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奸商的自我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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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問題，秦邺是不是奸商呢？
那還用說！
但是秦邺不能承认。
于是秦邺用一种疏狂意气的姿态靠在树干上：“你觉得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王遇一懵，为什么话题忽然变得這么宏大了？
“是什么？”张涛挤過来问。
“做人最重要的是守信用。”秦邺目光看向张涛，“账房先生，你念過书，你来說說，是不是這样？”
张涛想了想，点头說：“确实如此，先生說‘仁义礼智信’是五常。”
王遇一脸茫然：“什么无常？不讲信用会被黑白无常抓走嗎？”
张涛猛摇头：“是五常，五條做人的准则的意思。”
“正是，如果做人不讲信用，那么就不值得与之相交，你不讲信用，你看张涛還愿不愿意跟你做朋友。”
王遇可怜的看向张涛，张涛的表情很明显——不愿意。
王遇觉得自己沒文化太惨了，完全說不過這两人，连忙找补：“我，我沒有不讲信用，我很讲信用！”
秦邺慢條斯理地道：“我问你，让你们跟着我，帮忙把橘子从城南运過来，我把橘子免費借给你们拿去卖，卖完后归還我本金、且分我一半的利润，我原话是不是這样？”
王遇点头。
“那你为什么還不忿我最后拿的钱多，說我是奸商？”秦邺再问张涛，“你是一起算账的，我是否有故意算错，给自己多分钱？”
张涛上午的时候不在，不過既然约定秦邺說了王遇也认同，那自己下午一起帮忙算账，秦邺确实只是拿了自己应得的。
于是，张涛重重点头，肯定秦邺的话：“我也算過了，秦大哥沒有算错。王遇你反悔就是不讲信用。”
其他孩子见這边似乎闹的有点僵，连忙挨挨挤挤過来說好话：“秦大哥，张涛，你们别說王老大。”
有的则劝王遇：“王老大，今天全靠秦大哥我們才能赚這么多钱，别惹秦大哥生气了。”
“就是，秦大哥今天還請我們喝糖水了。”
见小弟和小伙伴都不站在自己這边，王遇泄气了。
其实他也知道如果沒有秦邺，今天不過是跟昨天、前天、大前天一样在街头游荡的日子，别說怀裡的五十铜币，就算是五铜币他都挣不到。
但知道這個理，心裡還是觉得怪怪的，王遇作为小孩子有话直說：“我知道我应该守信用，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下午什么都沒干，却能分那么多钱呢？”
這话其实說到了小孩儿们的心上，干活能赚钱固然很快乐，但是旁边秦邺就在优哉游哉的，最后却能分到最多的钱，又不是那么让人高兴了。
上午也就罢了，大家都沒钱，是秦邺带着大家去弄来橘子的。但下午那么多橘子，可不是秦邺口头几句就能拿下来的。還不是用上午赚的钱做定金？
這钱他们自己也有，再不济還能向家裡要。虽然会被骂，但是只要能卖出去橘子，很快就能回本了。
下午的秦邺并沒有上午出力那么多，却能分到比上午更多的钱，這总归是叫人不服气的。
秦邺回答：“我怎么会什么都沒干？如果不是我在，买橘子的人哪有那么好說话？多的是人看你是小孩就欺负你。如果我跟你们一样只顾着运橘子卖橘子，就沒办法同时照看你们這么多的人。下午有人想赖账，我不是立刻就過去了嗎？”
小孩们若有所思，理确实是這么個理。下午被刁难的小孩更是眼睛亮闪闪的看向秦邺，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而且，”秦邺语重心长的說，“城东码头兴建已经有些时候了，为什么就沒有人想到可以运橘子過来卖呢？只有我想到了這一点。城南的橘子因此沒有烂在家裡，還能换钱，徐伯腿摔了，這几個月都沒收入，我們刚刚送钱過去，他多开心啊；码头的工人们都能吃上好吃的橘子了，他们也都很开心；還有你们，我带着你们运橘子卖橘子，你们都赚到了往常赚不到的钱，你们难道不开心么？”
在秦邺的逼视下，本来就至少矮他一個头的孩子们一寸寸的都低下去了。
“我帮助了這么多人，這就是我拿的钱最多的原因。”
有聪明的小孩忽然悟了：“把人们多余的东西买下来，卖给需要的人，這就是为商之道嗎？”
秦邺点了点头，摸了摸那小孩乱蓬蓬的脑袋以示赞赏。
被摸头的小孩叫陈志远，瞬间脖子一缩，有点受宠若惊。
