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白锦玉微微颔首:“正是,你快取来。”
“等等。”白锦玉想了想,又道,“還是莫取過来了,直接送去倒座房,我這便過去。”
春荔连忙止住自己的脚步,又向白锦玉行了一礼,這才应声退了下去。
黄风怪在一旁听得奇怪,手中一边给静宁喂着奶,一边问向白锦玉道:“妹妹這是想要做什么?那供香是送来与你修炼用的,虽不能提升修为,但念佛时用它最能凝神静气,也算有所助益。”
听了黄风怪此时說的话,白锦玉這才知道,那供香竟然是這個用途,枉她昨晚试验了那么久。
不過照這样說,自己拿着這供香也确实沒什么用,别說焚香念经了,她连该念哪本经都不知道。
但這供香毕竟是黄风怪送来助她修炼的,如今挪作他用,白锦玉先是向黄风怪行礼道歉:“我知晓兄长送這香是为了让我好生修行,但這次实在是拿它有用,這才违了兄长的心意。”
說完,她又解释道:“我曾听闻哪吒三太子乃是儿童保护神,我想着既然咱们解决不了這件事,不如上柱香问问他的意见,顺便也给静宁祈求他的庇佑,好让静宁平安长大。普通的香火只怕叫不来他,幸好兄长送来這供香给我,我正好借這供香献一炷与他。”
白锦玉记得之前哪吒现身的时候,正是为了這供香的事情,想来哪吒应该对着供香有什么特殊的感应。
黄风怪听了這解释,顿时明白了白锦玉的想法,当即笑道:“這供香既然已经送给妹子了,妹子想要作何用途只管去做,哪裡還需要過问我?我不過是好奇妹子想做什么,随口问问罢了。哪吒三太子的神职为兄也听過,不過大都是武职,這儿童保护□□声倒是沒碧霞元君响亮。”
這就是认知不同造成的差别了,对白锦玉来說,這大名鼎鼎的“碧霞元君”,她也就听過個名字而已,对于儿童保护神,其实她知晓最多的是“床头婆婆”,關於哪吒三太子
咳咳,实不相瞒,她对于哪吒三太子裡的了解還停留在动画片阶段,清晨白锦玉看见哪吒的形象還有些惊讶,毕竟她印象裡的哪吒就是個穿着红肚兜的胖小孩,至于哪吒是儿童保护神這個說法,也是她长大后听见别人說的。
“不過俗话說远水解不了近渴,這不认识的神灵未必会搭理一個普通的信众,既然哪咤三太子乃是妹妹的义兄,如今有事相求,也免不了厚着脸皮求上门去。”黄风怪笑着道。
对于黄风怪此话,白锦玉心中很是赞同,可不是嘛,想想后来取经路上遇到的凤仙郡,那玉帝平时也未必记挂在心中,直到那凤仙郡郡守踢毁了给他的供桌,這才让他印象深刻。
可见,做一個普通信众实在沒前途,但在這裡做一個心不诚的信众更是做足了找死的准备。
既然說到了哪吒三太子,黄风怪的语气不免带上了几分好奇:“听妹子的语气倒是与那哪吒太子相处得不错?”
說到這裡白锦玉的表情颇有些不太自然,但還是照实情答复:“兄长却是不知,我原本与李家人也不算多熟悉,不過是近来与哪吒三太子碰過面而已。”
黄风怪闻言已经猜测出一两分实情,忍不住叹息一声:“当年佛祖让你认托塔天王为父,哪吒太子为义兄,本就是念着你一心修行的份上,为你寻個家风好的,免得你将来行差踏错走上歧路,如今看来却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将你扔在這下界两百多年不闻不问的,可见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物。”
白锦玉心中对黄风怪的话很是赞同,但在這個孝义为先的古代,又不能明說,只能讪讪地笑了笑。
看到白锦玉這样,黄风怪又是一阵叹息:“罢了罢了,事已至此,還能如何?好在他们家的哪吒三太子确实行事端正,過往神灵都是只有夸的,你若是能与他多来往,也是件好事。”
听了黄风怪這话,白锦玉不免想到自己清晨与哪吒见面的场景,不管怎么看也沒觉得這事情好到哪裡去。
黄风怪见白锦玉的面色中带着为难,于是停下手中的动作,打探道:“虽說他行事端正,但也有不少谣传他性子桀骜的,你若是一味讨好只怕他瞧不上你,若是实在相处不来维持個表面亲近也就罢了,妹子觉得如何?”
