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误会
一時間,空气凝固了。林旬有些后悔,刚才只是轻轻往后倾斜了一下,师尊应该沒发现吧?
司清刚碰到林旬的头发丝,又紧张地缩了回去,微微皱着眉,脸上故作镇定,心裡有些失落。
“回去吧。”
林旬愣在原地,师尊這话什么意思?就沒什么别的要說的?
林旬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他听到有人劝师尊不要他這個徒弟了,他一定会先把那個人的嘴撕了,然后让师尊发誓绝不会丢下他,就算不发誓也要问清楚,他在师尊心裡重不重要。
可现在的师尊面无表情,好像无所谓,說到底……就是不够在乎吧?
陪伴了师尊几百年的清风剑說送就送出去了,他這個徒弟……才收了几天?等师尊想独自清净的时候,說不定也会毫不犹豫的送出去。
林旬越想越生气,手上不自觉地发力,包着鸡肉的荷叶发出微微的响声。
眼看林旬手裡的肉快被攥烂了,司清叹了一口气,若是平时林旬早狼吞虎咽了,這是生他的气了。
刚才太冒失了,不知道怎地,看到林旬那個样子,就想去摸他的头,想去捏他的脸。
司清有些不自在,紧绷着脸不敢說话,只能转身仓惶而逃。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這些想法,因为他解释不清,他怎么会对自己的徒弟有這种想法?
看着师尊冷漠离开的背影,林旬攥着烤鸡的手又紧了一下,他只是来完成任务的,等任务完了他会去一個能活长的世界,那個世界沒有师尊,所以……不要多想了。
“林旬,司剑尊……真的沒生气嗎?你可别哄我。”凌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扯着林旬的衣袖。
凌肖滚回去以后,越琢磨越害怕,司剑尊可是不讲情面的,他不跑過来问清楚,怕以后不知道要受什么罪呢。
林旬捏了捏眉心,他正烦着呢,沒心思跟凌肖扯来扯去,有些不耐烦地說道:“生什么气?你不就說了句让我换师尊嗎,這有什么好生气的?”
师尊才不在乎呢。
“……”凌肖一缩脖,有些难为情,他当时說的可不止這些,他本打算把心裡话全都說出来的,却被林旬打断了。
不過也是說了一半了,林旬应该听出来了吧?
“那個……”凌肖扭捏着,小心翼翼地试探,“我今天的话是真——”
“凌肖!”凌舒突然闯了进来,打断了凌肖即将展开的第二次表白,“你老往這跑干嘛?我那一堆活——”
凌舒看到了桌子上的已经捏烂了的烤鸡,声音戛然而止。
他只停顿了片刻,便自我解释了,林旬本就是被剑尊收来做炉鼎的,不需要升修为,所以也不需要辟谷。
只是不知道,林旬有沒有答应司剑尊……?
“這……鸡肉是……?”凌舒還是问了一下,希望這只鸡不是作为某种交易后的恩惠。
林旬:“……”
“鸡肉?”凌肖发着楞,“什么鸡肉?”
凌舒用眼神瞄了瞄,示意,在桌子那呢。
凌肖突然瞪起双眼,他来找林旬时,一门心思在林旬這,压根沒注意到桌子上的烤鸡,這会儿他表情复杂地看看鸡肉又看看林旬。
“林旬,這烤鸡……是……是怎么回事?”
那句“谁送的”他沒說出来,因为不出意外,就是司剑尊送的,他记得司剑尊让他滚的时候,手裡拿着一样东西,现在回想起来,跟桌子上包烤鸡的荷叶,一模一样。
林旬又揉了揉眉心,本来是师尊要买来吃的,结果闹這一出,师尊也沒吃就那么满不在乎的走了。
他抬眼看向凌肖,发现凌肖和凌舒都在很认真的等他回话。
“我买来送给你们两個吃的。”林旬也非常“认真”地回答了。
凌肖:“……?”
凌舒:“……?”
“咳咳”凌舒干咳一声,又撇了撇那只烤鸡,司剑尊沒理由送一只捏烂的烤鸡给他,是自己想多了,“多谢了,可是我們辟谷。”
“大师兄,你是不是傻。”凌肖白了凌舒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林旬那骗鬼的话你都信?
凌舒板着脸,“就你不傻,就你知道偷懒,跟我回去干活。”
“我不去,有什么好弄的,沒劲。”
說完,凌肖一屁股坐在桌子旁,对着那只烤鸡研究着,捏成這样了還能吃嗎?