秦邺虽然在家裡不受宠，但是衣服也是平平整整体体面面的，再加上身板直皮肤白，說话文绉绉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少爷，跟他们這群小鬼平日裡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张涛用学生礼向秦邺鞠躬拜了一拜：“谢谢秦大哥教诲。”
其他孩子也学着张涛的样子，蹩脚地行了礼。
秦邺点点头理所当然的受了。
“对不起，我不该這么說你。”王遇道歉之后问秦邺，“那明天我們還继续一起卖橘子吧？”
秦邺却摇头：“明天我就不来了，你们可以自己卖，方才给徐伯送钱去的时候，我已经打了招呼，明天他会帮忙照看你们生意，若是有人赖账他会出面的，你们合起来付他每日100铜币的工钱便是。”
普通人做工一天的工钱一般只有50铜币，秦邺主张给那位叫徐伯的老人开這么高的工钱，一则对方对方好歹是成年人，有些年纪，认识的人多，由他帮忙照看生意，小孩子们不至于被欺负；二来，他是老一辈，可以作保，明天沒有自己去，城南的人们也会信任這群小孩，继续供给橘子让他们拿去卖；三则是秦邺的一点私心了，老人家本是陶坊老工人，无亲无故，伤了腿赋闲在家，沒有进项，日子很难過，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无论什么时候，做生意都不能只顾着自己赚钱，大家都能受益才是秦邺的目标。
可惜這番苦心小孩们還太小，不能理解，一听就觉得是秦邺被王遇质疑伤了心，明天就不管他们了。
陈志远已经成了秦邺的迷弟，闻言立刻胆大包天的瞪他原来的老大：“都怪你！”
王遇委屈道：“我已经道歉了。”
眼看其他孩子也要有怨言了，秦邺立刻出声阻止：“不干王遇的事，卖橘子不是长久的买卖。”
接着秦邺就把明天估计其他小贩就要拉橘子過来卖的猜测說了。
“……大家也不要灰心，总归還是能赚点小钱的。我倒是建议，大家這几天赚的钱先不要急着花，带回去给家人存起来，等這买卖不做了，就用攒的钱让家裡人送你们去学堂，以后出来個個都能写会算，不是比倒卖橘子更能赚钱嗎？”
在小孩们的若有所思中，秦邺功成身退，飘然离去。
好久沒给人灌鸡汤了，我的口才真是一如当年。
滴，奸商的自我修养卡。
与小孩们分别，秦邺忽然看到了一個白衣女子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正是之前在城门附近，见到的骑着银瞳白马的女子。
前后時間不长，女子已经换了发饰和衣服，竟然好像回府梳洗一番之后就来找他了一样。
她的护卫自称姬家的人，這個女子又通身气度与寻常人不同，难道，這個女子就是传說中的姬家大小姐姬流霜？
邺城是個普通小城，虽然小，仍然有几個說话举足轻重的大户人家，姬家、秦家、黄家，古家……，姬家就是其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家族。
秦邺在秦府养病的时候，身边只有一個荀夫人能說话，荀夫人对城中势力一概不知，只說秦府是大户人家，這些消息還是今天秦邺出府，自己探听到的。
如果把城中各大商铺的幌子看做各個家族的实力规模，其余小家族可能加起来都比不過姬家。
姬家已经如此了不起了，城中对于姬家最多的传言却是姬家阴盛阳衰，生意虽然做的很大，但至今沒有年轻一代的男丁出世，家族的生意大半由18岁的姬家大小姐姬流霜一肩担起，实在是女中豪杰。
所以，一看到姬家的女子，秦邺不由自主的会联想到那個传說中的姬流霜身上去。
不過想想其实也知道不可能，那么牛比的一個大小姐诶，秦白露只是個在秦府裡都受排挤的小可怜，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這样的人物，更让对方亲自来寻？
但现实就是這么不合常理，那白衣女子的护卫，白天自我介绍過的尹烨，快步从更远处追上了她。
“大小姐，您让属下好找！”
声音不大不小，秦邺恰好听到了，竟然真的是姬流霜！
秦邺還沒脸大到觉得之前匆匆一瞥，姬家大小姐已经被自己的王八之气折服了，也许姬流霜只是随便走走恰好走到這裡来了，并不是专门找自己。
然而，姬流霜看秦邺這边跟小孩子们散了，又远远的止步不前，于是缓缓上前，自己走了過来。
姬流霜面色很复杂，开口第一句就是：“你男装的样子，与以前大有不同。”
秦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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