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分析和未來的路
“是靈兒告訴我的...”
“...是一個月前靈兒告訴我,九千年前的大晉,年號是建文的!”
“在這之前,從未上過學堂的我,哪能知道九千年前的歷史!哪能知道九千年前的大晉皇帝用的是什麼年號!”
“連燕王謀反這件事,都是穿越後這三年裏,我主動去了解這個世界的常識才知曉的......”
顧長歌拇指滲白的指甲,不自覺地用力劃在潔白稠密的宣紙上,宣紙被其劃出一道淺痕。
那道淺痕,亦如文字劃在他心臟的痕跡。
面前那一段段跨越時間長河而來的文字,給顧長歌帶來的衝擊,不亞於三年之前的穿越。
狹長目中,仍是不可置信。
略薄嘴脣,幾度張合後卻又緊緊抿住。
如此說來......時間上的漏洞和衝突,竟說的過去?!
他顧長歌,莫非真的是楚長歌?!
沉默,
寂靜,
胸膛不斷起伏,偌大的寢殿之中只餘顧長歌的呼吸聲盤桓。
片刻後,
顧長歌輕輕閉上眼睛,潛藏在他身體各個穴位中的炁被調動,不斷在身體四處遊走迴盪。
漆紅如血的炁,爲顧長歌帶來冰涼冷靜的心境。
“別慌,冷靜,分析,接受變化,這個世界沒什麼不可能.....”
事已至此,顧長歌明白,他不願接受也得接受了。
尋找的真相,纔是明智之人會做的事!
“.....帶入楚長歌的視角,假若我真的是楚長歌——”
“光從時間線上這一點看,我的記錄沒有錯。”
“按照我的認知,在我十六歲的時候,也就是‘假世界’正德三百二十年之後,‘癔症’會像我父輩一般自愈...”
“...所以十六歲之後,我沒有繼續在宣紙上留下記錄,並前往了京城!”
輕輕睜眼,顧長歌眼中已無之前那般驚慌。
但,
疑惑與驚異仍存。
“如此一來,有幾個點說不過去!”
“其一,爲何十六歲之後,身爲楚長歌的我,仍有‘假世界’中的記憶,仍看到了紅月?”
“這說明我的“癔症”並未在十六歲後消失!”
“其二,爲何我腦海中會有穿越的認知?”
“藍星上的點點滴滴,不是能用‘癔症’簡單敷衍了事的!”
“其三,身爲楚長歌的我,在過去的幾年中不斷探尋‘假世界’與‘真世界’之中的聯繫,斷定‘假世界’只是大夢一場罷了。”
“那,爲何我手中會有這個......”
低頭,顧長歌緩慢從衣衫內側中,拿出一件散發着肌膚溫熱的物件——
無頭娃娃。
這個娃娃,用麻布和細線纏繞木棒製成,只有身體,沒有頭顱,粗獷的風格之中頗帶些詭異。
......這是顧長歌從“假世界”中帶來的東西!
甚至,他和穆家成中的詭異,還可能有些聯繫。
隨即,
顧長歌手指輕劃,一道黑痕,勾勒在虛空之中;漆紅劍柄和一頁黃紙,隱隱浮現——
陰陽明之劍!陰陽明之劍和無頭玩偶、還有天生劍魂,這些都是顧長歌在正德三百二十年至三百二十三的年得到的東西!
“......難道是因爲這些東西,來自於我腦子中的那個聲音,來自於‘換命’之後的獎勵?”
收回無頭娃娃,抹去虛空中那道黑痕。
顧長歌眉頭緊緊蹙起,但思路卻已從驚駭的泥潭中掙脫,越發清晰。
“其四,爲何我在‘假世界’中,會和林野雪互換身體?”
寢殿又陷入沉默。
燭臺上的火焰搖曳,幽香若有若無。
“......如果我真的是楚長歌,那我之前的定然推斷有誤!”
“那不是什麼‘假世界’,‘癔症’之後回到的那個世界,和‘真實世界’一定有不清不楚的關係!”
“這種關係,出現於十六歲之後!”
“若是這幾個點能合理解決,那我便認我是楚長歌!”
“但,這個點解決不了,我若不是楚長歌,而是顧長歌的話......”
顧長歌雙目微眯,狀若毒蛇。
假若他不是楚長歌,那也有難以解釋的地方!
假若他不是楚長歌,楚長歌的字跡爲何與他顧長歌一模一樣?
假若他楚長歌,那他爲何會回到九千年前的建文年間?
爲何會回到九千年前的建文年間這件事姑且放在一邊!光是燕王府之人讓他看到這一本宣紙上的內容,就難以讓人理解!
燕王府之人,到底是如劍門外門長老李染那般,認知出現了偏差......還是想要他顧長歌假認爲他是楚長歌,從而達到他們的某些目的?
他顧長歌有什麼值得燕王府覬覦的?
熟知歷史?
和林野雪曖昧的關係?
還是換命之後,會得到來自腦子中那個神祕聲音的獎勵?
“......好複雜。”
顧長歌揉捏着內心,諸多疑惑和可能如潮水般向他席捲而來,將他掩蓋在詭譎的海水之下,真相不得而知。
輕輕將手中的宣紙冊放於原位,用那蓬鬆紅色金邊厚褥將其遮掩住。
顧長歌心中一定——
“無論如何,我已身處燕王府之中,身份只能是長歌公子!”
“對此......我並沒有選擇的權利。”
“而這冊宣紙,也告訴了我——我短時間內不會遇到危險!”
“楚長歌也好,顧長歌也罷,我都知曉燕王府即將北上清君側,燕王府對我的態度也將以‘長歌公子’來對待......”
對於困境,愚者只會茫然無措,而智者能看到隱藏在困境之下的未來!
而他顧長歌,自認不是愚者。
疑惑雖多,但大目標卻未曾改變——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勢力,變強!
只有變強,方有得知真相的資格!
“也不知道林野雪怎麼樣了.....去看看她吧。”
雖已下決心,不管真相如何,都要好好扮演“長歌公子”。
但此刻,顧長歌越環顧這“長歌公子”的寢殿之後,卻越發覺得渾身不自在。
最終,不知是因這“不自在”,還是擔憂林野雪,顧長歌還是決定去看望下林野雪。
起身,顧長歌直直往外走去。
身後,紅木牀榻凹陷之處極速復原。
正當顧長歌走到寢殿門口的時候,他卻猛然回頭,視線停留在了那掛在橫架和衣杆上的紅色長袍之上。
“......還是穿上我的衣衫吧。”
“現在這一身,不得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