“干什么活?”林旬突然问道,他不记得剑修除了练剑,還要干什么活。
凌舒:“還有五天就過年了,我和凌肖正准备布置清来峰呢,今年打算热闹一下。”
快過年了?林旬這才想起来,确实是离過年還有五天。
他這两天沒干什么,但就觉得自己忙的晕头转向的,任务太难了,就算以后只是带师尊吃吃喝喝,也不是那么好完成,师尊一個不顺心可能還会把他送出去。
不過提到過年,林旬還是有点期待的,在原世界過年无聊透了,不知道在這裡過年会是什么感觉。
“能有什么热闹的。”凌肖开始泼冷水,“大师兄你就别废功夫了,沒有炮竹烟火,就贴個红纸灯笼,再热闹能跟山下的镇上比嗎?”
凌舒低着头沒說话。
百剑宗除了在年关需要存储一些灵药仙丹外,過年和平时沒什么两样,所以只有灵草峰忙着干活,剑峰的弟子沒什么可忙的。
只是今年,林旬来了清来峰,凌舒知道他才来百剑宗一年,怕他不习惯這裡太冷清,贴红纸灯笼還是凌舒跟长老申請的。
“大师兄,我帮你吧。”林旬想着,過年這個机会不错,可以让师尊好好享受一下,爽度肯定能上升。
凌肖一听林旬這话,“蹭”一下跳了起来,他本以为就挂几個红纸灯笼,林旬一定会觉得沒意思。
“不用不用,我和大师兄挂就行了。”凌肖搂着凌舒的肩膀,“走吧。”
凌舒一动不动,狐疑地瞅着凌肖,這小子今天怎么這么反常?
刚才叫他干活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刚挂了一個灯笼,就开始自言自语,越說脸色越差,像是撞了邪一样。
凌舒看他精神恍惚,让他歇会,谁承想他半路跑到林旬這来了,本以为之前那副样子是偷懒装的,可這会儿怎么突然又跟打了鸡血一样。
凌肖:“你看我干嘛?”
凌舒转身看向林旬,认真地问道:“你這有道符嗎?這小子好像中邪了。”
凌肖:“……?”
林旬:“沒有道符,不過……师尊的清风剑在這,要不……刺一下试试?”
凌肖愣了一下,他這個人玩心重,沒那么多拐弯抹角的心思,但也知道一個人在不在乎他会有什么表现,林旬還不如大师兄心疼自己呢。
虽然心在滴血,但凌肖還是半开玩笑的說了句,“林旬,你太狠心了!我伤心了!”
林旬憋着笑,“铮”抽出清风剑,然后一本正经,“凌肖师兄,你忍忍,就刺一下,妖邪必散。”
他今天听出了凌肖的意思了,只是他对凌肖沒感觉,本来自己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只是为了偷懒,可意外勾起了身边人的保护欲,是自己的問題,凌肖只是喜歡保护弱者,他不懂什么叫喜歡,林旬要把他這种保护欲扼杀在摇篮裡。
“林旬,你认真的嗎?”凌肖吓得躲在凌舒身后。
林旬拿着清风,缓缓走過去,当然真,這次可沒演。
凌肖背后一凉,突然想起林旬今天只一剑便把竹子劈烂的画面,一咽口水,眼看林旬缓缓走過来,他大叫一声,撒腿就跑,边跑边庆幸,今天說的话幸好沒被林旬听到,我罩着他?我瞎了眼了!
“林旬,把剑收起来吧,這可不是闹着玩的。”凌舒一脸错愕,今天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都不太正常?
“好的,大师兄。”林旬收回清风,嘿嘿一笑,成功!
“走吧,挂灯笼去。”林旬大步一迈,往山峰走去。
“咯吱”开门声。
司清迈进林旬的房间,裡面空无一人。
“嗯?”司清看着桌子上被捏烂的鸡肉,心中更是自责。
他想着以后尽量跟林旬保持一定距离,以免做出什么让他后悔自责的事。
“先暂时不见,也好。”
司清叹气,刚从林旬的房间走出来,坐在厅堂喝了一口茶。
开始坐立不安。
“大师兄,往左边移一点。”林旬站在一旁,披着白狐裘,指挥着。
凌舒收到指示,手裡的灯笼乖巧地往左挪一点,“這样行嗎?”
“行!”
眼看手裡最后一個灯笼都挂完了。
“凌肖,你离那么远干嘛?那边不用挂了。”凌舒扯着嗓子喊道。
凌肖愤愤地闷着头不回话,他正在消化,自己对林旬错付了的感情。
司清站在远处,冷冷地盯着凌舒和凌肖,攥紧了拳头,眼冒怒火。
今天凌肖的话,他全部听见了,還听明白了,林旬說不会换师尊,可沒說不许凌肖保护。
看着林旬跟凌舒說话,司清眼睛一闭,攥着拳的手抖了起来。
果然還是同龄人在一起有话聊,不像他,陪林旬吃烤鸡,他只会勉强表现一副很好吃的样子,還被林旬一眼看穿,陪林旬泡温泉,他不敢睁眼不敢說话,给林旬做烤鸡,他又笨手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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