是三太子的撒娇呢。
“正是在哄骗三太子哥哥呢。”
白锦玉听见哪吒這明显与以往语气不同的话,虽然听不出究竟不同在哪裡,可此刻听来却叫她觉得格外的亲昵。
或许是气氛正氤氲到好处,她又忍不住說了句玩笑话。
话音刚落,只看见哪吒的脑袋“腾”地一下,突然便抬了起来,直直地朝着白锦玉望了過来。
哪吒有些生气,可心中更多的情绪似乎還是羞赧。
只是玉娘的一句玩笑话,便能叫他想了這许多,怎么会不让他感到羞赧?
什么叫做为情所困而不得解,哪吒如今才是真正感受到了。
便是玉娘不說话,那神态动作也能牵萦他的思绪,更何况是玉娘說话的时候,便是简简单单的几個字,也能叫他听出千百种意思来,岂不是更加叫他愁愁?
“我便知晓是在哄我。”
哪吒将自己的心思翻来覆去在锅中煎熬了许久,才吞吐出這样一句黯然的话来。
這话中的哀怨便是连白锦玉都听出不对劲了,春荔更是在心中连连叹息,可怜啊可怜,但還好不是她家夫人。
“哥哥可真是。”
白锦玉见哪吒眉头微皱,心生不忍,连忙出声道,“我往日說真心话,你只当我是哄骗你,如今我說的是玩笑话了,哥哥又只当真心话去听。”
“方才的话可不是什么哄骗之语,全然出自我的真心,咱们的缘分深厚,那是說也說不清的。”
白锦玉心道,若是她与哪吒沒缘分,又哪裡会穿越来此,又恰恰成了哪吒的义妹;若是真的沒缘分,又岂会点燃那一支供香,引来了哪吒;若是真的沒缘分,便是以上种种皆发生了,两人的关系也未必能亲近分毫,這哪裡還能叫沒缘分?
听完這话,哪吒的心绪顿时又如同那落了春花的春水,泛起了涟漪来。
“我只是,在意玉娘。”
哪吒不由自主地便說出了這话委婉的表白之语,几乎要将自己的心迹剖开,叫這人好生看看,也免得玉娘总是欺负他。
“玉娘无论說什么,我都是信的,只是心中在意,难免忐忑。”
白锦玉听了這话,心中却是忍不住生出些许诧异来,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哪吒看着好似大大咧咧的,竟然還有這般细腻的心思。
“我自然也是在意三太子哥哥的。”
为了避免哪吒多想,白锦玉连忙道。
啊,原来這也是玉娘的心意嗎?
哪吒忍不住左思右想,可又担心自己多想,只能轻轻咳了一声,准备回头找人参详参详,也免得唐突了玉娘。
他今天算是发现了,自家大哥是個惯会耍嘴皮子的,一遇上让金吒出主意的时候,金吒立刻便支支吾吾了,真遇上什么事情,還是得去找孙悟空去询问一二。
春荔看着自家夫人和三太子的神态动作,忍不住又是一阵扶额叹息,這下便是在心中默默叹气也满足不了她了。
她恨不得直接冲到哪吒面前,对着三太子大吼一声,她家夫人真的只是客气客气,你千万别多想。
又想摇晃自家夫人的脑子,叫她清醒清醒,她這随口一句客套话,在三太子听来几乎是要回应心意了。
您沒那個意思,就别乱說话啊!
但是春荔不敢,无论是自家夫人,還是哪吒三太子,她都不敢得罪。
她只能默默站在白锦玉身后,几乎要将自己变成了原形,充当一株沒长眼睛也沒长嘴巴的荔枝树。
听着自家夫人与三太子约定下明早的习武時間,然后跟着自家夫人离开這花厅,看着自家夫人对于身后哪吒三太子那依依不舍仿佛粘了糖丝的目光恍若未觉。
只有她一人,只有春荔一人,一边在心中快乐八卦,一面在心中默默担忧,在這懵懵懂懂的青涩气氛中做那唯一一個明白人。
所以,做一根木头還是有好处的,尤其是這根木头還并不是愚木,自然能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楚些。
等到白锦玉回房后,春荔欲言又止地看向自家夫人,最后還是沒忍住,旁敲侧击道,“夫人可是对三太子有意?”
