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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千裡烟波,断谁死生

作者:未知
商船顶层的一处房间裡,看起来是匆匆收拾出来,虽說整洁,摆放却显得杂乱。 住在此间的老人此时正坐在床边的柜子上,借着晦暗的烛火读着古卷,光线实在太弱,老人上了年纪,加之拖着病体,此时眼睛都快要眯成一道缝,似是很吃力,眼神却很是锐利。 当然,除了個别有心人,沒人会知道這位落魄老人不久前還是当朝宰相,身居高位。 就在不久前,老人大抵是真的想要退隐,又或者背了某些黑锅不得不退下来…… 不管缘由如何,眼下他是真的退下来了。 卸任了,府裡的幕僚倒有很大一部分投了新的权贵,老人为了做到真正的远离朝堂,对此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原本手下颇为亲近的几位,甚是愤慨,每每谈起,老人笑笑不做评论。 名利二字,纵然是他,仍然谈不上真正放下。他对這個国家,仍然希望能够做些什么的,所谓名利也就脱不开身了。 外界的吵闹在某一刻吵到了這位老人,老人放下古卷,站了起来,门已经被人撞开。 来人是领了皇帝吩咐,护送他归乡的一位禁军统领,他对此人倒也算是熟悉。 “秦大人,請你待在屋裡,我等好护你安全。” 禁军统领說的严肃,老人点了点头,“劳烦林统领了。” “大人客气了。”林金武应了一声,对這位曾经的相国大人他還是很尊重的,无论公心私心,他都不愿這位老大人出事,他虽是武人,但并表示他是死脑子。作为皇帝的禁军,甚至是亲信,他多少晓得一些内幕,知晓眼前這位老人退下来的原因,陛下的意思,迟早還是要起用的。 何况,這位老人门生遍布天下,若真出了事,好不容易稳定的朝局怕是又要再起波澜,老人退隐的初心也就不得贯彻了。 他是武人,但也能分辨对错的。 只是身在局中,有时候根本不会存在所谓对错。 林金武出了房间,站在走廊上,偏头之际,那边已经有人进来了。 此行他的手上并沒有带着多少人,陛下虽說担心路上会有人行刺秦弼,但也只是担心而已,這個节骨眼上,沒人会认为真的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真正的行刺于秦弼。 林金武心裡叹了一声,握住腰间的刀柄,缓步从那边走了過去。 对方砍翻拦住他的最后一個人,林金武知道那人并不是他们的人,应该是慌不择路的百姓,倒真是无妄之灾。 林金武不敢离得太远,手下的人已经被他散出去,眼下正与各处的刺客鏖战,他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来头,深知此次事件严重性,他并无获胜的把握。或许敌人攻到秦弼面前时,他死了,也就是尽忠了吧。 “江山楼的余孽,胆敢行刺朝官,尔等這是找死。”狠话還是要說,尽管這些话起不到任何作用。 江山楼的宗旨可是誓要杀光新朝皇族,君都敢杀,又怎会不敢杀一個臣子。 “秦老狗买国求荣,昏君碍着狗屁祖训不追究,我江山楼,替天行道。” 那人說着举起染血的唐刀,掀起衣服前摆,仔细的擦了起来。 两人之间距离渐渐缩短,溅了血的铜制面具,狰狞如幽府的索命恶鬼。 林金武抽刀,“找死。” 刀光蹦起,狭小的空间一時間明亮起来,攻守之间,血如雨洒。 甲板上,银质面具看起来要亲切许多,鲜血沿着刀尖滴落,哒……哒…… 江风骤起,黑衣猎猎。 提刀的虬髯大汉怒视着对面的银面人,声如沉钟,“哼,看你有些本事,怎就做了江山楼的狗。” 银面人不說话,余光瞥了眼手臂处的伤口,血已止了,却见翻开的肉皮下面森森白骨。 “哼,待老子一刀劈了你,再与江山楼算账。”大汉說罢手中阔刀抡了起来,如射出去的利箭,破风而来。 王凝事先可沒想過会遇上這样的劲敌,甚至這本就是江山楼为他布下的杀局,他虽与此人对峙良久,场上的变化還是能够感觉得到。 江山楼的人早早就出人不出力了。 大汉显然也是注意到這点,想必才会久久呆在這,将他当了磨刀石。 王凝无奈叹息一声,心道上次的事情之后果然被怀疑了。 回過神来,那刀已经到了近前,刀锋凛冽,如是斩破空间而来,直逼面门。 王凝曲膝,踏出弓步,双手握刀,丝毫不敢放松,自此人杀出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他们已经走了几百招,他知那是真正的杀人刀法,毫不花哨。 