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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作者:寒雪悠
陈唐唐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为何事拦住贫僧?”

  郑玉郎收回扇子,另一只手拎着那壶酒,笑道:“让大师受惊了,是這样的,我观大师面熟,大师是否是金山寺的玄奘法师?”

  “正是贫僧。”

  他笑容加大,越发和蔼可亲起来:“在下是一名居士,久闻大师佛法高深,想要去金山寺听大师讲经,可金山寺的僧人却說大师云游去了,我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大师。”

  “不知道大师是往何处去?”

  陈唐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男人可真是够善变的,不是你非得要方丈让贫僧陪你去长安的嗎?转個头就忘了?以为换张脸贫僧就认不出来了?

  郑玉郎微笑,手中的折扇不自觉地蹭過胸前的衣襟。

  他此次前来可是有要事在身的,要将金蝉引向长安,让他开始西行之路,這件事若是做好了,可是一件大功德。

  陈唐唐默不作声地看着郑玉郎将之前的借口又說了一遍,非要跟她一同去长安。

  陈唐唐点头:“阿弥陀佛。”反正贫僧本来就是要跟着你去的。

  郑玉郎眼角一挑,畅快的笑了起来,显得十分洒脱。

  “大师果然不一般,我倒是有些喜歡大师了。”

  說着,他一口咬住酒壶瓶塞,“啵”的一声打开,仰头,手一翻,直接往嘴裡倒了一大口酒,洒下的酒液落在他的洁白的衣襟上,迅速晕开,微湿的衣料贴在他的肌肤上,他也不理会。

  他大笑着,用袖子蹭了蹭嘴角,颇有一种名士的不羁之态。

  酒香和柳叶的香气拂来,撩开她的幕纱。

  原本正在喝酒的郑玉郎,正好瞧见她的相貌,不免愣了一下,随即笑容更加温柔了。

  陈唐唐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此郑郎非彼郑郎,原本的郑居士温柔守礼,哪裡像眼前這個洒脱不羁。

  “居士也不得饮酒。”

  郑玉郎拿酒坛的手一僵,随即靠近她,将手肘抵在她的肩膀上,扭過头,嘴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大师就当沒看见不好嗎?那么多條清规戒律又不是人人都能守的,我稍微破一個两個佛祖也看不见。”

  陈唐唐淡淡道:“你焉知佛祖不在?”

  背后一阵凉风吹過,郑玉郎忍不住抖了抖。

  该不会真的被看见了吧?

  郑玉郎看看手裡的酒,表情万般不舍。

  他一直被那個人关在身体裡,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一片虚无的黑暗,要不是那人最看好的分~身办砸了任务,也不至于要让他出马了。

  反正百年都不一定出来一次,能够出来一次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郑玉郎“嘿嘿”一笑,手臂自动自发地揽住了陈唐唐的脖子。

  “好和尚,谢谢你的提醒,不過人生得意之时不過须臾,我自然要尽情欢愉了。”

  “我平生也沒有什么爱好,就是喜歡喝喝酒,来你尝一口,這可是我临走前从玉……呃,拿出来的,可是人间得不到的仙酿。”

  “阿弥陀佛,贫僧要守清规戒律。”

  郑玉郎眉眼带笑,显得格外腻人,他软着语气道:“好嘛,喝一口嘛,就喝一口,這一口能让你强身健体,长命百岁呢。”

  “阿弥陀……”

  陈唐唐的话還沒說完,他就已经拎着酒坛,将坛嘴抵在她嫣红的下唇。

  陈唐唐低垂眉眼,一动不动,仿佛老僧入定般,美酒美色都无法动其心。

  郑玉郎“唉”的一声,头枕着他瘦弱的肩膀,眼睛盯着他的下唇——被坛嘴压着的下唇微微发白,沒一会又因为充血泛红,像是玛瑙樱桃般,不由得让他痴了。

  “小和尚,你真的不喝一口嗎?”

  陈唐唐不說话。

  他哑声道:“多可惜啊。”

  他仿佛喝醉了,用脸颊一下一下蹭着她的肩膀,隐隐有白莲香气从她的幕笠之下传来,拂动在缥缈的轻纱中,诱人沉醉。

  他的脸红通通的,痴痴地凝望着她隐藏在轻纱后的面容。

  好想闻一闻啊,金蝉身上的味道似乎比酒香更加诱人。

  郑玉郎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脸贴近,越靠越近,几乎都要贴到她的脖颈上了。

  陈唐唐看准了地上的一块石头,准备做件好事,让他好好醒醒酒。

  可是,她還沒有行动,就看到一大帮官兵围住了他们两人。

  陈唐唐一脸无辜,但绝不先开口。

  郑玉郎也觉察到了气氛不对,他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含含糊糊问:“怎么了?”