這這這,這也能被看出来的嗎?
白锦玉一听见春荔這话,忍不住大惊失色,她還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她的确对哪吒有那么一点心思,毕竟哪吒人长得好看,武艺也高强,又有神话传說的加成,品行也是经過传說故事认证的。
這样一個人物放在身边,要是不动心才会显得奇怪吧?
但是,哪吒真的,唉,這实在是让她過不去良心的那一关啊。
虽然白锦玉如今的身体原形是老鼠,可這并不代表她的心也变成了真禽兽啊。
可是,春荔這突然而来的一句问话,却叫白锦玉忍不住心惊,随后又开始惶恐起来,莫非她這禽兽心思還真的暴露出来了?
白锦玉這一系列的神情变化,尽入春荔的眼中,這叫春荔也忍不住跟着大惊失色,心中也忍不住泛起了惶恐,手中的绣帕被攥得紧紧的,宛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几乎要被拧成了一团。
春荔瞧着自家夫人這模样,忍不住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可无论她怎么怀疑自己,白锦玉的神情都不作假。
最后,春荔终于接受了這個现实,自家夫人是真的也对三太子有意。
仿佛晴天霹雳一般,春荔被這個结论劈得眼冒金星,她不由退后几步,等到后背靠上了墙壁這才缓缓停了下来。
“春荔,你這是?”
看见春荔的动作,白锦玉忍不住惊呼出声,心中已经涌现出各种狗血猜测了,莫非,春荔也喜歡哪吒?
這虽然听起来有些离谱,却也并非沒有可能啊!
春荔却是不知道自家夫人此时的猜测,若是被她知道,只怕恨不得趴在桌上哭死。
自己在這忧心夫人,自家夫人却在這裡胡乱编造着话本子,唉唉唉,哪怕這般,春荔也是放心不下夫人的。
“小的本以为夫人对三太子无意,方才瞧见三太子恐是生了误会,這才想和夫人說一說,谁知道夫人竟是对三太子有意,倒是小的多事了。”
春荔叹了口气,靠着墙站直了,這才解释自己方才的奇怪表现。
原本還以为只是三太子的一厢情愿,春荔虽然忧心却也不着急。
便是說她本性凉薄也罢,只要不是自家夫人陷了进去,或者說,哪吒三太子心慕的不是自家夫人,莫說管這事了,她春荔绝对对這热闹不闻不问,不去多瞧一眼。
可是未曾想到,自家夫人竟然对三太子是有意的,哪吒三太子与自家夫人乃是两情相悦,這就叫春荔不得不
等等?
两情相悦?!
自家夫人与三太子是两情相悦?那自己還担心個什么啊?
春荔不由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中忍不住自嘲道:自己可真是個杞人忧天的傻子,一想到是与自家夫人有关,就连這脑子也不好使了,這可是两情相悦的好事,先前那许多纠结竟是白纠结了。
可见這情爱之事有多伤脑子,自己不過是离得近了,旁观一二,竟然也能让自己变傻。
“你說,三太子生了误会?什么误会?”
白锦玉仔细回想着自己刚才說的话,好似也沒什么能叫人误会的呀?
难道是自己說了什么在他们看来十分露骨的话,却不自知?
春荔听了這话,沉默了一瞬,所以還是自己误会了?自家夫人虽然对三太子有意,但說這句话却是无意?
“夫人方才說在意三太子,小的瞧着三太子的神色应当是误会了。”
春荔纠结了许久“有意”“无意”,实在想不出结果,只能先给白锦玉回话。
“啊,這也能误会的嗎?”