全身提气,屏息凝神,周边空气仿佛也凝滞如铁,风声,水声這一刻都归于空无。 這一招已是极招。 刀锋所向,是生死。 青丝舞动,面具下已经渗出血来? 血是褐色。 大汉一声暴呵,抡刀而斩,听得锵的一声,风乍起,雾尽散。 王凝曲膝而跪,刀横身前,飞扬的长发重归安静,已是凌乱如乞丐,银色面具乍现裂痕。 砰又一声,膝盖之下甲板骤然碎裂,血水自此蔓延而开。 刀断,刀斩入肩膀。 握刀的手,伤口处,白骨再被鲜血染红,鲜血溢出伤口,滴答滴答浸了一地。 顷刻红血黑如石墨。 面具落去一半,王凝脸上显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来。 钢铁摩擦的声音再度响起,嵌入肩膀的刀锋一偏,朝他脖子横切而来。咯牙的声音裡,王凝左手持刀,横刀一竖,格挡…… 噗……一口浓血喷出,身影急飞而去,狠狠砸在护栏上,如一堆烂肉,瘫软在地,耳流黑血,眼泛血丝。 却无愤恨,倒似是解脱。 “看来你是條不听话的狗。” 大汉提刀而立,心中并无同情,却多几分感慨。 若非遭人暗算,眼前之人当不差自己,虽不是正统的某家武学,却招招见血,招招噬命。 大汉朝王凝走了過去,“說出背后之人,某或可留你一命。” “江山楼杀人,只为乐趣!”声音沙哑艰涩,难听刺耳。 大汉哼了一声,阔刀往身前一插,“某有的是時間,看你受折磨而死。”大汉眼神透着几分诚恳,“你若說出主谋,某给你個痛快。”說罢不屑的扫了一圈,“现在的你,自杀都沒机会!” 王凝已经懒得去想這些了,抬眼看着大汉,玩味的笑着,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再不进去,那位秦大人想是活不成了。” 大汉目色骤凝,眉头锁了川字,一脚踢在王凝身上,面具脱落,却已经看不出本人模样。 王凝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双眼渐渐空洞下去。身体剧烈的起伏着,咳嗽声裡,黑血裹着脏腑的碎肉不停的吐了出来。 林金武趴在地上,浑身伤口,铜面人抬脚踩在他的脸上,直接崩掉了他两颗门牙,血水口水一股脑的淌了出来。 “你……根本就……就……不是铜面……” 铜面人深沉的声音自面具背后传了出来,“杀秦弼怎么可能只派几個青铜杀手。” “何况此行還有铲除那個混蛋的任务。” 铜面人自顾自說着,似乎对一切都尽在把握,面对将死之人他也变得善良起来。 “外面那個家伙本身也不止银面,此次若非事先做了手脚,岂会那么容易杀死他。他既然要死,那么杀秦弼的事当然要有人做。” “刚好……我挺喜歡看到那個人死……” 提刀,刀光一闪,竟是刺穿了林金武的头盖骨,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林金武奋力扬起的头重重砸在木板上。 刀出,血如泉涌。 铜面人惯常的擦了擦刀身的血,推门而入。 秦弼已经在等他了,或者說是在等死。他是见過大风浪的人,又怎害怕区区杀手。 “秦大人可真是好学,都到這個时候了,還有心思看书。”铜面人似在嘲笑。 秦弼翻到新的一页,道:“老夫唯一所憾,不外乎眼下這般光景,人之将死,书未读完。” “嘿,我可沒時間等你把书读完。” 语落,船身骤然摇晃起来。 风過,烛灭,嗤的一声,刀斩而来。 “逆贼,安敢害我老父。” 声如滚雷,一道硕影闯了进来,带起一阵狂风。 “秦瑞清?”黑暗中铜面人一声惊呼,“你不是在宁武营?怎会在此?” “哼,既知老子来了,還不快滚。” “哼,休要猖狂。”铜面人嘴上再硬,心裡已经沒了底气。 当然根本的原因還是外面传来的几声巨响,那该是水城营迎击海盗的新武器。 来之前他可沒想過秦瑞清会出现,更沒料到水城营会出现在此。 铜面人愤懑的哼了一声,散在了黑暗裡。 烛光再起,秦瑞清跪到父亲身前,“孩儿来晚了。” 秦弼温和的笑了笑,示意儿子起来,继而问了相同的問題:“你怎会在此?” “有人几日前给儿子报了信,事关父亲,孩儿就八百裡加急赶来了。” 护着父亲到了甲板上,雾已散开,看着眼前的残肢断臂,鲜血淋漓,老人隐有不忍。 “唉,都是老夫的罪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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