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第 193 章
可景嶽又哪兒會真和他生氣,不過是在沉重的現實裏找一點輕鬆罷了。
他拍拍藍鳳的頭,問“就是這裏?”
藍鳳“沒錯,嘰嘰好辛苦才找到的!”
原來,那日他們從大日城離開,秦燕支和景嶽分頭布輔陣,而藍鳳則被委派了艱鉅的任務——前往中洲尋找適合不知陣眼之地。
“這裏共有九條靈脈,但相互間並沒有打通,嘰嘰差點兒就被騙了!”藍鳳狡黠一笑,“但是我聰明又厲害,這幾個月,嘰嘰已經把這九條靈脈全數打通,而空絕山便是靈脈匯聚之地,山頂離太陽最近,所以就是這裏了!”
景嶽想象着藍鳳一個人挖地的倒黴樣子,不禁笑起來。
藍鳳感知到他的想法,急道“不是嘰嘰挖的,是嘰嘰命令靈獸來挖的,只要嘰嘰號令一出,它們莫敢不從!”
說罷,他雙手環胸,神氣地看着景嶽。
景嶽忍不住點點他挺翹的鼻子,藍鳳立刻變成個對眼。
秦燕支不想再欣賞“父慈子孝”的一幕,出言道“阿景,時間緊迫,我們這便開始吧。”
景嶽不疑有他,取出了功德石心。
萬界星辰大陣,對應得自然是諸天星辰,借星辰之力矇蔽天機,而與陣眼相呼應的,便是萬星之主——日星。
景嶽要做的說來很簡單,即利用靈力激發功德石心的能量,讓其與日星產生立聯繫,以此啓動大陣。但真要做起來卻有很多困難,因爲要達成目的需要不斷積累能量,過程中靈力絕不可中斷,否則便會前功盡棄。
若是中途失敗,這顆被用過的功德石也就廢了,而功德石只有一顆,也就意味着不論從時間或是條件上來說,景嶽都只有一次機會。
其實就靈力而言,已是渡劫修爲的秦燕支比景嶽的靈力儲備更爲豐厚,但他們都是第一次接觸此陣,擔心會有意外發生,而景嶽與藍鳳神魂相連,若藍鳳察覺到有問題可以第一時間讓景嶽知道,他們也好及時作出調整。
因此,主控此陣的人便是景嶽。
景嶽按照藍鳳意思,將功德石擺在選定好的位置,便盤膝坐地,一指劃破掌心。
鮮血汩汩涌出,藍鳳心疼地喊了聲“景景”,秦燕支眉頭微皺,唯景嶽十分淡然。
他將血圍着功德石心灑了一圈,又將受傷的手覆在功德石上,讓石頭親近他,熟悉他。
等他感應到石頭微微發熱,便收回手,開始吟誦藍鳳交給他的咒文。
如此一夜過去,石頭沒有任何變化。
第二日,石頭依舊毫無動靜。
第三日。
第四日。
……
第十七日,石頭雖和先前一樣,但空絕山上又來了人。
“是誰敢闖——”藍鳳氣勢洶洶就要懟上去,卻發現是個熟人,“是你啊小葉子!哼!還有小黑。”
一葉笑着招呼一聲,程念也趕緊拱手行禮,“見過藍前輩,秦老祖。”
藍鳳一愣,他化形後沒怎麼跟程念接觸過,如今聽得這聲稱呼,實在是很順意,立刻喜笑顏開,“誒!平身……不是,小黑快過來吧,我這裏有軟墊子。”
對此,程念有些不知所措,一葉倒是先呵爲敬。
藍鳳敏感地察覺一葉對他不敬,豎着眉道“你不在極北守着,來這裏幹嘛?”
秦燕支卻笑了笑,“極北只需一位渡劫修士看顧,有流風老祖在,一葉老祖當然能來。”
藍鳳很生氣了,就算他不屑秦燕支,但在他心裏,秦燕支作爲景景的道侶,還是應該寵愛他,“你怎麼幫外人說話?!”
秦燕支笑而不語,眼神在一葉與程念只見轉了圈,別有深意道“他們可不是外人。”
程念簡直受寵若驚了,他忙應道“秦老祖是我師……尊的道侶,我們本就是一家人。”
一葉倒是沒那麼好糊弄,他總覺得秦燕支語氣怪怪的,事實上,自從秦燕支從中古祕境回來,每次遇上自己眼神都很迷,完全與其高冷的性子不符。非要形容的話……或許是慈祥?
天知道他怎麼從秦燕支臉上看出了慈祥?
但一葉此時也沒心思追問,他望着不遠處景嶽的背影,“景老祖可還順利?”