“也好。”白锦玉忍不住露出一個苦笑,可這连表面亲近也沒有啊,除了生疏二字再沒有更贴切的了。
這苦笑却是让黄风怪生了误会,他生怕白锦玉心不甘情不愿,思虑再三,還是决定透露出一些内幕来:“为兄也不是让你去奉承讨好他。你這无底洞虽是洞天福地,可位置却不好,若是将来遭了什么祸事,說不得還有求于哪吒三太子。”
白锦玉听着黄风怪的话,心中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什么叫做“无底洞位置不好”,“将来遭了什么祸事”?
白锦玉私心觉得黄风怪嘴裡的這些话都指的是日后取经西行,她想到之前黄风怪似乎就提到過這些,但当她再问起的时候,却又一直闭口不言,這会儿恐怕也是如同上次一般說漏了嘴。
她仔细瞧着黄风怪的面色,小心试探道:“兄长来时才夸了我這无底洞,怎么现在又說它位置不好?”
“唉。”
黄风怪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该說些什么才好,最后只能叹息了一声,然后才道:“妹子,不是兄长故意瞒你,实在是不敢說,兄长只能向你保证,若一切顺利,待過個二十来年兄长便能随着灵吉菩萨重回灵山,到那個时候,若是妹子不想待在下界了,为兄便去求灵吉菩萨,带你一起回去。”
他此时說起這個也是心中发苦,原本观音菩萨要他下界时只說要三、四十年,谁知如今竟然已经快三百年了,那金蝉子都已经转生九世,若不是趁着对方這次再投胎的時間出来,也不知他還要在黄风岭待上多久。
黄风怪這话說得不清不楚的,若是旁人来听,那定然听得不明不白,但白锦玉却是熟知剧情发展的,她听了黄风怪掏心掏肺的话,立刻便明白自己之前的猜测都是正确的,想来黄风怪的确是听灵山的吩咐办事,只是不知是不是观音菩萨。
至于重回灵山這件事,白锦玉却是从未想過,灵山乃是佛祖修行之地,想来定是佛缘深厚,她這個连经都不会读的妖怪,還是别去凑热闹了。
不說会不会被灵山神佛看穿她穿越者的身份,只是吃斋念佛便够难为她的了。
“兄长,你可别为了我去求灵吉菩萨,照顾好自己便是了,我如今也算是和哪吒三太子扯上了些许关系,旁人也不敢擅动我。”白锦玉自觉会擅动她的,也就只有孙大圣了,不過现在她好生修行,也不吃人作恶,也不知道结局会不会不同?
黄风怪听了白锦玉关心的话语,顿时感动非常,若非怀中還有襁褓,只怕都要飞扑上来了:“妹子无需担心我,我一切都好。”
白锦玉瞧见黄风怪眼中几乎要落下泪来,实在不擅长应对這样的场景,连忙告退道:“兄长且专心给静宁喂鹿乳,待会儿凉了恐会伤了幼儿肠胃,我還得去倒座房一趟。”
黄风怪立刻记起白锦玉让春荔取供香是要去给哪吒三太子上香的,听到白锦玉這话,催促道:“妹子要去便去吧,可别误了妹子的事儿。”
白锦玉轻轻应了一声,抬脚走了出去。
倒座房這一片向来安静得很,尤其是最裡头的房间,常年只有露水一個人进出。
露水远远地看见白锦玉過来的身影,心中不由升起几分惊奇。
要知道往常连春荔姐姐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次,更别提夫人了,怎么今早来過,這才傍晚时分,竟又来了?
但她向来老实,哪怕心中升起疑问也只是想想便過去了,再沒有要往裡头参悟的意思。
白锦玉刚走到门口,露水就赶紧行礼道:“见過夫人,春荔姐姐已经在裡头候着了。”
白锦玉点了点头,看了露水一眼,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裡的烟雾還是那样浓郁,大肆侵染随着白锦玉进来的新鲜空气。
春荔正站立在一旁等候,白锦玉四下一看,只见靠窗的地方多了一张八仙桌并几张绣凳,桌上正中央摆着一個八宝攒盒,周围放了几碟新鲜瓜果,一壶茶水。
瞧见白锦玉推门进来,春荔连忙行礼道:“想着夫人說不得要与舅老爷聊聊,小的私自备了這桌椅,方便夫人坐下歇歇。”
春荔這小妖虽然争强好胜了些,但做事十分伶俐,又会察言观色,如今她說是私下摆了桌椅在這,但也是体察到了白锦玉的不方便。
白锦玉朝她点头笑笑:“你做得很好。”
春荔听到白锦玉的夸赞,明明心裡开心得很,嘴上却故作谦虚道:“都是春荔该做的事儿,当不得夫人如此夸赞。”
随后她又问道:“夫人,可是要现在上香?”
