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确实好看,明琰露出個毫无感情的微笑,怪不得能差使得动浮白剑。
她折了一根细长的枝條,发出“咔嚓”的断裂声。
正随手抛着云星石的青年身形一顿,略显犹疑的回過头,恰好对上明琰幽幽的眼神。
“……”
符文另一头连接着浮白剑,此刻它正为了不知道要几颗云星石而苦恼。
不過既然有机会让坏东西有求于它,那云星石自然是越多越好啦!
如果能拥有一支镶嵌满云星石的剑鞘,那一定特别棒。
浮白剑精神一震,正要狮子大开口坐地起价,符文忽然一闪,紧接着便彻底熄灭。
通讯被单方面掐断了。
呵,坏东西真是沒诚意。
竟然敢如此敷衍它,它一定要让坏东西见识一下社会的险恶!
封于斯迅速丢掉云星石,抹去符文。
他沉默片刻,這才底气不足的說道:“如果我說我刚刚是在自言自语,你会相信嗎”
明琰面无表情。
“对不起。”他立刻低头认错,可還是一脸认真的狡辩道:“其实我只是想和您多待一会儿,并沒有做什么恶劣的事情,我发誓,這次绝对是真话。”
說着說着,封于斯想到了什么,眉眼间染上一层暗淡,朝着明琰走了几步,慢慢弯下身子,虔诚又真挚的半跪在她的脚边
“大人是光明世界裡清冽无尘的雪,我是存在于黑暗角落苟且偷生的卑贱怪物,我对你本就是肖想,你怜惜我,亲吻我,這些事情太過虚妄,我只是怕這只是一场不真实的美梦……”
整得還挺文艺,明琰打了個哈欠,内心毫无波澜:“所以呢?”
“所以……”青年仰头看她,眼底倒映着澄澈的月光
“要想尽方法取悦您,无论是付出诚挚的情感,亦或是,我這具身体。”
明琰一個呼吸不畅,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她咳嗽着,连带着原本素白的脸上都飘了点绯色。
“大人怎么了?”封于斯一脸茫然,似乎真的十分不解:“我所說的都是已经发生過的事实,为什么要有這样大的反应,难道我——沒能取悦到您嗎?”
戏怪。
明琰這下彻底确定了,他就是故意的。
她一边拿手中的枝條抵住封于斯的肩头,防止他的靠近,一边平静下来說道:“别转移话题,我问你,你勾结浮白剑,把我爹带到哪去了?”
他老人家许多年未出入人间,一個人滞留在外,万一被人坑了骗了打了可怎么办?
虽說明琰和她這個所谓的亲爹相处不過半月,关系也沒好到让人潸然泪下的地步,可对于他老人家的基本安危問題,明琰還是很重视的。
這话扣下来的罪名有点大,封于斯想,還是让浮白剑一個人背吧。
“這就是浮白剑的問題了。”封于斯平静甩锅,說完觉得這句话沒什么诚意,又唤出符文。
金色的符文一圈圈缠在他的手臂上,慢慢汇成实质,如同漂浮的云雾一般飘在他的掌心上,在茫茫夜色中静谧又圣洁。
他将這些流动的符文送到明琰身前。
“這個能和浮白剑联系是吧?”明琰打量了一番,问道。
符文原本還在静静流转,甫一到明琰跟前,忽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躁动的加快了流转的速度。
封于斯点头,想要靠近她一点,可肩头抵着树枝,他低头扫了一眼,暗中失望。
要是能抱到她就好了。
温暖的,馨香的,美好的。
尽管有些不合时宜,可他還是好想亲吻她。
吻她微颤的眼睫,柔软的脸庞,和嫣红的唇瓣。
他真的好喜歡她。
明琰无声的扯了下嘴角,一把捏住飞动的符文。
符文惊慌的挣扎几下,在她略显幽沉的目光中,渐渐乖顺的软下身体缠在明琰指尖,柔柔的蹭了蹭她的手心。
這個小叛徒。
明琰心中這么想着,脸上却挂了柔和的神情,对封于斯說道:“它還是挺听你话的。”
某些禁锢突破后,這些符文即使在特定时候会对封于斯造成一点伤害,可正常時間内,符文寄居在他的心中,已经能意识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
封于斯莫名觉得,明琰這句话中好像有些他意识不到的深意。
他生长在深渊和圣山,不太懂人类细致微妙的情绪。就譬如现在,她分明沒什么不好的表情,可语气总有些耐人寻味。
略微思索一番后,他還是選擇了比较保险的一种方法,附和道:“您說的对。”
简直嘲讽意味十足,明琰不是很爽。
所以下一刻封于斯就见识到了传說中的翻脸无情。
当被符文化作的锁链紧紧捆住四肢时,他還有些茫然。
锁链另一端与明琰五指相连,她手指微勾,缠過青年胸膛,紧勒他窄腰的链條部分迅速收紧。
青年闷哼一声,低头看了眼自己被勒出褶皱的衣物和敞开的襟口,软下神色问道:“是因为我犯了错,大人要惩罚我嗎?”
