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听墙角
他自小受流言困扰,总被人說是叛徒之子,沒想到背后有人恶意煽风点火。此人是谁?与父亲何仇何怨?
白梦今抬手按住他:“别急,先听听再說。”
她明白胡二娘为什么要在他们身上下结界了,就是为了让他们听到這番对话,了解内情。
倘若凌云舟真的是害死莫愁的原凶,胡二娘自然不惧得罪无极宗,但并不是,她就要为自己劫人的行为给出一個交待。
“是嗎?”此人抚着胸口,松了口气的样子,“能弄明白這件事,真是太好了。当时我在后头,沒看清楚,后来都說凌云舟是魔族的内应,我就想起阿愁死前护了他一下,還以为……”
“所以,你也是凭空推断的?那为何之前不說清楚?万一我性急动了手,岂不是害了无辜之人?”
這男子“扑通”跪下来了,哭诉道:“岳母明鉴,自从眼睁睁看着阿愁在我面前丧命,小婿這十几年来沒安稳過一天。想到凌云舟当时的行为,满心悲伤无处可說,就认定是他害了阿愁。若不是這回岳母大人亲眼看到,小婿仍然以为凌云舟是凶手。”
他抹了把脸,仰起头红着眼睛看着胡二娘:“小婿错了。這回的事,我愿与岳母一并承担。要是无极宗怪罪下来,我去向他们說明。”
胡二娘紧紧盯着他,半晌沒见他有心虚之态,终于点了点头:“好。回头我送他们回无极宗,你一并跟過去吧。”
此人感激涕零:“是,岳母大人。”
“起来吧,你去准备准备,明日我們就动身。”
“是。”此人起身,踯躅片刻,问道,“岳母大人,却不知那位凌少宗主在何处?要不小婿先去致個歉?”
“不必了。”胡二娘转头看着窗口,“他一個孩子懂什么?到时候与凌宗主說明就是。”
這男人应了声:“是,都听您的。”
在他出门的时候,胡二娘忽然道:“方栩诚,這回你沒有骗我吧?”
此人指天发誓:“小婿绝对沒有半句虚言。”
胡二娘缓了面色:“那你去吧,明日辰时再来找我。”
“是。”
方栩诚出了草庐,却沒有离开山谷,而是在对面扎下帐篷,就地打坐休息,一副要等到辰时的模样。
白梦今拉了拉凌步非的衣袖,两人从窗口翻进去。
“前辈。”
胡二娘瞥了他们一眼:“都听到了?這是我女婿方栩诚,惯会花言巧语,哄得我阿愁下嫁于他。他方家原本沒落得不像样子,阿愁苦心经营多年,终于成为凤梧城元老之一。”
想到女儿,胡二娘闭了闭眼,方才续下去:“十几年前,他们二人决定去溟河镇守,以换取军功,助方家更进一步。我当时在云游,沒能阻止。再后来就听說封魔结界开裂,阿愁丧命的消息。”
凌步非拧起眉头:“前辈方才說,诬陷我父亲的人是他?”
胡二娘缓缓点头,却又纠正:“他到底是不是诬陷,我也不肯定,說不准真是看错了。所以,我会带他一并去无极宗,让你们审问。倘若他有問題,我决不包庇。”
凌步非点点头。无极宗少宗主不是那么好绑的,胡二娘這般补救,還算有诚意。
“不過,他应该不是故意的。”胡二娘想了想,又說,“你父亲凌云舟是无极宗长老,他方栩诚能有元婴修为,還是阿愁倾力扶助的结果,两人根本攀不上交情,遑论结仇。再者,你父亲叛门一說,修仙界传得纷纷扬扬,涉及的人面太广,他也沒有這么大的本事。”
這番话說得合情合理,凌步非也挑不出错。
如果說胡二娘被方栩诚所骗,那破千军和纪远思呢?他们可不认得方栩诚。
“還有問題嗎?”胡二娘问,“沒有的话,我先送你们回树洞歇息。”
凌步非摇头。
她便抬手一挥,两人被无形的风卷起,眨眼出了山谷,落在那树洞口。
凌步非扭過头,看白梦今一直若有所思,便问:“你在想什么?哪裡有問題嗎?”
她道:“這個方栩诚,不是個好人,他肯定沒說实话。”
“我知道。”凌步非抬脚进树洞,“胡二娘虽然不喜歡他,但還是有维护之意。等回无极宗再說吧,一個真言咒下去,他就狡辩不了了。”
白梦今想想也是。胡二娘顾念着女儿的情面,不想把事情做绝,他们也不好過多要求,毕竟這裡不是主场。
天色黑了下来,白梦今取出月光石灯,将它悬挂在洞口。
挂完了一回头,发现凌步非一直偷偷瞄她。
“好看嗎?”
“好看。”凌步非脱口而出,然后醒過神来,懊悔地打了下自己的嘴。
白梦今笑起来,从袖子裡摸出一壶酒,给他倒了一杯:“害什么臊啊,觉得自己娘子好看不是应当的嗎?”
凌步非接過酒,嘀咕道:“天天說自己好看,脸皮真厚……”
“你是在說自己嗎?我可沒有說别人贪图我的美色。”
“……”如果时光倒流,凌步非一定不会說那句话,什么叫回旋镖,镖镖致命。
“等下,這酒哪来的?”他质问,“你不是說就剩那点了嗎?”
“骗伱的。”白梦今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一边悠闲地端起杯子啜饮。
“你……”
白梦今又掏出一包干货蜜饯,打开摆在桩子上:“吃嗎?”
瞧那香喷喷甜滋滋的样子,凌少宗主挣扎了一下,就屈服了:“吃……”
外头鸟儿都睡了,一派祥和静谧。两人喝了会儿小酒,凌步非觑着她:“其实我們互相還不了解呢!就這么定下婚事,是不是太快了啊?”
白梦今问他:“我姓甚名谁,年纪几何,出身哪裡,传承谁家,修炼的功法是什么,体质有什么特殊,用的法宝叫什么……你不是都知道了嗎?怎么就不了解了?”
凌步非有点招架不住,支支吾吾:“可我們才认识一天呢……”
“有句话叫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两個人合不合得来,跟认识多久沒关系。就說那位姬大小姐,与你从小相识,你怎么就不娶她呢?”
“呃……”她振振有词,凌步非被堵得沒话。
白梦今最后问道:“那我问你,如果我和姬行歌站在你面前,你选谁?”
凌步非沉默了一会儿,答道:“你……”
“這不就结了。”玉魔大人满意地举起酒杯,“所以啊,我們這就叫天生一对,天定姻缘!”
被她强迫着喝了交杯酒的凌少宗主在心裡呸了一声。你要先前沒說自己想架空宗主,這话還能勉强信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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