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她又有点饿了,正想着今晚吃什么时,身后传来了宁疏狂的声音,“走。”
姜秀弹了起来,“魔君大人什么时候回来的?”
宁疏狂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他又换了一身衣服。让一個暖暖得到一個衣柜就能看到走秀。今晚是月白色长袍,白裡透着点蓝。
姜秀却想起月光下的刺客尸骸,完蛋有ptsd了。
“刚刚。”宁疏狂說着往外走去,姜秀随方就圆地跟上。
走出水榭穿過长廊,姜秀来到一处栽满奇花异草的园林。山石假景后是一处万有财宴請贵客的舒广空间,地上铺着姜黄色皮席,三面摆放着让人席地而坐的桌几。看得出来正北方是主人席,因为只有那裡有半米高的台子。
万有财款待的只有宁疏狂,其他位置都是空的。他满面掬笑地站在皮席上,請宁疏狂随意入座。
宁疏狂确实有够随意,直接往万有财的主人席上一踏,撩开裙裥,施施然坐下。這波反客为主差点让万有财沒绷住,呆站了一会儿才在旁边的桌几落座。
這么一来他就自然而然矮了宁疏狂半個身子。想着傲视魔君,反過来被魔君俯视了。
糊涂妖坐在宁疏狂旁边,它怎么說也是诛神宫的大管家,万有财不敢怠慢。而姜秀嘛,她就是個挂件,放在哪裡都可以。
姜秀也這么觉得,什么都不能妨碍她干饭,只要能干饭坐在哪裡都行。
抱着這样的想法,她眼巴巴地盯着下面的席位。坐在大老板身边施展不开胡吃海塞的手脚,她還是下去吧。
但他怎么還不让自己下去呢?姜秀诧异,偷偷地瞄了宁疏狂一眼。這时万有财鼓了鼓掌,清脆响声過后数不清的婢女轮流两旁山石后涌出,一部分端着美味佳肴,一部分走到皮席上开始跳舞。
左右两边的婢女分别将食盘放在宁疏狂左右手边。宁疏狂打开左手边的,食指推往姜秀的方向。
姜秀不确定,“给我的?”
宁疏狂款款一笑,身体偏向姜秀,“你知道這地上的席子都是用什么做的嗎?”
姜秀借着烛光打量颜色颇深的皮席,“应该是动物皮?”
“再想想。”宁疏狂端起酒杯浅酌一口,语带打趣,“這裡可是魔界。”
魔界……人、人皮?!咸鱼惊悚。她刚刚踩到皮席上时還感慨怎么有這样柔软的席子,踩着像踩在沙子上。
“還想去下面坐嗎?”宁疏狂问。
咸鱼惊惧,咸鱼摇头,“我、我坐這裡挺好的。”
姜秀看向宁疏狂推给她的食碟。幸好幸好,這盘裡的不是什么以人为开头的部位,而是她经常吃的大章鱼。
琉璃城口味偏甜,诛神都百姓爱咸。姜秀尝到了甜丝丝的大章鱼,并不难吃,還别有一番风味。吃着吃着就忘记刚才的害怕了。
万有财给宁疏狂敬酒,后者看也沒看他,往万有财的方向抬下了酒杯就算了,十分倨傲。偏偏万有财惹不起這位祖宗,只能讪笑两声坐下,不厚着脸皮往前凑了。
下午的宴会那才叫精彩纷呈、叹为观止。城裡清贵也都来了,一群人等他宁疏狂一個。等来了糊涂妖的一句“魔君大人不来了”。
现在大半夜又說要设宴宴看舞舞吃饭饭,白天您干嘛去了?合着昼伏夜出,您是壁虎嗎?万有财刚和七号八号侍妾躺进被窝裡,因为魔君大人一句话提起裤子就来了。幸好晚上叫来的歌舞团還沒退回去,赶紧拉出来充场面。
万有财顶着八字眉,愁颜不展地看着眼前酒杯。
宁疏狂一直沒动右手边的盘子。過一会儿姜秀吃完了,婢女又送上来新的左右食盘。宁疏狂依然将左手边的推给她,自己一口沒吃,光饮酒了。
把厨房当成第二個家的姜秀知道宁疏狂吃得很少,他不吃肉只吃草,和糊涂妖一样的食草动物。却不避讳拌脑花,真诡异。
姜秀向来不理与她无关的事,但吃的不一样。尽管她沒有刻意注意右边食盘,婢女端上来的时候仍不自觉地瞟上一眼。
宁疏狂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换了五轮食盘后他放下酒杯,看向姜秀,“想看看裡面是什么嗎?”
姜秀“想”字滑到唇边,旋即捂住了嘴。不对不对,咸鱼本能告诉她那盘子裡肯定沒有好东西,這是個圈套是個陷阱。
“不想。”姜秀闭上眼。我是一條咸鱼,咸鱼就要有咸鱼的修养,咸鱼不应该有好奇心,好奇心会害死咸鱼……
“睁开眼看看。”恶魔在耳边低语。
姜秀:“……”我就不。
“我命令你睁开眼。”宁疏狂不高兴了,“不睁眼明天就把你煲汤。”
用煲汤吓唬我,我也不会就范的!
