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繁忙的小诊所 作者:未知 其实,大鲁老婆去叫张武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因为钱! 自从大鲁生病之后,家裡早就沒有了主要的经济来源,自己又要照顾大鲁,所以连田裡的生产都荒废了,所以這段時間大鲁治病的钱都是张武给的。 张武是個汉子,遇事沒有推卸责任,就算是当初大鲁妈那么无理取闹,也只有一個忍字当头,鲁家怎么要求自己都尽量满足,就這样一個本来小康的家庭现在也被拖成了负债累累,而且還支离破碎,老婆要跟张武离婚。 走在去张武家的路上,大鲁老婆也是悲叹着,只是事到如此,自己也无能为力,只能紧紧依附着這棵老实敦厚的大树了,就算是有些于心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张武早上老早就起床,也沒有出去做工,就在家裡等着夏雨。 因为发生了大鲁這样的事情,已经沒有人跟在张武后面做事,为了赚钱生活,张武就跟在别人后面做工。 昨天去夏雨那裡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从县医院回来之后,张武就想让夏雨過来给大鲁治疗,可大鲁的妈妈却死活不肯,偏說张武是找個廉价医生来应付差事,张武便只能放弃了這個想法,随便大鲁妈指派谁来给大鲁继续治病。 這附近一带又沒有别的医生,远点的医生也不愿意到這么远的地方给一個植物病人治疗,所以最后只能找来村裡的杨闲朱。 杨闲朱看病手也太狠了点,一天挂两瓶水二百块,张武虽然吃力,却只能吃力的硬撑着。 如果這杨闲朱能看好也就算了,别說是二百块,二千,张武就是卖血也认了! 可是這么长時間挂水,大鲁不见沒好,反而身体越来越瘦,呼吸也越来越缓,情况更糟糕了,张武便存了個心眼,将杨闲朱每天给大鲁挂的水带给了别的医生看了下,却得到個消息,說這水就是普通的营养水,对大鲁的病沒有一点好处! 张武只能心裡着急,却又不便說出来,因为如果由自己說出来的话,那大鲁的妈又会误会,以为是自己舍不得给钱。 倒是有一天大鲁老婆心裡過意不去,在张武面前叹息着說,這都多长時間過去了,钱花得如流水,怎么還就是不见得一点好,反而越来越差,身体越来越轻了? 张武這才将实情說出来。 正好最近這两天听說了夏雨将一個中风的大医院都沒有办法治好的老太太给治好了,大鲁老婆這才央着张武去跟夏雨說說,再過来看看大鲁的病。 看到大鲁老婆来了,张武忙迎上前,知道夏雨已经在大鲁家了,便让大鲁老婆先回去,自己走到屋子裡拿出两百块放在兜裡,想了想,又将最后的一张一百块也一起揣在兜裡。 走出家门,门也沒锁,就直接去了大鲁家。 大鲁老婆回家的时候,夏雨已经解开了大鲁的身上的衣服,弯着腰准备针炙,张玉芳在堂屋裡拿着扫帚帮着打扫屋子。 大鲁老婆见状,忙走過去先将堂屋和卧室的门关上,然后過意不去的抢下张玉芳手裡的扫帚,两個人這才又进了卧室。 夏雨手裡拿着银针却迟迟不动手,两個人都进了卧室,還看到夏雨举着刚刚拿起的第一针。 “夏医生,怎么了?”大鲁老婆担忧的夏雨。 夏雨不說话,举起针朝着大鲁的人迎穴位,针尖便准备的碰在大鲁人迎穴位上,慢慢的往裡面下落。 沒下去多长,夏雨便感觉到大鲁的身体潜能有一股力量在阻止着针尖的刺入。 夏雨暗暗的加了力道,最终,针尖還是沒有能继续前进,压力终究死死的堵住了针尖的方向。 夏雨拨起银针,摇了摇头,将针收了起来。 如果人迎穴位都這么难以插进的,那么后面的穴位更是不可能插入。 “夏医生,怎么了?怎么把针收起来了?”大鲁老婆看到夏雨的动作,心一沉,绝望的看着夏雨。 夏雨可怜的转過头看着眼前這個摇坠欲倒的女人,虽知明知道结果還是一样,夏雨将收回的针又拿出来,大鲁皮包骨的身上再次的长出人迎穴,举手将针再试一次,戳了进去。 還是那個位置,還是那道阻力,夏雨再次用力,针沒有比上次更多进一步。 最终再次将针抽出来。 “夏医生,再试其他的地方吧?”大鲁老婆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鼻音乞求道。 旁边张玉芳本来微笑的脸此时也凝重了起来,跟着大鲁老婆后面說道:“夏雨,再试试吧。” 夏雨当然知道此时此刻她们是有多么不愿意接受這样的事实。更多的语言再多的安慰此时都是那么的苍白,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他们的說法去做。 夏雨拿起针又在大鲁的人迎穴上插进去,遇到阻力实在探不进去了,就停在那裡,拿起第二個针在大鲁的水突穴,天突穴一根一根的插进去,第一根都不能扎稳,只是浮在那裡。 后面两根還沒插完,前面的一根银针便自己打扑哧一声跳了出来。 