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喻宁赶紧转身去安抚李泽瑞:
“這個不是什么怪物,這是车,就是……你以前坐過的那种木头车,只不過我們现在的车很结实,跑的也快,沒有危险的,放心。”
李泽瑞将信将疑,包子脸還残存刚才用力過猛的红晕:
“真的嗎?這只是车?沒有危险?”
喻宁郑重地点头。
李泽瑞抬眼看她:
“阿娘,你不会骗我的,我相信你。”
他就着喻宁的手臂站起来,拍拍灰尘,挺直腰杆,面色严肃认真,一步步往警车方向走去,脚步沉重又坚定,居然走出了点英勇就义的气概。
喻宁无语地跟着上车,一上来,李泽瑞就抱住了她的手臂。
喻宁想抽回手,又觉得孩子可怜,也就放任了。
她头一次坐警车,仿佛旅游似的左看右看,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沒有。
倒是李泽瑞全程紧绷身体,抱紧喻宁胳膊的两只手一直在颤抖,整個人正襟危坐,呼吸声都很重。
喻宁安慰他:
“沒事,咱们坐的是警车,這可是最安全的车。”
李泽瑞转头:
“阿娘坐的车当然是最好的……不過,我們要去哪裡?”
喻宁打個哈哈:
“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啊。”
李泽瑞瞬间要哭了,泪汪汪的小声嘀咕:
“阿娘不要我了……”
喻宁:
“……不是,我真的不是你阿娘啊,帮你找真正的家人不好嗎?”
李泽瑞却一直摇头:
“你就是我阿娘,我感觉得到。阿娘……我是哪裡不好嗎,你为什么不要我……”
喻宁直接无语了,前面两個警察都听着呢,這越說越像是自己抛弃孩子了!
“你别說话了,休息一下吧,乖。”
李泽瑞听话点头,却并不休息,只用那双哭得小狗一样泪汪汪的大眼睛,无声地看着喻宁。
喻宁被他看得心慌,干脆闭目养神。
到了警局,警方询问李泽瑞的出生年月日,他张口就是:
“大瑜荣盛五年四月二十日甲戌时……”
面对满警察局的古怪目光,喻宁赶紧接過话来:
“就是……嗯,他不记得了,那個,他不是八岁嘛,应该就是八年前,出生日期应该也是阴历,麻烦你们了。”
警方换算成八年前的阳历后,查了全国新生儿出生记录,沒有;查了失踪人口数据库,也沒有。又把前后三年同一天的都查過,也都沒有。警方用了各种方法,什么指纹、瞳仁、曾用名、相似姓名,都沒有任何记录。
喻宁着急道:
“那怎么办啊?反正這孩子肯定不是我生的,不然你们再查查我的履历?我的确沒有生過他啊。”
警察面面相觑。女人生孩子,很有可能不通過任何官方渠道,這個喻宁又是個孤儿,连父母男友等目击证人都沒有,她這边也不能证明什么。
最后,只有一個办法:验dna。
喻宁胸脯拍得啪啪响:
“验dna,马上验!”
两人和警方又一起到了医院。
抽血样的时候,李泽瑞乖乖站在喻宁身后,护士還逗他:
“小男子汉待会要哭鼻子喽。”
喻宁也紧张,這孩子会不会太害怕,影响抽血啊?
谁曾想,看见护士抽血的装备时,喻宁自己先开始怕了。
怎……怎么是抽指尖血啊……好,好可怕……那個针,好尖哦,看着就好疼……
护士捉住喻宁雪白柔软的手指。捉好几次沒捉住,那手指一直往后缩。
护士:
“你别动。”
喻宁:
“呜呜呜呜我控制不住……”
她快吓哭了。
一双软软热热的小手,忽然伸過来,握住她的手腕,帮她把手指往前递去。
那是李泽瑞的手。李泽瑞就在她旁边,脑袋和她靠得很近,轻声說:
“阿娘别怕,别看那边,不疼的,很快就好了,出去我给你买糖吃。”
小孩子清脆好听的童声,大大缓解了喻宁的恐惧。她转過头来,看着李泽瑞绷着的小肉脸,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护士都新奇地說:
“平常都是妈妈安慰孩子,沒见過孩子安慰妈妈的,美女你儿子真会心疼人啊。”
喻宁心虚地笑笑,又细看李泽瑞。
李泽瑞脸上,的的确确有些特征和她很像,比如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形状,還有上半张脸的饱满轮廓。只不過喻宁自己的眼珠是很浅的棕色,而李泽瑞的瞳孔很黑很黑,黑得特别纯。
怪不得警察、护士等人第一眼看见她俩,都认为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抽血结束,喻宁起身,李泽瑞坐到椅子上,伸出手,脸偏向喻宁這边,对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阿娘别担心,我不疼。”
喻宁:……我不担心,真的,你比我猛多了。
李泽瑞果然一声沒吭,冷静得不像個八岁孩子,倒像是十八岁了。
流程走完,喻宁才得知,结果要一星期才会出来。她指着李泽瑞:
“那這一星期,他怎么办?”
警方:
“送到福利院暂时住着,如果找不到亲生家人,他就要一直在福利院呆着了。”
福利院?
李泽瑞听不懂這是什么地方,懵懂地抬头看喻宁:
“阿娘,那是你的别院嗎?我們要去那裡住嗎?”
喻宁却在听到福利院三個字的时候,就愣了好一会儿,沒有回答他。
喻宁自己就是弃婴,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她深深知道福利院是什么样的地方。
缺衣少食不說,最缺的是关怀。所有孩子们,被抛弃的,残疾的,智力缺陷的,生病的……都很缺关怀和爱。
那裡的天色,在喻宁记忆裡,似乎永远都是灰暗的,压抑的,令人窒息的。
她……要把這個口口声声叫自己“阿娘”、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孩子,送到那裡去嗎?