姜秀五官都在用力,右眼胆怯地扒拉开一條缝隙,她想象中的血腥都沒有,那盘子裡不過放着两片菜叶。
什么嘛。她顿时释然,甚至嚣张起来了,不就是两片蔫儿了的菜叶子,有什么好怕的。搞半天宁疏狂不吃是嫌這裡的蔬菜沒有诛神宫新鲜。
“我看你也吃饱了。”宁疏狂手中食盘随意一抛,击飞了一個婢女手裡捧着的食盘。食盘裡圆圆的东西飞了出去,越過假山。霎時間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恐是魔君震怒。
万有财战战兢兢,“魔君大人還有什么吩咐?”
“今夜你做得還不错。”万有财听到前半句话不禁暗暗擦了把汗,听到后一句话吓得夹紧了屁股,“若不与龙阳合谋,日后怎么說也能到诛神都当個小官,可惜了。”
万有财两腿一软跪下了。
宁疏狂并沒让姜秀回水榭,而是乘着月色把她和糊涂妖带出了城主府。城主的两匹宝驹沒了,估计又是個不眠夜。
姜秀想回去睡觉,在马上犯困。這时糊涂妖问宁疏狂要去干嘛,宁疏狂一句话就让咸鱼诈尸。
“去取灵材。”
灵材,是那個让她的修为从炼气升到金丹的灵材嗎?是那個让她的绳命缩短的灵材嗎?姜秀下意识就想走。
宁疏狂轻松换马,双臂封住咸鱼去路。姜秀左看看右看看,再仰头看看,呜都是铜墙铁壁。
糊涂妖抓住另一匹马的缰绳,不满道:“龙阳已经知道我們要取灵材了,本应天黑就来,为何方才還要城主府裡浪费時間?或许這会儿那株灵材已经落在他手中了。”
宁疏狂一言不发。
马腿终于慢了下来,姜秀东张西望。這裡似乎是琉璃城的边缘,再往前走就是城墙,城墙那
边就是云海。右边是一处被封死的路,但她隐约从倒垮的路标上看出“矿”字。
宁疏狂拽动马缰,马儿拐入左边的路。琉璃城的边缘与一根从云海底部直冲云霄的怪石相接,恰恰好好指向悬在天边的月亮。马儿在铺地琉璃上奔跑,跨過城墙,踩在怪石的黑色表面,不作停歇。仿佛在向月亮奔去。
宁疏狂抓紧缰绳,马嘶鸣一声停下在原地踏步。
糊涂妖看着那已经空空如也的怪石缝隙,“看吧,来迟了,肯定被龙阳拿走了。瞒了一路沒想到最后折在這裡,接下来怎么办?”
宁疏狂难得温吞,“回去,再找一株。”
“我就知道。”糊涂妖调转马头,嘟嘟哝哝,“再找一株,說得容易。一百五十年才出两株,都在這裡。整個魔界就這裡阴阳两气最盛。实在沒办法只能去一趟人间了,人间福祉之地那么多,找几株灵材应该不难……”
宁疏狂垂眸看姜秀,“灵材沒了,你很高兴?”
那当然了,這可是普天同庆的好事。灵材一直沒,咸鱼一直躺。
姜秀煞有其事地挤出一個严肃表情,“当然不是,那龙阳太可恶了。拿走這株灵材的人不得好死!”
宁疏狂嘴角抽搐了一下。
【這個丑态逼人的福星。】
他怎么又贬我?姜秀摸不清大老板的脾气,他的心情就像清晨山间的雾,說来就来說走就走。
姜秀回水榭美美地睡觉。她舒坦了,万有财那边彻夜未眠。落到宁疏狂手裡的东西他怎么敢去讨,只能恨恨地咬着被角骂他。
身旁美妾比不上汗血宝驹,万有财把她们都赶走了。
灯影阑珊,照出窗外一個人影,“万有财。”
“龙、龙阳君?”万有财不敢怠慢。
正要穿鞋下榻,龙阳让他不必出来,“万有财,再留他们一日,后天龙阳大驾光临此地。”
他在說什么奇奇怪怪的,龙阳不就是他自己嗎?万有财幡然醒悟,他這是要现身和宁疏狂正面争锋啊!好啊好啊,快快打起来,帮我把宝驹抢回来。
不過龙阳打得過宁疏狂嗎?万有财犯嘀咕。别忘了争夺魔君之位时他输得有多惨。魍魉尚且撑了三十個回合,他十個回合不到就败下阵来了。
诛神都的魔族清贵都在背后笑他“龙十回”。
他嘀咕得太大声,惹来龙阳一声讪笑,下一刻一颗火球穿窗而過,点燃了他的床和被。
水榭裡姜秀睡得正香,好似听到惨叫声,睡眼朦胧地坐起来。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方又睡下。這城主府的隔音效果不行,她想念棺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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