白锦玉点了点头,随即又面露为难,她一面想让春荔留下来免得再出现清晨那尴尬的场景,一面又担心万一真出现了那场景,春荔留在這裡,也不過是徒增她的尴尬。
却不想她這一犹豫,倒是让春荔误会了她的意思。
春荔将供香点燃后递给了白锦玉,随后便行礼告退:“夫人,請上香。”說着便缓缓退了出去。
白锦玉等反应過来停止纠结想要开口的时候,春荔已经将房门关上了,她叹了一口气也不好再将对方喊回来。
唉,明明才夸了這春荔聪明伶俐,怎么還能会错意?
手中拿着春荔点燃的供香,白锦玉深呼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這才将供香插进香炉中。
看着香烟袅袅升起,白锦玉兀自望着那道轻烟发呆,心中忍不住思来想去,她想要求助哪吒也不過就是一时冲动,根本沒想好该如何与对方开口,如今有了等待的空歇,她竟忍不住生出几分懊悔,這也太鲁莽了。
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她這为难的情绪,香烟升起了好一会儿也沒等到哪吒的回应,白锦玉的心一会儿提起,一会儿又放下些许,来回几次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雷鸣,竟是放松不得。
她转头瞥了一眼香炉,见那供香已经燃了大半,心中暗暗下了决定,等着供香燃尽哪吒三太子再不出现便算了,自己再想其他办法。
毕竟這哪吒三太子也是有正经职位的神仙,总不可能为了她這供香的事儿跑来跑去的,再說清晨已经将這供香的事情解释清楚了。
但她此时实在坐立难安得很,最后干脆在八仙桌旁找了個绣凳坐下,眼睛死死盯着那供香。
火苗一点点地吞噬着供香,等意识到香将要燃尽的时候,白锦玉将心底最后一丝纠结也随着叹息吐了出去。
“罢了罢了,既然等不到,也是那些孩子沒這個缘分。”她還是再另想办法吧。
她方才用尽心神等着哪吒现身,如今心神骤然松弛下来,竟然觉得自己疲累得很,白锦玉顺手倒了杯茶让自己缓缓。
“你既然是在上香,怎么還自己喝起茶来?”
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了哪吒的声音。
白锦玉又惊又喜地转头一看,那穿着朱红锦袍的不是哪吒又是谁?
依旧是清晨的那身装扮,叫白锦玉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开口解释道:“我一直這儿等着三太子哥哥来,眼看這供香都要燃尽了,也沒看到哥哥的身影,若再不喝口茶定定神,只怕我不知要失多少魂落多少魄。”
听到白锦玉這嗔怪的话,哪吒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同时又觉得自己奇怪,平日裡那些信众也沒见自己给多少回应,那样子才叫失魂落魄,可自己也沒什么感觉,如今這妖怪還好端端坐在這裡喝茶,怎么就叫自己不敢看了?
屋中本就空荡,哪吒這视线也不知道该往哪裡放,最后将目光转到了香炉上,而后轻轻皱起他那秀气的眉头:“你竟然知道這香快要燃尽怎么還不换上新的?”
這還当真是自己忘记了,白锦玉猛地回過神来,她可是保证過香火不断的,如今供香快要燃尽,的确得添上新的。
她对着哪吒展颜一笑:“多谢哥哥提醒,我刚才一见到三太子哥哥,差点就将這事给忘了。”
這人,简直油嘴滑舌至极!
哪吒轻哼一声,看着白锦玉的动作。
白锦玉正要拿出供香来,却被哪吒给喝止住:“你還拿供香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供香嗎?我是听得进去你的解释這才放你一马,万一你招惹出個不听你解释直接打杀的人,看你要怎么办?”
這话听着不太对劲啊。
白锦玉仔细琢磨了一下這话,她哪怕真的用了這供香,受這香火的也不過是托塔天王和哪吒两個人,再将哪吒排出去,那对方口中這人岂不是只剩下了托塔天王?
心中百转千回,白锦玉面色不改,顺从着哪吒的话,收回了供香:“既然三太子哥哥這样說,那我便听哥哥的。”
說完,她冲着门口喊道:“露水,将你平常用的供香取来。”
露水听了白锦玉的吩咐,轻叩房门得了允许后這才快步走了进来,见到哪吒也在连忙行礼道:“见過夫人,见過舅老爷。”
哪吒听了這声“舅老爷”,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但也沒表现出来,算是默认了。
白锦玉朝着露水吩咐道:“去取些你平常用的供香。”
露水听了白锦玉的吩咐,径直走到供桌旁取出個匣子:“夫人,這便是了。”
哪吒看到露水的动作,从鼻腔处发出一声嗤笑。
白锦玉听了,虽然有些尴尬,但面上依然保持着镇定,自然地从露水手中接過匣子,想了想又让露水退了出去。
等到露水退出去后,哪吒這才对着白锦玉讽笑一声:
“這就是你的诚心供奉?连香匣也不知放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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