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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河 (二)

作者:未知
由于是夏天,樱儿的衣服不厚,所以那几鞭子到底在身上留下红红的印子,火辣辣地疼。夹答列伤要命的是脖子上到底带出了幌子。 四贝勒当天下班的时候已经知道,脸色阴沉,叮嘱李侧福晋的嬷嬷给她上了药。 樱儿怕他面子上過不去。要知道四贝勒是最好面子的,九阿哥的人居然敢打四贝勒的人,那不是上门挑衅嗎?于是笑着自嘲“唾面自干”,(典出唐朝娄师德,他的才能非常得到武则天的赏识,招来很多人的嫉妒,所以在他弟弟外放做官的时候,他对他弟弟說:“我现在得到陛下的赏识,已经有很多人在陛下面前诋毁我了,所以你這次在外做官一定要事事忍让。”他弟弟就說:“就算别人把唾沫吐在我的脸上,我自己擦掉就可以了。”娄师德說:“這样還不行,你擦掉就是违背别人的意愿,你要能让别人消除怒气你就应该让唾沫在脸上自己干掉。”) 李侧福晋一听有這样的事当然不肯罢休,非要樱儿說出個子丑寅卯才行,见四贝勒脸色不虞,更是要摩拳擦掌的要去九阿哥家兴师问罪。于是樱儿就用怕惊动皇上的话抵住她才罢。 李侧福晋再看看四贝勒阴沉的脸色,不敢再說。毕竟這种事情惊动了皇上怕对谁也不好。 当晚八阿哥就派李福升送来些慰问品,果然有散瘀药之类的,居然還有棉制的绷带之类的,大小长短刚刚好。樱儿赶紧厚谢了来人,只說九福晋和自己开开玩笑的才显得大家亲近。 四贝勒看了看她沒再說什么。 颂瑜家是八阿哥旗下的,似乎也得到了什么信儿,当晚也帮着嬷嬷给樱儿上药换药的,十分殷勤。 樱儿反而觉得有些不自然,想她這個样子也见不得人,于是对四贝勒說還是先回府去,四贝勒点头应允,让她先养几天再回去。 于是接下来几天她不能出书房(這倒不是禁足,而是怕人看见她身上的伤,又会惹人议论。况且出了书房就是要面对李侧福晋和颂瑜,又是一番别扭)。 又過了两天,四贝勒府派人来报,九爷让人捆了容嬷嬷回去给四福晋,說是任凭发落,福晋那裡自然妥善打发了這件事。 樱儿赶紧說,“玩闹的事情如何当真......” 這下子,李侧福晋和颂瑜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警觉似地沉默了一会儿,对樱儿更是无微不至起来。夹答列伤樱儿于是荣升至颂瑜的妹妹了。 在现代,樱儿对這些皮外伤从不理会,最多贴一個创可贴。可是這裡不知道是八阿哥請来的太医们太過谨慎,還是太医们也注意到四贝勒的关注程度,反正开了一大堆中药,于是樱儿的代价就是每天要喝几付十分苦的中药。樱儿心裡暗骂,原来過度医疗和過度用药在古代也有。 可是自从四贝勒有一次发现樱儿把药偷偷倒掉后,索性开始亲自监督。樱儿只得天天呲牙咧嘴的受另外一茬罪。心裡在暗骂,四贝勒不是很忙的嗎,为什么连個丫头喝药的小事也要管,真是主次不分,也怪不得那么忙。 樱儿回府的前一天,十阿哥亲自過来了。自从知道樱儿参选秀女后,十阿哥就不知怎么和她攀上了亲戚。因为十阿哥的生母是贵妃,是老康第二任皇后的亲妹妹(但是這两個姐妹也一定不是同一個老娘,两人岁数差了好多),也是姓钮钴禄氏,不過只是和凌柱同一個远祖而已。凌柱家是小宗复小宗,远远沒有十阿哥老娘的那一支那样风光,何况樱儿也只是個勉强意义上的养女。 论起钮钴禄家的辈分,樱儿却得叫他叔祖父。于是樱儿就笑着道,以后不能再称十爷,而应称他“十爷爷”,其他各位爷也得叫爷爷才是呢,樱儿心裡却在想,你道是占了我的便宜?我可是三百年后的人,能够称你“爷爷”,我的辈分其实不知道提升了多少。 十阿哥看了看身边显见怒色的九阿哥,尴尬地搔搔头道,“還是称十爷吧,爷可不想犯了众怒......” 见樱儿不懂,十爷道,“小孩子问這么多干什么,何况你也不是那家的女儿,又沒有认亲联宗的......你若是差了咱们两辈,以后還怎么找你玩儿?对了,這可不能在外张扬。” 但是后来十爷却一直以樱儿族裡人自居。 這次十阿哥說要找四贝勒问個事儿,可四贝勒上班還沒回来,于是十阿哥只在书房坐了一下。 樱儿知道他是特地来探望她的,不免又說了一遍“开玩笑”的话,不必大惊小怪。 十爷也不听,一摆手道,“這個容嬷嬷是宜妃娘娘拨给九福晋的,本来在宫裡也只是個粗使的嬷嬷,但是年纪大了,又是从宜娘娘的娘家跟着进宫的,于是就让她到九阿哥那裡当差,也算是给了個养老的差事。” 