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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写

作者:未知
“一般人可能只会觉得恐怖, 不会觉得奇怪, 不過作为护林员的秦朗却很清楚這事的诡异之处。因为东北林区有许多大型蚂蚁,這些蚂蚁的攻击性都很强, 但却并不是沒有天敌,而它们的天敌, 正是林子裡什么都吃的野猪。所以秦朗当时觉得害怕极了,看到蚂蚁猎杀野猪, 就像看到老鼠把猫吃了一样,他沒敢在原地停留太长時間, 赶紧逃走了。 不過,他毕竟是年轻人, 好奇心重, 沒過多久,他又觉得很刺激,就自制了一套衣服,专门防蚂蚁用的。然后在那個地区试着抓了一只蚂蚁,丢在了养松鼠的笼子裡, 沒想到几秒之后,松鼠在一阵拼命挣扎之后, 竟然当场死了。他一直以来的怀疑,终于被证实了。 他自以为发现了一种很厉害的蚂蚁, 觉得新鲜又刺激, 几天之后, 他就花钱自制了一個玻璃缸, 找人打听了捕捉蚁后的办法,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他還真的把蚁后掘了出来。 在养了半年后,他住的管理房附近又发生了一件事情,他凌晨起夜,在屋外忽然听到了一個怪声,出门去找,在不远处发现了一個身受重伤的怪物,他上前小心查看了伤口,知道那怪物沒救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那怪物发出怪声是为了求救,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過来——它不是为了求救,而是为了托孤。 当那個怪物把怀裡的小猩猩递给他时,根据他的记录,当时他很犹豫,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接受,不過那個怪物突然朝他笑了一下,他說从它的笑容和眼神裡,他感到了一种人类才有的情感,就像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最后,他心情复杂地把那個小猩猩抱了過来。不過,他之后却做了一個错误的决定——他拿起手裡的长矛,直接杀死了那個怪物。 他之所以這么做当然不是因为嗜杀,而是想快速了结它的痛苦。只不過,這事当时只有他自己知道,藏在他头顶树林裡的另一只怪物却并不這么认为。 在這件事发生之后不久,他就生出了回老家的念头。 为了躲避检查,最后他選擇用自行车把毛桃和那箱蚂蚁带回了洪川,而且专挑乡下的偏僻小路走,他自以为聪明,自以为把一切布置得天衣无缝,但他却不知道,身后有只怪物一直尾随了他一路。 一直到洪川,在无明山附近的一处断崖下,那怪物拦下了他。” 或许這個漫长的故事過于玄幻,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脸色发木,上面刻满了惊讶。 “那他最后是怎么活下来的?”徐秘书问。 “這個他倒是沒写,不過却写了另一件事,在断崖附近,因为他和怪物之间的争执,不慎把那窝蚂蚁甩到了山崖下。 后来村裡就经常出事,他明知道是那窝蚂蚁做的孽,却沒有勇气告诉大家真·相,只告诉家裡人七八月份的时候不要出门,因为他知道那是蚂蚁婚飞的季节。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他老婆還是沒听他的话,在七月份的时候去河边洗衣服,被蚂蚁杀了。 秦朗看着心爱的女儿失去了母亲,一個好端端的家突然被他自己亲手毁了,马上被仇恨蒙蔽了理智,他当时就做了一個决定——一定要铲除那窝蚂蚁! 他穿上自制的防护服,带上绳索和汽油,摸·到了山崖下,不過并沒有马上找到蚂蚁,而是找到了一处洞·穴。 之后,他又沿着洞·穴,找到了地下溶洞,最后,他還真找到了当年装蚂蚁的小玻璃盒和纸箱。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当年他养過的那群蚂蚁,那個唯一的蚁后,已经在多年婚飞的過程中逐渐分裂了。一個蚁群逐渐分成了几百個蚁群,一個蚁后,在漫长的岁月裡,生出了无数個接班人,它们已经占领了整個溶洞。 這哪是一桶汽油能了结的恩怨!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虽然用绳索下来了,蚂蚁却咬断了他的绳子,断了他回去的路,他一個人在這個溶洞裡转悠了一個多星期,也沒有找到出去的路,他自制的那套防蚂蚁的衣服最后也变得破破烂烂,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最后找到了這個地方,把衣服撕碎,点燃,记录下了這一切。” 听到江昭阳完整地把這個故事讲完,徐秘书不禁用手摸了摸脑门的汗。 “這叫什么?”他不禁苦笑了一下,“天作孽,尤未可,自作孽,不可活!” “這也不能叫自作孽吧……”江昭阳反驳道,“他也并沒有打算用那窝蚂蚁去害谁,一個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林子裡闲得无聊,可能是想找点乐子。