他垂下眼帘,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心中却跃跃欲试。
唔……這样可以亲近她一些吧。
如果她能重欲一些就好了,封于斯想,這样也不用费尽心思的博取她的怜爱了。
她对他做任何事情都沒关系。
這念头似乎带了灼烫的火焰,不過是思虑片刻,他的耳尖已经爬上了红晕。
可为了维持他苦心经营许久的人设,還是矜持的舔了下嘴唇,温声說道:“嗯,我该罚,大人不要手下留情。”
明琰挥了挥手,链條一勾,瞬间将封于斯扯入水潭之中,溅起的水花沾湿了他的长发,有水珠顺着他的鼻尖滴落。
“在這泡着,潭水温热,挺舒服的,也不算惩罚,我对你很好吧。”
明琰說着,晃了晃自己手指上缠绕的金色链條,语气温柔。
“我随时能知道你的动向,别乱动哦。”
看着明琰越来越远的身影,封于斯唇角清浅的弧度凝滞。
月辉照耀下,粼粼潭水中漂浮的黑衣青年眉间重新坠上冷淡沉郁的神色,眼下那粒红色小痣越发鲜艳。
黑衣被水浸湿,黏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将他的身形展露无遗。金色锁链一圈圈缠绕在他肢体之上,只需再紧一些,便能留下一道道鲜红的痕迹。
都這样了,她竟然還能如此无动于衷。
心中滋生出无限的委屈情绪,她怎么能无动于衷?
封于斯不理解,若是换成她,不需要被链條缠绕浸入水潭,甚至只是勾勾手指,他就会忍不住吻上她雪白的脖颈。
泡水泡的久了,他忽然一动,张嘴咬上捆住他手腕的锁链。
庆幸的是怪物的牙齿十分坚硬,除了小小的啃她几口只留下轻微的痕迹之外,咬碎任何东西都不是什么难事。
紧紧捆缚住他右手的金色锁链坚持一息,随即四散崩离,化作星星点点的碎光消失在黑暗之中。
封于斯活动一番手腕,正要继续,一條崭新的锁链瞬间又缠上他的手臂。
他不甘心的晃了晃手臂,锁链哗啦啦作响,打破平静的水面,揉碎了沉寂的水中月影。
缠在腰背间的链條缓慢拉动收紧,冰冷的金属触感划過背脊,让他忍不住颤了颤。
她发现了。
封于斯失落的敛下眉眼,下半张脸浸入水中,咕噜咕噜吐出一串气泡。
他想,是浮白剑的锅,要扣它一半的云星石。
明琰這边利用符文果然和浮白剑取得了联系。
通過它摇头晃脑的一通表达,明琰总算搞清楚了明炼之的处境。
——是在跟踪一個女子
明琰微微睁大了眼睛。
不說言黎对明炼之用情至深,单說他這速度,不過是出去了一天,怎么就对一個陌生的女子起了心思!
想起明炼之平时风度翩翩的淡然模样,明琰表示十分幻灭。
明炼之還不知道因为浮白剑的乱比划,自己在女儿心中的形象已经轰然崩塌。
他蹲在屋顶上,透過被掀开瓦片的屋顶缝隙向房内看去。
房间内烛火摇曳,纱帐在夜风拂动之下微微晃动,隐隐可以看到内裡模糊的人影。
明炼之一把扯過浮白剑,将它从缝隙中塞入房间,随后跳下屋顶,沒事人一样的沿街乱逛起来。
浮白剑敢怒不敢言,贴着房顶飞了会儿,犹豫着落在墙角伫立的衣柜柜顶之上。
衣柜很高,柜顶卡在烛光照耀的死角,不刻意观察根本留意不到這裡多出一把剑。
它太聪明啦。
突然,纱帐中的人影动了一下,一只纤柔素手从纱帐内伸出,掀开了柔软的纱帘。
浮白剑尽力仔细去看她的脸。
女子的玉足率先伸出,穿上床边摆放的鞋子,长发垂落,她拨开遮住侧脸的长发,将其别在耳后,似乎意识到什么,抬头望来。
浮白剑吓了一跳,立刻往后边的阴影裡缩了缩身体。
女子朝這边走来,越靠越近,浮白剑紧张极了,瘫在原地一动不动。女子此时已经停在它藏身的柜前,伸手上够,然后——
取下一张悬挂在柜门上的面具。
她弯起嘴唇,将面具抱在怀中转身离开。
浮白剑放下心来,随即又有些不安。
尽管只是一眼,但它也看清了,這张脸如暖玉雕琢,温和静美,烛光之下仿如镀了一层柔光。
這分明和主人母亲一模一样。
這下可不太妙。
涉及主人母亲,前主人要是疯起来可不比坏东西好多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