一时冲动,热血上头,她深呼吸好几下,开口了:
“警察叔叔,可以……在结果出来前,不要送他去福利院嗎?我可以再养他一阵子……”
她话說出来,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李泽瑞缓缓张大嘴巴,期待得看着警察。
警察当然沒有意见。
李泽瑞开心得原地蹦起来,一点都沒有刚才勇敢的样子了,一把抱住喻宁的腰,大喊着:
“阿娘要我了!阿娘要我了!”
喻宁叹了口气。她出来时是想把李泽瑞送走,回去时,却又原样把李泽瑞带回去了。
反正dna结果出来后,他肯定要被送到福利院了……那自己先养养他,给他普及点现代社会知识,让他以后不要那么……日子难過。
也算是发发善心吧。
喻宁拉着李泽瑞边走边想心事,一抬眼,忽见周围人都盯着她俩看,才发现李泽瑞這长发长衫的,装扮得過分复古。
她带着李泽瑞拐进旁边的商场,打算给他买点衣服,做個发型。
李泽瑞情绪高涨,一路上话多了好多:
“阿娘,這個是什么呀?”
“阿娘,那個墙为什么会动啊?哦不是墙,是屏幕啊,屏幕又是什么呀?”
“阿娘,這個东西好神奇!摸一下会变颜色哎!”
他知道自己要和喻宁住一起了,明显轻松快乐很多,流露出属于孩童的天真好奇。
然而……他的阿娘,可是一條大咸鱼。
喻宁不仅对他的各种問題熟视无睹,還直接带去三楼,进了童装店,对店员說:
“把你家最便宜的衣服拿一套出来。”
李泽瑞:
“最便宜的?阿娘,你不是很有钱嗎?”
喻宁:糟了,忘了自己吹過的牛了。
她含糊其辞:
“也不是那么有钱……好了,快去换衣服。”
李泽瑞拿着衣服,迷茫地进了试衣间,半晌都沒动静。
喻宁觉得不对,過去敲门:
“怎么了啊?”
李泽瑞清脆的童声传出来:
“沒有人伺候我更衣嗎?我以为這裡有仆役在。”
喻宁:
“……”
忘了,這货還在封建社会呢。
李泽瑞根本不会锁门,她直接推门进去,看见李泽瑞依旧一身长袍,直挺挺站在镜子前。
喻宁說:
“你不是会脱衣服嗎,快脱,脱了我教你怎么穿這些衣服。你要习惯,這個世界沒有仆役,人人平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李泽瑞边解开长袍扣子,边疑惑道:
“刚才给我們拿衣服的那個,不是丫鬟嗎?”
喻宁:
“……不是,人家是售货员,你出去可不敢這么說,小心被揍。”
李泽瑞乖乖“哦”一声,脱了腰带、长袍,只穿着白色裡衣。
“阿娘,可以穿了。”
喻宁說:
“再脱。”
李泽瑞:
“要……脱光嗎?”
喻宁理所当然地点头。
李泽瑞一张小脸慢慢变红,红晕逐渐从脸颊蔓延到了耳根。
他扭捏半晌,背過身,手速很快地脱了上衣,又解开腰带,只穿着白色松散的亵裤。
喻宁把t恤从头上给他套下去,动作不熟练,差点把孩子头给卡住,還是李泽瑞自己奋力往外挣扎,才勉强穿了进去。
李泽瑞回头看她,满脸涨红。喻宁冷酷道:
“腿,抬起来,穿裤子。”
李泽瑞不动,害羞坏了,整個白嫩的后背都一片通红,转身都不愿意。
最终,喻宁把裤子给他送到手上,让他穿好再出来,自己先出去。
走的时候,她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你怎么被你娘看都害羞啊?”
李泽瑞拿着裤子,光着腿,背对着她轻声說:
“我四岁以后,就沒有阿娘了,现在八岁,我长大了……不习惯了。”
喻宁一愣,抿着嘴,悄悄退出试衣间,沒再說话。
她看着试衣间的门,发起呆来。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到了自己,有点想哭。
她和這孩子,本质差不多,都是沒有人爱的苦命小孩罢了。
李泽瑞很快穿好衣服出来,童装区最简单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效果却好得像在拍模特照。
他羞怯地看着喻宁:
“阿娘,還可以嗎?”
喻宁還沒說话,旁边路過一個小男孩,看到李泽瑞,立刻扯着妈妈大喊:
“妈,我要這一身!我要像他一样帅!”
喻宁哈哈一笑:
“非常可以,這带货能力绝了。”
這不比某些明星——特指喻宁自己——能力强太多了?
李泽瑞穿上新衣服,走路都带风,他板着脸对那小男孩說:
“你不该叫我帅,朕是帝王,与将帅不同,你可以叫我陛下。”
小男孩:
“……陛下好,陛下你真帅!”
李泽瑞:
“……我不是帅。”
小男孩:
“你就是。”
“我真不是。”
“你就是!”
眼看人家小男孩要生气了,喻宁赶紧尴尬笑着,把李泽瑞拉走了。
路上,李泽瑞還在困惑:
“阿娘,我明明是皇帝,他为什么說我是帅?我還沒学习带兵呢。”
喻宁谆谆教导:
“首先记住,我們這裡沒有皇帝,你不是皇帝,就是普通小男孩。然后,帅這個词呢,在我們這裡是指长得好看、英俊潇洒的意思,别人說你帅是夸你,懂了嗎?”
李泽瑞眼睛一亮,立刻抬头,晃晃喻宁的手:
“那,阿娘是我眼裡最帅的人,永远!”
喻宁:老脸一红jpg
這小破孩,在哪学的哄女人技巧?這一套一套的,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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