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金蝉虫 作者:未知 七七将手指含到口中,舔掉了血珠。 腥甜的血珠在她口裡竟有些发苦。 她放下手裡的东西,擦了擦手,在院子门口找到了祝颜:“哥哥最近在忙什么?” 祝颜和谷中自然有接触,她瞥见七七手上的伤口,也明白了几分。 “尊主一早就如此决定了。” 是啊,七七也知道,這是他必须要走的路。 她也說不上是什么心情,总归是担心的。年前那天夜裡,邹容问她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觉,七七說是害怕。 她不是害怕哥哥,恰恰相反,她害怕的是失去哥哥。 院裡开了花,七七和邹容在树下看书,邹容翻過一页,故作轻松道:“今晚就把孩子拿了吧。” 七七看了看她的肚子,那裡已经微微的隆起,這几日大夫来看過,七七自然也知晓,月份大了,拿孩子对身体不好。 邹容眯起眼睛:“再不回去,家裡要起疑了。” 七七郑重点头,拉住了她的手:“你……身子小心些。” 做了决定,两人便带了几個丫鬟出门,此处本就是個小镇,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七七站在药铺外面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铃铛的声音。 她正觉得耳熟,邹容却已经掀开帘子走了出来,面色不大好。 七七连忙迎上去,拉着她往回走,祝颜跟在她们旁边,忽然停了脚步:“有人跟着我們。” 她警惕的拿起剑,街头的巷子裡传来铃铛声,一個身形娇小的少女从裡面现身,她虽然穿着中原人的衣服,看起来却有些别扭。 七七看着少女圆圆的眼睛,迟疑道:“苏朵?” 当初在百花城,苏朵原本是想抓邹容,却抓错了人。 苏朵点了点头,目光却放在了邹容身上:“我是来找你的。” 邹容的嘴角僵硬下来。 七七看了看周围,提议道:“不如我們先回去再說?” 這一路实在不太平,邹容自从看的苏朵,就浑身僵硬,不言不语,七七心中疑惑,直到入了院子,几人面对面而坐,她才问道:“你找邹容做什么?” 苏朵抿着嘴:“她自己应当知道。” 邹容目不斜视,只是叹气。 见此情形,苏朵只好主动开口:“我是跟着金蝉虫来的,她身上有金蝉虫的气息。” 七七摇头:“我不明白。” “我跟苏任就是为了金蝉虫来中原的,”苏朵說,“金蝉虫是本教圣物,失踪了好多年,我們得了消息說是在中原……才匆匆赶来。” 她伸出手,拿出一個玉色小瓶:“這裡面,是金蝉虫的母虫。一公一母的两只金蝉虫,可以化作同生共死蛊。” “你是說……其中一方死了,另一方也活不下去嗎?”七七问她。 苏朵点了点头:“這是非常阴毒的蛊,苗女若想害死一個负心郎君,便会花废大半生的時間去炼金蝉虫。” 七七還是不明白:“可是這跟邹容有什么关系?” 一直不出声的邹容终于开口:“因为我的孩子是徐勉的。” 她假装沒看到七七惊讶的目光,自顾自說道:“那时候在百花城,徐勉半夜进了我的房间,一幅神志不清的样子——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第二天睡醒看到自己身上有奇怪的痕迹。” 七七不由想起有一天早上她去找邹容,邹容說自己做了噩梦。 她继续說道:“我沒把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结果回家后,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子——所以,我才来找你。” 七七再傻也明白了几分:“你是一早就决定好了?先前那些,都是你装的。” 邹容看她,苦笑一声:“我爹有那么多妾室,从小到大她们的小伎俩我已不知见识了多少,我怎么能清清白白长大呢?我知道你哥哥是江弈时,着实是吃惊,你生在魔教,還能如此天真愚笨,不知是可悲還是幸运……但至少,我是羡慕你的。” 七七睁大了眼睛,觉得一切的事情好像都說得通了,邹容为什么這個季节突然来此处游玩,又为什么這么巧刚過来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子。她一早就发现了,只是需要找個借口出门,以此不让她家裡人察觉到她有孕。 可她沒办法责怪邹容,只是硬着头皮說:“也许你该告诉徐勉。” 苏朵打断了她们两人的谈话:“她不用告诉,因为结果不会改变,這個孩子必须得生下来。” 邹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不!” 她未曾成亲,带着孩子回家,她跟哥哥都完了,她的人生也完了。 “徐勉身上還有一只金蝉虫,他的师父偷走了我們的东西,教主要找他们偿债。”苏朵站起身子。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不该来找我。”邹容摇了摇头,恳求道,“让我打掉這個孩子吧,我与徐勉并不相识。” 苏朵咬着嘴唇,她收回了玉瓶,晃了晃手上的铃铛,一股迷烟钻到了院子裡。祝颜和谷雨察觉到不对劲,捂住了七七的口鼻,但是院裡好似起了雾一般,什么也看不清楚,苏朵轻声向邹容道歉:“对不住了,但恐怕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