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九九 野蛮与野蛮
在她不远处，一個身穿白银铠甲的骑士正在凝视着她，手中持着一套威力巨大的四管转轮铳。
——是拉特兰的最高战力，教宗骑士！
“对于這一切，我允许你有一次辩驳的机会。”
歌蕾蒂娅将手中长槊收起，虽然有心继续追击海嗣，但是此刻毕竟還是在他国境内，常年的修养让她沒有第一時間发作。
但就因为眼前這人方才的阻挠，才让她在最后的攻击中失手，她自然也沒有什么好心情和他扯皮，冷冷的回道：“为你们地上国家顺手碾除一只肮脏的怪物，虽然最后让它跑了，但是不用客气。”
“阿戈尔人，收起你的高傲！”教宗骑士手中的转轮铳发出清脆的上膛声。
而歌蕾蒂娅依然淡然的站在那裡。
這种慢吞吞的火器，如果不形成成建制的火力覆盖，是根本无法打中她的。
就连海裡那些脑子简单地恐鱼都知道，使用直接感染精神的尖啸和无声不言精神爆破，才是最有效、最让人恐惧的伤害。
“等一下！等一下！”乔迪连忙拦在两人中间，即便他知道這样做其实也沒什么用。
“我們是阿戈尔驻伊比利亚办事处的代表，此次前来是受邀参加万国峰会的！”乔迪连忙出示自身的证明，并且将相关的文件从腰中掏出展示。
“我知道。”但是那名教宗骑士根本不为所动，“但是這并非你们可以再拉特兰为所欲为的凭证！”
“歌蕾蒂娅……”乔迪明白关键所在，连忙低声哀求着。
歌蕾蒂娅微微闭上眼睛，随后那一身锋芒毕露的气质收敛，微微颔首，黑色的帽子遮住了她的双眼：“很抱歉，骤然见到海嗣，我沒有控制住我的情感，請原谅。這裡……我們会照价赔偿的。”
那名教宗骑士的态度稍有缓和，正要继续說话，就听一個叽嘹叽嘹的声音喊道：“误会！都是误会！！”
而后一個身披棕色厚重披肩，头戴五彩头带的萨科塔从楼上跳下来，一脸嬉皮笑脸的站在二人中间：“误会误会，他们是从海洋中来的客人，对于陆地上的礼节還不太习惯——你知道嗎，用尽全力的战斗是他们对朋友最高的礼节哦！”
那名教宗骑士冷冷的回道：“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嗎？”
那個万国信使一听她的声音，立刻眼前一亮：“哎呀！這不是痛苦守望者大人嗎！好久不见！”
“……那是上上個月的代号了。”那名教宗骑士沉默许久才說道。
“哎呀，我错過了這么多事情啊~”万国信使笑嘻嘻的就要伸手勾搭在教宗骑士的肩头，“走走走，我好久都沒……”
咔嚓——！
沉重的转轮铳抵在了万国信使的胸口，随后教宗骑士阴沉着声音喝道：“你该不会真的以为這件事就這么结束了吧？”
“哈哈哈……”
……
“刚才那個东西是什么呢？”
在离這裡很远的热浓可可大道上，正在吃着巧克力冰淇淋的水月问身边的老人。
老人叼着木勺子，笑眯眯的问道：“你是說那個奇怪的机器？”
“嗯。”水月点点头，“我在它身上，感觉到了和大群相似的气息，但是……它分明是机械造物。”
水月歪了歪脑袋：“难道，它就是地上人模仿大群制造的武器嗎？来之前，似乎听哥伦比亚的同胞提到過。”
“并非如此哦。”老人摸了摸水月半透明的蓝色帽子，“哥伦比亚制造的虚假之物，只不過是扰乱了‘它’思绪的附属产品罢了。而刚才你看到的，地上人叫做人工智能。”
“人工的，智慧造物？”水月试图从字面去解析。
“不，目前的大地上，早就沒有人记得，人工智能的真正创造方法了。”老人舔着木勺子，“那不過是使用了古老的技艺，将源石自身的意志，在机械之上表现出来罢了。真正赋予它们智慧的，是依托于整個大地之上，源石‘群落’诞生的智慧。”
“亦或者說，那不過是‘源石意志’的枝蔓延伸。”說完之后，老人静静的看着水月。
水月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走神，他想了许久之后，喃喃道：“就像是……我和海沫？”
“源石……就是陆地上的大群？”
水月歪着脑袋：“所以，源石风暴和矿脉的移动，就和溟痕一样？源石病的爆发，则是大群的繁殖？源石尘埃的感染，就和噬尘一样？”
“如果单纯說形式的话，其实相差不大。”老人点点头，“說起来，海嗣的繁殖模式，其实還是和源石学来的。”
老人顿了顿，问道：“這是，大群给你的反饋嗎？”
水月摇了摇头：“从把海沫从大群中带出来之后，我和大群的联系就被西塞罗爷爷关闭了，我只能和祂进行交谈，却无法如同其他同胞那样直接得到大群的反饋。”
随后水月略带迟疑的眼神看着天空：“既是大群？又不是大群？即是独立的，又是群体的？這样的存在真的可以完美的协调在一個物体上嗎？”
水月陷入了沉思，而在他沒有察觉的情况下，一根根深蓝色的，如同枝丫的物质在他身体上缓慢增长着。
這些东西好似植物的根须，又如同珊瑚、蛇螺，攀援向上，但是却在生长到一定程度后，进入了虚空之中，只留下了一层层的“涟漪”。
与此同时，在水月的周围，一层淡淡的蓝白色烟尘泛起。
這层烟气无毒无害，只是会让看到它的人产生轻微的错乱，从而失去了水月的身影。
老人静静的看着這一切，沒有打扰他。
他知道水月和大群之间的特殊联系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這個生活在陆地之上的海嗣，他坦然接受了大群的赠与，但是并未回归大群。
但即便如此也不曾敌对，甚至還保持着相对良好的关系。
這对于那些恨不得将所有生物纳入其中海嗣而言简直不可思议，但是偏偏……
水月做到了。
以一個真正的人类身份，成为了一個海嗣。
……
正在荒原之上和食腐者之王交谈的凯尔希突然站了起来，在她身后的绿色怪物对着拉特兰的方向发出嘶声吼叫。
“怎么了？我的勋爵。我从未在你脸上看到如此愤慨的神情，出了什么事情嗎？”
凯尔希背对篝火，凝望着黑暗，過了许久才說道：“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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