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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作者:蝗蝗啊
“本尊话已至此,攀古上仙若是不听,自有天道惩戒。”

  仙尊声不高,但在這倘大的外殿中,竟然有了回音,无形中让攀古感受到了压力。她轻抚了下耳朵,是啊,仙尊法度无边,不可忤逆。无需刻意,他的存在,他的一言一举,时刻都在提醒着众道這一点。

  私下裡,攀古虽对仙尊多有挑逗,但這就像是老鼠捻猫须,内心裡总归是怕的,是撩完一下连反应都不敢看扭头就跑的。

  仙尊把天道都搬出来了,攀古還能說啥,只能道一声:“是,下仙知道了。”

  “出去。”仙尊下了逐客令。

  攀古几乎是与明祖他们同时回到束心宫的。

  “你七师兄平安回去了嗎?”攀古问。

  明祖:“费了些周章,但還算顺利。”

  如果不是自己与道祈及时赶到,七师兄恐怕還在与亲灵环所化的狐狸较劲呢。七师兄以前就爱暗戳戳地跟仙尊较劲,這回仙尊派了個自己的灵宠,让他较個够。

  攀古点了点头,沒過问詳情,只道:“這几日你们都老实一些,千万别让仙尊找到由头上门训话。等事情淡一些,我再下山。”

  “师父,您的伤好了?”道祈看着师父的伤处问。

  攀古:“嗯,仙尊肯出手,自然是‘药到病除’。”

  道祈又问:“师父,您還要管七师兄徒弟這事?其实仙尊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那徒弟确实是犯了天條,该受些教训的。”

  “犯了什么天條,该受什么罚,都是有法度的,也沒說罪该至死啊。”

  道祈轻轻松松地就被說服了,其实在他心裡,七师兄的徒弟就是自己人,他一直生活在束心宫极端护犊子的氛围下,自然思考問題的方式也是如此,之所以提出疑问,也是担心师父会被此事牵连。但一听师父這话,立马就被带偏了,师父說得对,师父說沒問題那就沒問題。

  攀古都想好了,后天她得去仙尊那裡把正事办了,然后再来管阿七的事。

  “行了,都歇着去吧,别在我這怵着了。”

  明祖已经走到了外间,忽对道祈說:“我忘了点事,你先回去。”

  道祈:“什么事啊?我跟你一起回去。”

  明祖果断道:“不用。”

  作为明祖的小尾巴,他一听师兄這语气就知道沒商量,只争取道:“那我在這儿等师兄回来。”

  明祖点了下头,回去找师父了。

  “怎么回来了,還有事?”攀古望向去而复返的明祖。

  明祖面露担忧,“师父,您,真的沒事了嗎?”

  攀古不解:“沒事了啊,你不是看到了。”

  “只是一道剑波,并无实体,哪怕是属于仙尊的剑波,按理您也不应被它伤到。”

  她能骗過仙尊,就不信骗不了自己的小徒,“为师装的啊,好让仙尊收手,也好让他看在伤了我的份上不至于对你七师兄责罚過重。”

  明祖不說话,也不动

  唉,孩子长大了,不好骗了。尤其是明祖,虽上山时已過而立,但比起活了一百多年的自己,在攀古看来他就是個孩子,可他比起其他弟子的入门年纪都要长,凡人的智慧与阅历還是不能小看,這不,竟是比仙尊還要不好骗。

  但即便如此,攀古也不能如实相告,只能换個方向骗:“阿祖啊,不要這样看着师父啦,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嗎,登上顶大殿时为师动用了天灵根骨,一时沒来及反应,只想着不能让仙尊伤了你七师兄,一個失手就失误了,才被真伤到了。”

  “师父既這样說,那徒儿先這样信。不過师父,徒儿有句话想问下师父。”

  怎么這么多問題啊,回答這一個就够她累的了,表面上攀古面容可亲:“你问你问。”

  “仙尊也以为师父是装的嗎?”

  “是啊。什么叫以为,我就是装的,他都沒看出来。”

  “师父真的认为自己骗技了得嗎,大殿上,可不止仙尊一人,還有其他两位仙上在,您不想想,他们是怎么认为的,您有沒有骗得過他们去?”

  “师父歇着吧,徒儿告退。”

  明祖重新走了出去。

  嗳?你什么意思啊?攀古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這心眼多的就以为别人都跟他一样长了個七窍玲珑心。”

  明祖知道她师父听不懂這话,但不妨碍他把自己重新气到了。

  明明师父受伤后的反应,只要有心都能看出真假,明祖相信,其他两位仙上一定知道师父是真的伤了,沒有作假。但仙尊那样的人物,类神般的存在,有瞬间洞悉万物的本领,却刻板地以为师父为了示弱,为了救徒弟而假装,這足以說明,仙尊根本沒有把师父放在心裡、眼中。

  道祈看着面色不愈的师兄,小心地问:“师父骂你了?”