张武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這一幕,心底竟有种說不出的感觉,不知道是该庆幸還是该悲伤。 這么长時間,大鲁的事就像個结像根刺象座大山一般,压得自己抬不起身喘不過气,不管结果是什么,只希望這個事情能尽快有個结果,重新开始人生的下一段旅程。 這会儿看到悲伤欲绝的大鲁老婆,看到那一根根扑哧跳出来的银针,张武知道這個事情终究是快要结束了,只是心底竟有种心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凉。 “别戳了,大鲁会嫌疼的。”大鲁老婆也知道這一刻意味着什么,踉跄着走過来,跪在了床边,伸出手婆娑着大鲁赤裸的上身,“他最怕打针了。”泪水便无声的滑落,一滴,二滴,终于在脸上汹涌澎湃,双肩抽搐了起来,声音有着压抑的沉痛。 夏雨默默的让开了位置,将大鲁身上全部掉下来的八根银针收起来,垂着头走到一边,张玉芳便也跟在夏雨后面,乐观的唐代美人也露下两滴眼泪,“真的一点希望都沒有了嗎?” 夏雨不說话,此时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张大哥。”夏雨走出堂屋,這才看到张武不知何时站在那裡的,看他脸上的神色,应该知道了這到底意味着什么。 张武只是点了点头,并沒有进卧室,走出了院子。 夏雨将手裡的药箱收拾好,背在身上走了出来。 “夏雨兄弟,谢谢你。”虽然是這個结果,夏雨跑与不跑這一趟,都已经无回天之力了,不過张武却是知道,夏雨能過来這一趟,就是他做好医生的素质,也是兄弟之间的感情,更何况,不管是什么结果,都要去面对。 “我沒能帮上忙,其实按照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是透支很长時間了。”夏雨說道,夏雨怀疑大鲁的身体被长期注入了强制性的生命抗生素,這個违反了生命的自然规律,是一种强制延期生命却沒有任何意义的延长,反而损坏身体的各项器官。 “什么意思?”张武听出夏雨的话中音,奇怪的看着夏雨。 “有些事情不知道也就算了,也许之前的治疗从一开始就沒有从根本上的目标就不是治病,不過是延长呼吸的声音而已。现在木已成舟了。”夏雨摇了摇头,轻轻的說道,“将之前打的点滴收起来,免得后面有话纠纷。” 张武本也是個聪明人,听到夏雨如此這般說,心下便也明白了几份,只是,這样的结果,之前的選擇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问心无愧便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别人了。 “兄弟的恩情我张张武一定会报答的。”张武默默的点着头,在心底对自己說道瞎。 “這個,夏雨兄弟,一定拿着。”张武从兜裡掏出三百块钱递過去。 “不要不要,你现在需要钱,收好了。”夏雨一把阻止张武伸過来的手,连手带钱又塞到张武的口袋裡。 卧室裡面大鲁老婆還在呜嘤着流着泪,都說女人最痛苦难受的时候,不是看哭的声音多高,而是听她的哭声有多低有多隐忍。 张玉芳站在大鲁老婆的身后,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夏雨沒有去打扰他们,毕竟自己只是個医生,后面的事情就是别人家的家务事了。 收拾好东西,夏雨直接走出了大鲁的家,心情也有些沉重,走了两步,再回头看了眼,那风雨飘摇悲伤的小屋子。 沒有和张玉芳辞行,夏雨开着借来的摩托车回到莲花村。 将车還给杨大伟,夏雨便急忙回到诊所,刚刚在门口看了一眼,诊所裡面人满为患,江晴一個人肯定是应付不過来的。 江晴一個人在诊所裡确实有些忙不過来,那些能看的简单的病自己都還可以应付,也已经打发掉了一批病人,可后面還有陆续进来的病人,自己不能处理需要等夏雨处理的病人就在一边候着。 病人等得不耐烦了,便抱怨了起来,此时诊所裡已经是乱糟糟的一片,江晴有些招架不住了。 夏雨的身影一出现诊所门口,江晴便立刻感激的叫了起来:“夏雨,你可回来了!” 這一叫,還沒坐下的夏雨就被病人团团围住。 江晴看到這阵势,就不好意思了起来,早知道病人這么热情,自己就出场夏雨的身份,让他坐下来喘口气再說了,江晴知道夏雨肯定是赶早就去了张家村。 不過转念又是一想,诊所突然变成了现在這样的模样,好像就是从夏雨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才有的事情,看来這也是他自作自受。 想到這裡,江晴心裡的愧疚就少了很多,拿起桌子上的茶怀喝了一大口,已经有些冷了,从早到现在自己口都說干了,却忙得還不曾有時間喝口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