十阿哥介绍,由于九阿哥当时并沒有分府,也是住在皇宫裡。按照皇家的规矩,服侍過长辈的奴仆,小辈的主子都要恭谨对待。所以九阿哥和九福晋就让她负责看顾平日裡出门车马的帐帘垫子等物事,实在是個闲差。 为着前儿九阿哥讨要樱儿被拒,心情不佳,回去后九福晋劝了几句反而被骂了一通。于是九福晋忿忿的只說的一句,“不過是四哥府上的一個丫头,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沒有,何苦捡這個剩儿。” 九爷闻听就大发脾气,還打了九福晋一巴掌。 這在皇族中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搞不好带累九福晋整個家族受辱。九福晋是個直肠子的人,不太识字,有时候未免有些左性。容嬷嬷平日裡就是個浑不吝的主儿,当然对主子的意识坚决执行,况且一個堂堂的阿哥,怎能让狐媚子调唆坏了,所以心裡总憋着要为主子出气。那天果真多喝了几口,听到九福晋的言语不善,自然條件反射地动了手,反正听得樱儿不過是四贝勒的一個小丫头,所以背地裡作践一下,而且樱儿当天是独自一人,应该是死无对证的。 樱儿万万沒想到這裡面還会有這样的故事,十分不安。对十爷尴尬地說了几声, “小小误会而已,十爷不要惦记這些小事。” 十阿哥叹了口气,欲言又止,過了一会儿,“樱儿,你心裡到底有谁了,說出来十爷给你做主,省得让兄弟们猜哑谜,伤了兄弟情份。” 樱儿大窘道,“谢過各位爷,樱儿只是一個有些奇怪想法的小丫头,不值得各位爷的错爱,现下樱儿在姐姐身边過的很好,樱儿以后也希望平平静静的過日子。等到了岁数就可以放出去了。” “樱儿,你這么個千伶百俐的小丫头,总会有人抢着要的。還是早些为自己好好打算打算。爷是为你好。” “那我以后心裡真有什么主意了,第一個告诉十爷爷,如何?” 樱儿十分感动,這個十爷真是古道热肠,怕自己受委屈,什么都肯担待。 十阿哥的生母是康熙的第二任皇后孝昭皇后的妹妹,是贵妃,所以当时十阿哥在阿哥们中的地位最高,仅次于太子。十阿哥自己沒有兄弟们那么聪明能干,但是难得的是为人古道热肠。 樱儿送十阿哥出去的时候,顶头又碰到了颂瑜,她正端着一碟点心,說是李侧福晋让送来的。 這几天樱儿发现李侧福晋老是派颂瑜過来送這送那的,但是碍于四贝勒的书房轻易不让人进,于是她们采用迂回策略,借口說给樱儿送东西,颂瑜倒是进了书房几次,不過每次并不敢久留。 颂瑜看到十阿哥的服饰和气派,倒也算是谦恭地退在一边。樱儿只好告诉她這位是十阿哥,让她請安。 颂瑜听到十阿哥的名头不禁一愣,回神后赶紧的過来见礼,又向十阿哥述說起了她和樱儿如何姐妹情深,并且表了决心說一定会尽力照顾樱儿的。 十阿哥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有劳了。” 回头又对樱儿关切地道,“樱儿,回府后好好将养,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就說给十爷,只要你說得出的,十爷总有办法给你弄到......” 樱儿知道他是在给她立威争面子,不免又施礼称谢不已。 至此以后,李侧福晋和颂瑜看到樱儿,神态中收起了倨傲的态度,說话也不再是粗声大气了。 樱儿回府了,福晋找了她问了又问,樱儿尴尬地把前前后后的事情又描述了一遍,当然刪除了该刪除的部分。 之前对着四贝勒和十三阿哥說的那么理直气壮的事情,可自从十阿哥爆料后,总不免有点心虚。想着什么时候该找九阿哥好好谈一谈。 文秀和灵儿看到樱儿的伤,都忍不住掉了眼泪,說這些人怎的這么手重。 接下来這两人又轮流监督着樱儿敷药喝药,說是四贝勒特地吩咐過的,怕樱儿又将药给倒掉。 樱儿觉得才出虎穴又入狼口,怎么這四贝勒阴魂不散,他是不是在变相的惩罚她。 文秀又說,她打听過了,九阿哥家只有一個嫡福晋,虽然姬妾一大堆,但是都沒有名分,哪怕是生了孩子的。九阿哥竟然能将他额娘给的嬷嬷都捆了,应该是对她很在乎的,将来嫁過去也不会吃亏。 樱儿匪夷所思地看着她老姐,她也太会联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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