白锦玉一听见春荔這话,先是忍不住惊讶,随之而来的便是深深的疑惑,這话似乎也沒怎么不对劲吧?她记得自己以前似乎也說過同样的话,当时也沒见哪吒误会啊。
不過,当务之急却是了解哪吒究竟误会了什么,可别真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幸好身旁還有春荔可以解惑,白锦玉连忙问道:“三太子可是误会我对他有意?”
听见白锦玉的问话,春荔不由沉默了片刻,她怎么觉得這好似不是误会呢?自家夫人确实对三太子有意啊。
不過既然自家夫人非說是误会,那便就是误会吧。
身为一個聪明伶俐的贴身侍女,在自家夫人口是心非的时候,千万不要试图去戳穿。
“想来三太子的确是误会了夫人。”春荔点了点头道。
“這可怎么办啊?”
白锦玉忍不住站起身来,不停地在房间中来回踱步。
若是生了误会倒是不要紧,毕竟她心中的确对哪吒有意,可是,可是那人是哪吒啊,這岂不是暴露了自己的禽兽心思?
可自己当真已经克制住了,這些日子以来不也沒露出异样?
白锦玉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便是三太子生了误会,夫人何必苦恼成這样?”
春荔看着白锦玉這纠纠结结的模样有些不解,自家夫人与三太子乃是两情相悦,直接說开不就好了?
难道是自家夫人還不知晓三太子的心意,担心三太子不会接受這心思?
想到這裡,春荔不由哑然失笑,這两人怎么一模一样,难怪会两情相悦,竟然都误以为自己是单相思。
且叫她道破這机密,叫自家夫人占得這先机。
根据她看话本的经验,這情爱之事便犹如這棋局一般,据先手者得先机,若是日后三太子与自家夫人真的缔结良缘,自己也要帮助夫人将三太子好生哄骗,叫三太子难以脱身。
這次可不是她杞人忧天了,她看過许多仙凡恋,仙妖恋,這但凡与神仙相恋,大多都是神仙轻易抽身,而另一方千难万难,她又怎么能让自家夫人陷入那般处境?
但如今三太子与自家夫人两情相悦,她也不可能做那棒打鸳鸯的下作之事,只能提前防备一二,剩下的便叫它顺其自然吧。
春荔刚要开口,却听见自家夫人突然道,“我实在惧怕他人知晓我這心思。”
白锦玉已然知晓自己的心思被哪吒阴差阳错猜了個正着,又清楚春荔看清了自己的心思,当即也不隐瞒了。
毕竟一個人憋着這些话也挺难受的,但因为不好与人言明,白锦玉也一直沒和人提起,如今既然春荔知道了,知道的又是那最紧要的,也不怕再叫她知晓自己心中的顾虑了。
“三太子他太小了些。”白锦玉心一横眼一闭,直接便将自己心中的犹豫道出。
“三太子”其实也对夫人有意。
两人的话几乎同时出口,但因为白锦玉這一狠心,语速难免要快上几分,春荔的话還未說到一半,便听见自家夫人已经将话說完了。
剩下的半截话還含在嘴裡,春荔却被自家夫人言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惊讶到了。
来不及细思量,因为太過吃惊,春荔又将白锦玉的话再次复述了一遍:“三太子他太小了?”
看见自家夫人闭着眼睛点头,春荔此时的心绪实在复杂,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這,谁能想到居然是這個原因呢?
三太子他居然不行?!
虽然春荔只是棵荔枝树,也沒有情人爱侣,可她也是见识過树下野兽结合,听過动物成精的妖怪說過相关事情的。
這太小了,可不就是不行嗎?春荔可是听過不少雌性的埋怨。
她忍不住走到窗户旁,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发现沒人在附近。
而后才走到白锦玉身边,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三太子可是真的不行?甘露太子可看過了?”
三太子的大哥可是甘露太子,這应该能治吧?
?!
听见春荔的小声询问,白锦玉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她說的是年纪!年纪!
這春荔怎么說得她心思更加龌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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