  明祖摇头,“怎么会,师父从来沒有骂過我。咱们师父不骂人的。”

  道祈险险地把“骂過我”三個字吞进了肚子裡。行吧,就当爱之深责之切,是师父对我的偏爱了。這么一想,道祈觉得平衡多了。

  可這一路,师兄的脸色一直都不好,道祈严肃地问他:“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沒有。”明祖随便地一答。

  道祈沒声了好久,才忽然道:“师兄总是這样,我来束心宫也有三十多年了,进阶也升到了天中期,为什么师兄還拿我当小孩,什么事都不告诉我。”

  明祖望向自己的小师弟,他气鼓鼓地,還說自己不像小孩。明祖想了想道:“我是在想师父的事,今日师父這伤受得十分蹊跷,让我产生了暗忧。以师父的脾气,她肯定是要去救七师兄的徒弟的,我怕她但愿是我多心了。”

  被师兄突如其来的坦诚弄得沒反应過来,道祈好半天沒說话,最后再想說时,师兄已经走到了前面去了。道祈只好在心裡默默发誓,不止师兄会担心师父,他也会,束心宫的事,师父的事,七师兄的事就是他的事。虽然他是最后才入门的弟子,但好歹也是关门弟子,他也要有一份力就为师门尽一份力。

  游鳌宫外,珠言已经来了很久了,刚到时,她发现平时随便进入的宫殿今日进不去了。外殿设了结界,内殿更是设了双重禁制,障眼法加屏蔽术。

  珠言的探测灵识只撑了几秒就被弹了出来,她只探到师父使了過多的法术来不让人接近游鳌宫,但原因是什么,裡面是否有外人在,师父又在做什么,她都一概不知。

  這還是珠言第一次被挡在了门外,哪怕是师父一开始不让她打扫伺候的时候,也沒有不让她进過。

  這個時間,是珠言每日奉茶的時間,她端着茶盘,不认头回去。她想等一等看一看,到底师父什么时候会解了禁制,又会有谁从殿中出来。

  当珠言等到端茶盘的胳膊发木时,她看到从殿中出来的攀古上仙。其实在亲眼所见之前,她心中已有答案,她赌气般地站在這裡,也分毫减不了内心裡的酸涩。

  哪怕师父每日跟她相处的時間更长,对她比对攀古上仙更上心,哪怕全灵兰山的人都默认了她更配得上仙尊,仙尊现在名义上的道侣依然是攀古上仙。

  刚刚,攀古上仙与师父关上门来,设制了禁制,在做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事,這個事实让珠言如鲠在喉,心裡开始不受控制地难受起来。她对师父的独占欲越来越强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珠言记得,自己刚入师门时,别說肖想师父了,就是被师父看一眼,问句话,都能让她慌乱半天。后来,她不慌了,那么温柔的师父,教她道法,助她进阶,关心爱护她,甚至容忍纵容她犯的一些小错,珠言感受到的都是师父对她的偏爱。

  仙尊的徒弟与别派略有不同,徒弟们按规不能直称仙尊为师父,应尊称为师尊。但珠言可以,刚来时她不懂這些,虽一直听师兄们叫的是师尊,但也沒多想,后来有人告诉了她,可珠言已经喊了很久的师父了。

  之后到现在,珠言都沒有改口,因为她有私心,這是她与师父之间独有的称呼,而且那么讲规矩一向按制行事的师父,也并沒有纠正她,這让珠言心裡的小秘密又多了一個,偷偷令她欢愉的小秘密。

  虽然师父說,自己无意中救過他,但她被师父捡回来之前,只是一個稍微有点灵气的凡人,按理根本不够格做仙尊的徒弟,师父能收了她,把她从人界的泥潭带到天上的仙宫裡来就算是报了她的恩情了。其它那些师父为她做的事,点点滴滴她都记在心间,不敢挟恩。

  珠言觉得,都是因为天道知道,她在遇到仙尊以后的生活会有多幸运与幸福,才提前让她在人界经历了凡人的磨难,過着凄苦的生活。

  可天道为什么不帮人帮到底呢?为什么要让师父有了道侣,为什么师父明明看不上他的道侣,攀古上仙已确实是配不上师父,可师父還是沒有与她解除道侣关系。

  珠言日常为這件事苦恼,但她并不气馁,只要师父不与攀古上仙在天道面前举行结侣仪式,她就還有机会。

  珠言挺了挺胸,重新端好茶盘,用手在上面拂了下,凉掉的水重新冒出了热气,她进到殿中,娇笑着道:“师父,今天果茶裡的果子是言儿新摘的,可新鲜了,您快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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