秦燕支搖搖頭,“尚未與大日勾連。”
一葉脣一抿,想走過去看看,卻被秦燕支擋住,“相信他,你師尊靈力儲備足夠,對靈力的把控也到了極致,若他都不能成,修界還有誰可以?此事需要全神貫注,我們別打擾他。”
一葉先是點點頭,隨即猛地睜大眼,“誰、誰師尊?”他想了想又道“師尊都跟你說了啊……”
他只當景嶽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了秦燕支,然秦燕支卻又一次露出迷之微笑,笑得一葉身體發寒,一頭霧水。
比一葉更懵逼的是程念,他聽到了啥?他們說的啥?師尊又跟秦老祖說了啥??
藍鳳眼珠一轉,見又有了顯擺的機會,立刻“哼”了聲,高昂着下巴,一臉“快來問我我都知道”的樣子。
可惜,不論一葉還是程念都不對他抱有期望,淡定地忽視了……
藍鳳很不高興,正想質問,忽然一頓,接着猛地轉向景嶽的方向。
秦燕支見狀,“怎麼了?”
藍鳳“連上了!”
說完趕緊往景嶽那邊跑去,其他人也匆匆跟上。
只見景嶽雙目緊閉,額頭有細密的汗珠,面前功德石微微顫動,就連附近的小石子似乎也受到影響,正往它的方向滾來,可惜都被擋在景嶽的血線之外。
而後,功德石忽然亮起微弱的金光,很淡,幾乎透明,但的確是存在的。
幾人目不轉睛地盯着功德石,就怕金光突然熄滅,可這時,秦燕支突然擡頭望天——碧空萬里,大日晴朗,連一絲薄雲也不見。
但他心裏隱隱感覺不好。
秦燕支眼神微沉,又將視線轉向功德石,只希望是他多想了。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天色微有些轉暗,衆人一驚,此時正是晌午,又不似雷雨天的天象,爲何忽然生變?
他們齊齊擡頭,就見一片陰雲毫無預兆地出現,遮住了大日邊緣,且陰雲還在不停移動,試圖將太陽徹底擋住。
與此同時,磅礴的魔氣從陰雲降下,瞬間席捲周圍!
藍鳳大驚“不好!魔胎要降生了!”
遠在蜀西洲,也有人和秦燕支等人一樣,望着同一輪大日。
韓廣止不住興奮,沉浸其中的他沒有發現狐皇迦樓嘴角浮上嘲諷的笑,還美滋滋道“哈哈哈哈!我終於等到這一日了!”
迦樓“恭喜韓宗主,這人間修界,很快便是您的了……”
話音一落,他們身旁的血湖盪開一圈漣漪,接着又是一圈,再有一圈……好像古樹年輪一般擴散開來。
韓廣心下一震,死死盯着血湖,就見湖心生成一輪旋渦,一顆人族嬰兒大小的紫紅色的石頭冒出頭來,漸漸浮於空中。
下一刻,血湖水凝成億萬點水珠,倒飛而上,同樣浮在半空不動。
“咔咔——”
紫紅石頭髮出開裂的聲響,有細小的碎石落下,一條指節長短的細縫緩緩出現。
這時,血水珠瘋狂往紫紅石頭涌聚,一旦靠近就會被吸入石縫中,幾十丈寬的血湖水位很快降低一半。
魔氣溢散,化爲颶風,帶着刺耳的尖嘯聲席捲四周。
周圍的林木被連根拔起,土石飛揚,轉眼間血湖乾涸,韓廣的視線也已模糊不清。
不僅如此,他還被魔氣壓得直不起身,就連原本站在他旁邊的迦樓也不得不跪趴在地,根本擡不起頭。
韓廣只覺得丹田處由靈力轉化的魔力正飛速流失,好在不斷有魔氣鑽入他身體,他不但不感虛弱,還發現自己的力量比之前更進一步。
但迦樓就受不住了,他乃妖物,難以承受魔氣侵蝕,只能化出原形,以強悍的肉身來抵擋。
可魔胎散發的魔氣實在太過濃郁,就連狐體也不能完全扛住,迦樓瞪着紫色石塊,猶豫着是要先逃離此地還是再等一等,忽然,又聽“咔嚓”一聲,石頭上的細縫再度裂開了些,隱隱可見裏頭一片血紅色。
那一瞬間,迦樓感覺自己被十宇之中最大的惡意所注視,所有的血腥和罪惡都充斥於那抹血紅中。
他整個身體彷彿沉入萬年寒水中,冰冷僵硬得有如山岩,腦中更是一片空白。
就在這時,鎮壓住他的魔氣突然一輕,紫色石塊沖天而起!
韓廣此刻已半分壓力半分敬畏地伏倒在地,抻着脖子仰頭望向天空——他要親眼看着魔胎降生,決不能錯過任何一點!魔道數萬年來衰頹,即將徹底扭轉!
韓廣激動得渾身顫抖,幾乎要流下淚來,但突然間,一道人影憑空出現,黑色斗篷一揮,便將紫色石塊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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