再說那窝蚂蚁是啃噬了那個铭牌之后变异的,跟他也沒什么关系,這事真要追究起来,還是应该怪前苏联批准的人·兽杂交的计划。” “你這么說也对。”徐秘书附和道,之后他忽然摸了摸额头,想起来一個事:“嗳,对了,江队,我們后来对秦朗秦玉他们一家子进行過一次背景调查,发现她们家大约是在抗日战争的时候,为了躲避战乱,从北方搬過来的。他们家祖上很显赫,几位祖先都在清廷任過要职,属于书香门第,沒想到……” 徐秘书话虽然只說了一半,江昭阳却秒懂了他的意思,无声地点了点头,“這就对了!怪不得家裡有那么多藏书。” · 在古墓又呆了一阵之后,江昭阳觉得再待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新发现,就朝徐秘书招了招手,两個一块往来路走去。 半路上,江昭阳突然神色一变,马上对身边的徐秘书說: “坏了!我忘了個事……” “什么事?” “他当年在东北只是捉了蚁后,但剩下的蚂蚁中的雌蚁应该会转化成新的蚁后……” 谁知徐秘书竟然微微一笑,面上丝毫不慌,“江队不用急,根据你在内部调查的口供,我們的人已经在东北着手处理這事了,现在应该差不多防治完了。” 江昭阳一愣,用手抚了抚胸口,叹道:“還是你们动作快啊!” · 江昭阳和徐秘书从古墓出来,沿着小路快走近指挥中心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刚刚挂断电话的颜以冬。 “哟,给谁打电话呢?”江昭阳上前调侃道。 颜以冬不满地嘟了嘟嘴,“我爷爷。” “老首长有指示?” “沒有!就是一個电话接一個电话地催我赶紧回去,有点烦。” “老首长那是关心你,你别把好心当驴肝肺。” “我知道。”颜以冬噘·着嘴辩解道,随后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人来人往,十分繁忙的指挥中心,忍不住问:“你刚才說的日记本怎么样了?有什么新发现沒有?” “嗯。”江昭阳点了点头,把事情大体的经過又重述了一遍。 “或许這就是命。”听完之后,她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們一直在找他,沒想到他并不是失踪。其实,這样也好……” “嗯?好什么?”江昭阳一脸不解。 “如果他還活着,小玉的经历……该怎么开口?” 江昭阳脸色一僵,低下头冷冷一笑,“一個不称职的父亲,也沒什么不好开口的。” 他刚說完這话,就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江队”,抬起头,发现徐秘书正站在指挥中心的帐篷口朝他招手。 “怎么了?”他走過去问。 “部裡的专家把心理侧写发過来了,您给……掌掌眼?” 江昭阳抽·出一支红双喜,夹在指间,苦笑着摇了摇头,“犯罪心理侧写,我就是個半吊子,哪敢跟你们部裡的专家比!” “這可不是我個人的意见,這是陈部的意思,您看……” “得……”江昭阳用手指弹了弹烟灰,“那一块去看看吧。” 江昭阳把烟一灭,马上跟在徐秘书身后,走进了指挥中心。 陈权正和几個穿便衣的刑警围坐在一起,所有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都异常凝重。 江昭阳搬了张椅子,凑上去问: “怎么了,陈部?” 陈权罕见地展颜一笑,从手边抽·出了一個档案袋,递了過去,“這份侧写报告,你看一下!” 江昭阳也懒得客套,直接打开档案袋,抽·出了那份对凶手的犯罪心理画像,仔细地看了起来: “嫌疑人,男,三十到三十五岁,本市人,未婚或刚刚离婚,中等身材,体型偏瘦,性格孤僻,很可能有抽烟或者酗酒的习惯,在近期遭受過重大的情感打击,长期从事道德感较强的职业,比如:警察、检察官、法官、律师、记者、官员、教师,并且工作不顺,经常同领导或同事发生冲突。他平时喜歡穿深颜色的衣服,并且很可能有交通工具。” 反复看了几遍之后,他不禁眉头微蹙,“是不是有点太主观了?为什么說這個幕后凶手一定是从事道德感比较强的工作?” “哦,有個情况還沒来及跟你說……”徐秘书马上反应了過来,解释道:“在孕妇许韵的案子裡,我們有個新的发现——大概是在一個月前,许韵打過一個老太太,当时這事還被人拍了视频,放到了網上,在洪川還挺火的,不過许韵的脸被打了马赛克,单从视频我們看不出来是谁。前两天,有好事的把许韵给人肉了出来,家庭地址和电话都被挂到了洪川当地的一個论坛上,網监正好看到了。” “所以……凶手是在对洪川近期的社会事件进行‘道德审判’?”江昭阳似乎有些明白了专家的判断依据。 “嗯,我們认为嫌疑人似乎对’社会公平’有格外偏激的看法,对他来說,社会非黑即白,人非好即坏,這让他缺乏同情心,对被害人的痛苦表现得十分漠然。 另外,经過再次调查,我們发现许韵的案子根本就是有人故意在断章取义,主要過错并不在许韵身上……” 江昭阳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那個被许韵打的老太太,是個职业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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