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李林甫,将相和!
烟尘漠漠金甲耀,红缨如火出山林。前军回报,众人即出亭来迎。
鼓声擂动,号角长鸣。
陕西大汉放开了嗓子高唱:
“蹄声如雷~动四方!将军~披甲,夜染霜!”
李余年虽然是個穿越人士,但自幼在关中长大。
乍闻乡音,不由加快了马速。甲士分列道旁,一张红毯延伸向远方。斜方纹,花团锦簇,看上去分外美好。
李余年小步走马,在红毯前停住。
“将军一路辛劳,不如饮杯酒暖暖身子,再入长安面君。”李林甫說着就要来牵马。
“不敢让长者为我牵马。”
李余年下马回礼,有小吏举起壶美酒,于是饮了,說:
“李相公,似我這等粗人,山间野林的,宿惯了,享受不得。依我看,這红毯不如撤了吧。”
李林甫眼珠转动,点头称是。
“李将军体恤百姓,觉得這毯子太刺眼。诸位同僚,我們不如撤了吧。”
眉头一挑,李余年在心裡大骂老贼奸滑。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人不满。
“凭什么!李将军怜惜百姓,难道满朝文武,无一能吏,全是国之蠹虫嗎?我等出城来迎,将军此举,莫不是看不起人?”
“這位面生,不知何处任职,官居几品啊?”
“老夫姓刘,诗书传家,千载风流。任弘文馆学士。”
“哦~”李余年拖個长腔,“我懂,我懂。祖上蒙荫嘛,在养老部门找点事做。”
“你,你……竖子!”
“我为陛下三涉险地,剿灭数处妖巢,又剖析妖魔弱点,整理成册。再于民间扶持猎妖人,分担地方压力。积功为秘报见闻司总指挥使,官居二品,勋极上柱国,汝有何功?安敢辱我!”
“王小六!”
“在!”
“《唐律》中无故辱骂上级官员,该当何罪?”
“回大人,杖八十。”
“刘学士老了,若是扒了屁股打板子,岂非斯文扫地?”李余年一笑,“某岂是心胸狭窄之人。”
他策马绕开,甲士层层伏低。
“诸将士且起身。”睃巡一番,李余年肃穆开口。
“吾闻金吾卫雄冠诸军,本将军刚好有柄飞剑,可有人要赚這灵剑的?”
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個小兵开口:“乞问将军,這剑如何能赚。”
“简单。我猜诸位都是各部精锐,有意者可到我面前集合,跑步入城,先到城门者胜。不可用法术甲马,不可去甲,禁止争斗。”
不一会儿,十多個健壮军汉在他面前排成一列。
李余年把玩了两下骨剑,飞离马背,一剑掷出:
“跑!”
短剑呼啸着在空中拖出长痕,越飞越远。动若脱兔,十几道身影随后蹿出。
“李相公可愿与我共同入城?”
“老朽正有此意。”
李林甫在仆人服侍下上马,两人并行。期间溢美之词不换样的来回夸了個遍。
這個說,将军不愧是国之柱石,谢家宝玉,离京多年,陛下也是日夜思念,每每提及,赞不绝口。
那個讲,宰相大人您名门之后,儒雅多智,真不负股肱之臣美名,自从您做了宰相,陛下就不会和其他小人亲近了。
李余年舔舔嘴唇,暗呼此人果不在我之下。看来得下猛料。
李林甫也在头疼,你明明是個武将,皮裡春秋的讽刺谁呢。這人,不好对付啊。
十裡路走了大半,李余年故作神秘:
“說出来你可能不信,我這一路行来,那是颇为艰辛啊,甲衣都缺了一块。這眼看面君,换洗衣物都沒一件。”
“什么!這岂不是本官過错。将军怎么不早說,现在哪裡来得及。”李林甫自责不已。
“怎么来不及,要是有他個五六千两银子,本将军熔了,還铸不了几個甲?”
“這,這五六千两可能沒有。”
“那有多少?”
“一千。”
“最低三千。”李林甫驱马走近,拍来三张银票。
“将军多年清除妖患,地方上甚是感激,捐的!”
啊?失算了。
“嗐,”走着走着,李余年一拍大腿。
“又怎么了?”
“谁想的到呢,這眼看入京,居然還有人敢截杀朝廷命官。李相公,這可是大罪。”
李林甫脸皮抽了抽,他可沒這样安排,难道是其他几家又动手了。
“什么人如此大胆,贼人可是伏诛了?”
“金刀楼,笑面佛!宰相可知此人。”
“啊?哈哈,我怎么会认识這样的人。”
“京畿地带竟然能潜伏上百杀手,宰相您难辞其咎啊。但咱俩啥关系,同为李姓,又为陛下效力,我怎么好意思参你一本呢你說是吧。”
“将军仗义,只是這贼人,真有一百?”
“你莫不是在說我罔上欺君?实话說与你听,這件事早已备案,密报传于南内,就在昨晚。”
什么?李林甫心一颤。
“那,那贼寇可留下了什么?”
“留?人死了自然只能留骨灰了。”
“死了就好,死了就好。将军无恙,陛下和我就放心了。”
“說来那贼首也是可恨。”
“怎讲?”
李余年摸了摸剑。
“笑面佛可是咬死了,是李大人你指使的他行刺。”
“這,這怎么可能?我图啥啊哈哈,将军你信?”
“我怎么可能信!无凭无据的事嘛。”
“那就好,哈哈,那就好。”
“要說這刺客,那是真的硬气。”
……
“咦?宰相你怎么不理我了?莫要如此,不知道的,還以为咱们有什么嫌隙呢?”
……
“将军想說就說。我听着,你高兴就好。”
“那好,我猜宰相大人惹了仇家,杀人不眨眼的那种。”李余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不会吧,将军?”
“怎么不会?我砍了他一百多剑,那是到死都沒改口啊!不然怎么說他硬气呢。”
“不是我說,”李余年絮絮叨叨,“這种人你最好别惹,目无王法的。”
沉吟片刻,李林甫问:“将军你觉得這种仇恨,怎么化解好呢?”
“化解?不用化解,我已为李相公除此大患,還把他的佩刀带来了。”
“老朽素喜收藏,不知李将军可肯割爱?”
“金刀楼金刀可是金子做的,价值不菲。”
“多少?”
“一万两,一把。”
過了好一会儿,李林甫才拍马赶上。
“传言称将军喜奇诡古物,李氏秘库,将军任挑三件怎样?”
這可比钱值钱多了。
“你舍得?”
“将军若用心做官,必定平步青云。能和将军這样的人物做朋友,多少都不算多。”
“那我們恩怨就此揭過?”
“瞧将军你說的,同出李姓,一朝为官,你我何来恩怨啊?”
“說的也是,”眼看城门已近,“来来,宰相大人,走近点,笑一個。”
八月中旬,李余年终入长安。宰相出城十裡来迎,将相和谐友爱,太子犒军。
而镖局灭门這样无关妖鬼的小事,根本传不到他的耳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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