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布泰公主肯認命,可是有人卻替她不認命。待布泰公主終於哭累了睡下,丹朱嬤嬤直奔阿良的院子。
丹朱嬤嬤找到阿良道:“姑爺過幾日要帶阿月那個小賤人一起跟商隊出發,到時候你安排一些人假扮成達達部的人去搶劫商隊,趁亂將那小賤人殺了。”
阿良不可思議道:“丹朱!你怎麼會有如此這般的想法?你可知道這樣做要有多少無辜的人要死於非命!”
丹朱嬤嬤訕訕道:“叫那些假裝打劫的人不要下死手便是了。”
阿良道:“假裝打劫的人可以手下留情,可是被打劫的人必然拼死抵抗,只要拔刀相見,便是你死我活,到時候必是兩敗俱傷,這事做不得!”
丹朱嬤嬤急道:“怎生做不得?你沒看見因爲那個小賤人姑爺是怎麼對公主的?難道你想看着公主守一輩子活寡!”
阿良道:“你可知道可汗現在多麼希望維護五胡商路的平安?你可知道等巴彥城建成,會給巴彥部帶來多少商機和財富?你可知道你這舉動要害了多少人?”
丹朱嬤嬤道:“若那小賤人生個一兒半女,將來繼承了汗位,那再多的財富、再大的領土也跟巴彥氏不相干了!”
阿良搖頭道:“丹朱,自從老夫人去了以後,你一手帶大公主,還要爲這一大家子男人張羅瑣碎的事,的確是辛苦你了。你有多久沒有去草原上曬曬太陽了?你整日在這府中,思量些雞毛蒜皮的事,你可還記得那年大雪凍死了你家所有的牛羊,你的親人都事挨餓受凍而死,是老夫人將奄奄一息的你給救了回來!你可記得那年達達部率所有部隊來犯,我們如何殊死一搏才換來這麼多年的安穩度日!你一句話,阿月若死了,萬一可汗率軍去報殺妻之仇,你又當如何!
當初你和公主打定了主意要買個人回來,我和老可汗都是不同意的,當時你未阻攔公主的胡鬧,如今這個局面,根本就是作繭自縛,與人無尤!”
丹朱嬤嬤啞口無言,姑爺居然將阿良也籠絡了去,將來她和公主孤兒寡母還能依靠誰去!
丹朱嬤嬤狠狠的白了阿良一眼,氣咻咻的往回走。
接下來要怎麼辦?下毒?姑爺與那小賤人同吃同住,難免會誤傷了姑爺;找機會直接用短刀給她脖子傷來一刀,可是那小賤人平時只呆在姑爺的院子裏……
真是爲難!丹朱嬤嬤用力扯了扯手中的帕子,還有什麼辦法?氣死人了!
阿月頭上的傷包紮好後,畢勒格放下牀邊的簾子,抱着阿月與他一齊躺在牀上。
雖然是白天,但是簾子後面的世界,一切都變得模糊了……沒有白天黑夜、沒有光陰荏苒、更沒有那麼多的是是非非……
阿月靠在畢勒格懷中,頭一次在這個懷中心裏依然如此忐忑。
阿月道:“如果公主真的要將姑爺趕走,可怎麼了得?”
畢勒格道:“不是姑爺,是相公。”
阿月哽咽道:“我不配……”
畢勒格將阿月抱得更緊一些,道:“不要哭,你一哭,我就心疼。你是我畢勒格認定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阿月道:“可是公主……公主……”公主纔是你的妻子。
畢勒格嘆了口氣,道:“我與公主早就有約在先,我從未對公主有過非分之想……今天她做這樣的事,着實出乎我的預料。”
阿月道:“姑爺還是原諒公主吧,公主好可憐,她……什麼都沒有……”
畢勒格笑道:“你倒是給她求情……你叫我相公,我就原諒她。”
阿月嬌聲道:“姑爺……”
畢勒格假裝嘆息,道:“原來你爲公主求情,也並不真心嘛……”
阿月將頭埋得更深,低聲道:“相公……”
畢勒格笑了起來,起初只是低低的笑,越笑越大聲,胸腔的起伏震得阿月心跳加速,阿月不敢擡頭,只又往畢勒格身上靠了靠。
畢勒格笑道:“我終於有老婆了!”
阿月道:“有老婆那麼開心嗎?”
畢勒格撫摸着阿月的髮梢,道:“你有所不知,這還得從我被趕出家門說起……”
阿月一驚,擡頭望向畢勒格道:“趕出家門?”
畢勒格一隻手枕在腦後,一隻手攬着阿月,回想這幾年,也真是有趣。畢勒格道:“我原名楚尊,我的家鄉離這裏很遠,在一個與晉朝相連的海島上。那裏的人們聰慧淳樸,就是……就是有時行事有些……不着邊際。”畢勒格小心的措辭。
阿月笑道:“你明明說你家鄉的人都很聰明,如何會行事不着邊際?可見你是在哄騙我。”
畢勒格忙道:“我沒有,你且聽我說完。我父母遠遊之前,將我託付給隔壁的叔公,原本不算什麼事,可是最近幾年,叔公總是嫌棄我年紀一把,連個老婆都沒有……”
阿月越聽越好笑,道:“你們那裏的姑娘,眼光不怎麼好。”
畢勒格不以爲意,繼續道:“後來叔公把我哄騙到家門口,說就今日,要麼你娶一個咱們島上的姑娘,要麼就出去尋一個老婆回來,他叫我那日必須給他個決斷。”
阿月笑道:“你叔公真是個有趣的人……那後來呢?”
“後來……”畢勒格無奈道:“後來我就被叔公趕出家門了,叔公還使詐,將家門反鎖上,讓我無法回去……”
阿月道:“叔公還真是個妙人。”
畢勒格道:“以後你見了他就知道了,他是有多煩人……”
阿月在畢勒格懷中癡癡的笑着,雖然不過是一個丈餘的天地間,但是在阿月心中這已經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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