  “国丧期间饮酒作乐,快把他抓下去。”领头的士兵指着郑玉郎道。

  郑玉郎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哎?”

  话還沒說完,這些官兵便一拥而上,要将他擒下。

  他若是被這等普通凡人捉住,那還真是丢人。

  郑玉郎想也沒想,转手抓住陈唐唐的手腕,脚下运起神通,带着陈唐唐溜之大吉。

  几個官兵撞在了一起,只觉得眼前吹起一阵风,结果人就不见了。

  “妖、妖怪啊!”也不知道谁大喊一声,闹得满城哄哄泱泱。

  陈唐唐又被人当作风筝一样——风紧扯呼地带着跑。

  郑玉郎带着她在這座城裡溜了几圈,又抱着她直接跳进了一座高高的围墙裡。

  他靠在墙上,捂住她的嘴,闭上眼,仔细聆听方圆几裡的动静。

  等他做完這一切,才发现怀裡的小和尚竟从始至终沒有开口說過话。

  该不会被他给捂死了吧?

  郑玉郎的脸上露出苦兮兮的表情,虽然,据說金蝉前几世西行之路都不太顺畅,但也沒有像這回一样,刚出寺都還沒接任务就被他不小心弄死了的。

  完了,完了。

  郑玉郎急的心裡冒火,忙把软绵绵的陈唐唐放在地上,手中施展印法,想要将陈唐唐从阎罗那裡抢回来。

  她头上的幕笠也在奔跑中丢失了,现在她的眉眼完完全全、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的眼前。

  郑玉郎一边施展印法,一边忍不住想:凡间之人总說人靠衣装马靠鞍,现在看来纯粹是胡說八道,這個小和尚穿的是布料普通、经纬稀疏的僧衣,甚至還是個光头,可這仍不妨碍他是個美人,或者說,正是因为沒有這些可以用来掩饰脸部缺陷的头发,才更能凸显出他五官的精致完美。

  眉如黛,唇如朱,一本正经的禁欲模样……

  這样的僧人让他這個有所缺陷的分~身心裡痒痒的,好想将這個不染尘世俗埃的人也拉入泥潭。

  郑玉郎看了一眼金蝉眉间的朱砂痣,這大概是他脸部最艳丽之处了,然而,就是這点,像是画龙点睛一般,将他整個人都点活了。

  郑玉郎叹了口气,将手中施展的印法按下,手掌刚贴近她的胸膛,陈唐唐就突然睁开了眼睛。

  “呃……”

  明明就是在做很正经的救人命的事情,郑玉郎不知怎么的突然一阵心虚,像是被烫伤一般,猛地撤开了手。

  陈唐唐刚睁开的眼裡還带着丝水雾,却沒有說话。

  她当然不会先开口,她能說在他带着自己夺路狂奔的时候,她自己却不小心睡了一觉嗎?

  郑玉郎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晕陈唐唐的,心裡愧疚也不肯开口。

  两人僵持一会儿,陈唐唐念出了万能用语——“阿弥陀佛。”

  郑玉郎挠了挠脸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我……我請你吃饭好了。”

  刚好他刚刚用神通偷听的时候,发现自己潜入的這裡是一家酒楼。

  郑玉郎又施展神通,改变两人样貌。随即拉着陈唐唐,大摇大摆的进了酒楼裡。

  酒楼裡寥寥几個人,因为是国丧期间,禁止一切娱乐活动,酒楼裡的饭菜不能用颜色鲜艳的,唱曲的說书的也不能进行,故而来往的客人就少了。

  两人在大堂裡找了個地方坐好,郑玉郎决心要补偿她,便要了整整一桌子菜。

  两人正用着膳,突然见一人一马拿着令牌在街上横冲直撞,大声呼喊:“陛下洪福齐天,得神仙相救已经返阳,国丧取消!”

  “哎?”郑玉郎掐指一算,口中“啧啧”两声,自言自语道:“這太宗的运道真是好,都到了森罗地狱也能得贵人相助。”

  贵人相助?谁?

  陈唐唐一耳朵进一耳朵出,根本沒有记在心上,边低着头继续享用美食。

  “取消国丧?不禁娱乐?老夫沒听错吧?”一個正喝着闷酒的老头突然跳了起来。

  一旁收拾桌子的伙计笑道:“您沒听错,您快上台讲一段,看看嘴皮子有沒有松了。”

  “老夫這一行干了這么多年,怎么可能生疏。”

  那老头果然揣着一块惊堂木上了台子。

  “啪”惊堂木敲响。

  “既然陛下得神仙相救重返人间,那老夫今儿個就为大家說一段仙家故事,這故事的主人公却非神非仙。”

  下面有客人笑道:“非神非仙怎么能說是仙家故事?”

  老头摸了摸胡子,又拱手道:“在座有所不知,這故事的主人公乃称自己是齐天大圣,您說這算不算一段仙家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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