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皇后忽然好了起来?太医院裡的太医们却觉得這简直是雪上加霜。
院判只得老实告诉皇上和长公主:“這伤身的药在皇后体内已经是日积月累,若想恢复十分困难,臣等只能勉力一试。只是如今皇后又添了神志不清的毛病……”
苏缘点头道:“太医尽管试一试,若果真治得好,本宫重重有赏。”
院判看看了主位上的皇上,皇上只是垂着眼睛不說话,心下稍安,有长公主在就不会出什么乱子。
院判谢恩退下后,房间裡只剩下苏缘和苏玄二人。
苏缘有些不安的看着弟弟,苏玄似乎感受到了姐姐的目光,微笑着看向苏缘道:“姐姐放心,此时前朝和后宫的平衡得来不易,我不会草率行事的。”
苏缘点点头,道:“到底是要委屈皇后一阵子了。”
苏玄沉吟一阵道:“可皇后不见得受得了這样的委屈,我還是去看看她吧。”苏玄走出摇光宫向着天璇宫的方向去了。
苏缘看着弟弟的背影,玄儿又长高长壮了些,可他毕竟才只有十七岁……
当苏玄走进天璇宫时,皇后正在绣一副并蒂莲花的图样。苏玄扶起正要行礼的皇后,拿起绣绷,道:“绣的真好看,打算做什么用?”
皇后雀跃道:“臣妾正在给我們的小皇子做衣服,虽說他還小,但是总要早早打算才好。”
苏玄叹了口气,道:“皇后别太劳累了,坐吧。”
皇后见皇上坐好后,才稳稳当当的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苏玄道:“皇后這些日子身上好些了嗎?”
皇后心中有一丝甜蜜,道:“多谢皇上惦记,臣妾身上好多了,虽然還是会呕吐吃不下东西,但是有母亲照顾着,過一阵子自然会好的。”
“皇后,”苏玄突然开口道:“朕十三岁登基,十五岁亲政,天枢宫裡的红毯上沾满了鲜血,其中也有朕的至亲。”
苏玄发了好一会呆才继续說道:“当年父皇与母后本是一对情深伉俪,想必你也听說過的,父皇为了能迎娶母后闹得满城风雨,差点放弃皇位,母后娘家也一时风头无二。可是不论如何的轰轰烈烈、浓情蜜意,父皇最后還是放弃了他的一生挚爱。从我出生那一天开始,他们夫妻便注定了人间陌路。父皇的龙榻之侧岂可容他人酣睡?母亲也不想看着我被外戚羁绊,他们夫妻再怎么心有灵犀,却也只能是一寸相思一寸灰。
后来舅父一家满门抄斩,母后娘家渐渐式微,父皇和母后已经再不可能回到从前。”
苏玄撇嘴一笑,這是他时常有的邪笑,此时這笑容裡却充满了苦涩:“朕杀了三位皇叔和他们所有的儿子,二皇叔曾经最喜歡抱着朕高高飞;三皇叔为人豪爽,朕第一次喝酒就是被他灌了一杯烧刀子,辣的朕哭了好久;四皇叔为人淡薄,一心做個平常人。但是朕還是杀了他们所有人。”
“朕不后悔,即便当时知道会后悔朕也一定要這么做!”
苏玄看向皇后,皇后只是默默低头听着。
苏玄也收回目光看着脚下的金砖,道:“你同朕大婚已经快一年了,朕知道你心中的渴望,只是朕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虽然朕希望你不要记恨朕,但是如果你要恨,這笔账就算在朕的头上吧。”
苏玄长叹了一口气,抬头对着皇后笑道:“不论今日朕的话皇后是否能懂,朕都希望皇后能养好身体,好好過日子。不论是谁生了皇子,你都是母后,将来也必是太后。天色不早了,朕就不打扰皇后了。”
话毕,苏玄起身正要离开天璇宫,却听见皇后凄厉的喊声:“皇上!”皇后道:“难道臣妾的那些渴望有错嗎?”
苏玄停住脚步却并未转身:“朕尚且有如蝼蚁般汲汲营营,无法逃出樊笼,皇后好自为之吧。”再无话可說,苏玄快步离开天璇宫。
残阳将整個世界烧成灰烬,把一切埋葬在黑暗寂静的夜裡。
這厢皇上刚刚离开摇光宫,咏楠便走了进来,看着皇上走远才对苏缘道:“公主,這几日府上下人說,总有人来打听府裡的事,而且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在打听楚休先生。奴婢也派人去查了這些人的来路,他们都是跟柳府有些相关的人。”
苏缘道:“這前朝刘相与柳太师正在为殿试的事明争暗斗,暂时還不相上下,這后宫中柳妃却进展神速,這边皇后是废了,又打起我公主府的主意了,哼……”苏缘慢慢的摇着手中的扇子,道:“叫府中的人加强戒备,柳妃身边的钉子要盯死了她,绝不可以让她伤到皇上,知道了嗎?”
咏楠急忙称是,退了下去,這被皇后搅的乱糟糟的后宫,到底還是得长公主收拾。咏楠觉得這柳妃也着实可笑,当年先皇有那么多美人,都被长公主收拾的服服帖帖,說来那些人還算是长辈呢,如今這后宫统共就這么两個人,居然還敢做這么多手脚,這不是找死呢嗎?
可是柳妃却正在得意。刚听說皇后有孕时,的确吓了她一跳,可转念一想,母亲的那东西向来不漏不错的,之后柳府裡其他的小贱人再无所出還是拜這东西所赐,恐怕皇后又要闹笑话了。
柳妃轻笑着抚了抚额前的头发,转瞬间神情又变得凝重起来。
那個人叫楚休的人果然跟长公主的关系不一般。母亲打探来的消息說,除了当值的时候,他很少在公主府武侍的住处演武园出现,在长公主的逸秀园另有他的房间;楚休与许悲很要好,還曾一起去永安城最有名的铁匠那裡铸剑;皇上似乎也很欣赏他,一起下棋、喝茶,有时他還会陪皇上比划两招。
母亲跟她說了這些事证实了她曾经的猜测,她本来十分伤心,可母亲却喜笑颜开的对她說:“乖女儿,之前你废了皇后,這次又抓住了长公主的把柄,果然沒让为娘的白替你操心奔走。”
可柳妃却白了一眼自顾自开心的母亲,道:“高兴什么?长公主和祁湛将军的婚事恐怕是要不了了之了,就算长公主真的嫁给祁将军,养個面首也能算把柄?不過是难听些罢了!”
柳夫人目瞪口呆的听了女儿這一席话:养面首竟不算什么?這都是谁教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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