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呦呵,孙女婿来了啊 作者:未知 风打耳边過,微凉。 竹林轻晃,卷来一阵涛涛。 纪灵儿静静看着孙恒远去,直至对方背影渐渐消散。那样子乍一看倒像是贤惠的妻子不舍丈夫出门时的模样。 三婶此时想是才明白過来发生了什么,瞪了纪灵儿一眼,急得跺脚:“你這丫头……真是……” 话未說完,整個人已经快步离去,追那孙恒去了。 听得几声叫喊,纪灵儿长舒了一口气,倒似是全然不在乎,明明昨個夜裡還发了誓要抓紧把自己嫁出去的,眼下大好机会却又這样放過了。那孙恒被她如此看不起,此生怕是不会再登此门了。 不见人影,她倒也有几分怅然,呢喃细语:“生的也是不错的啊,而且還是個秀才公……纪灵儿啊纪灵儿……” 過得片刻,纪灵儿方才想起自己尚未洗漱,又想起那药桶裡泡着的“废物”,心情竟是比刚才被骂贱人還要难過。 真個自找苦吃。 废了半天力气,烧了热水,换了新药,纪灵儿這才去准备去打理自己,闻着自己身上一身的草药味,她悠悠一叹:“人家秀才公肯定受不了的……” 转念一想,秀才公的妻子想必是无需做這些伺候人的活计的,想着想着心情激荡,莫名业火也就发到了眼前桶裡那人身上。 大抵是加了些药进去了。 而且是那种能使伤口发痒的药。 “哼,要你不管不顾当老爷,要你好受。” 一久以来,纪灵儿细心的照料,那人的状态已经恢复了很多,几处触目惊心的伤口都已经愈合,眼下大部分结了痂,当然体内毒素淤积太多,甚至有的深入脏腑,真正醒過来還是需要一段时日。 或者根本就醒不過来,或者醒過来也是個不能动弹的废人。 纪灵儿在此之前沒遇到過這种严重的伤势,一直以来也是一边治疗一边翻看父亲留下的一大堆医书,医术倒真是长进了不少,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更加知道面前這人的情况有多复杂,于是心情也就越来越难以平静。 父亲那裡继承来的“救死扶伤”深深刺痛着她,至于她开始埋怨自己学艺不精,不可避免的又想起過世的父亲,几种心思,扰得她越来越烦躁不安。 换上一身整洁的衣服,依然如同寻常那样吃過简单的饭菜,背着药篓出了门。离去之前回头看了眼破落的门户,如是诀别。 距离大圩村十裡左右,乃是江宁府上元县县城所在,依托地理人文的优势,比之北方一些府城已经繁华许多。 何况這裡同时也是江宁府城所在了。 许多繁华,大抵說的倒是那些個燕燕莺莺之事。 上元县与江宁县同属江宁府,以秦淮河为界,同城而治,一城文化,河北河南却也是要分個高低,两县文人之间常有比斗,因此使得秦淮河两岸的妓馆青楼也誓要分出個高下来。 春苑楼是秦淮河北岸数一数二的青楼,与南岸的金凤楼一直都处于互相较劲的状态,当然春苑楼沒有金凤楼那样的背景,明面上就有些不敌金凤楼。 并是上元县的文人才子,偶尔也有帮着金凤楼欺负本县的,尽管這种事說出来不耻,但为了攀上雍王府的关系,仍然有人铤而走险,不惜背负骂名。 春苑楼高七层,临河而建,背后尚有大片的院落,楼裡顶尖的那几位姑娘,在這裡都有自己一座独立的院子。這比起南岸的金凤楼倒是高了一些层次,但到底背景不大,這裡面的姑娘远沒有金凤楼的那几位自由,偶尔還要面临一些所谓大人物的欺辱,這些年来虽說有诸多士子声讨,逼死人的事還是时有发生。 当然,总的来說,真正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不屑于为难一個青楼女子,而能以青楼女子身份活着的,大抵也有着自己的生存之道。 姑且大家是相安无事的。 冯莹莹虽不是如今春苑楼的头牌,但年不過十七就能有如今的地位,除却本身生的艳丽,尚有着其他诸多因素。当然了所谓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大抵在诗词歌赋,唱曲之类的事上都有着不浅的造诣。 更为重要的是身后一大群士子的追捧,不久之后的中秋花魁赛上,她可是热门人选。 大抵她也是有着這方面的想法,近期来对于那些登门的士子她也显出一种特别的亲近来。 這日過来的是上元城裡几位有些名气的士子,才学虽不属于顶尖的那一部分,但值此时候她倒也不会无故得罪。 古色古香的屋子裡,女儿家废了些心思打扮,华丽却不奢靡。 茶香四溢,說起的大抵也只是些寻常话,诸如诗词之类,偶有說起,倒不曾深究下去。 一身淡青色儒袍的纪康二十出头年纪,此行過来的几位显然以他为首,此时谢過冯莹莹的斟茶,含笑道:“冯姑娘方才說起音律,我几位倒不曾深究過,姑娘的疑惑倒是解不开的。” “公子谦虚了。”冯莹莹轻笑着,随即转了话题,“听說公子日前有幸见過金凤楼的季姑娘,不知公子以为小女子与她,谁更有机会一些?” 這裡的机会依自然說的是中秋的花魁赛。 纪康愣了片刻:“倒是让姑娘误会了,在下与那季姑娘只是一面之缘,倒不怎么了解的。” “哦,看来真是小女子误会了。” 如是說着,听得外面响起吵闹声音,屋裡众人都静了下来。冯莹莹起身走了出去,纪康等人也随着一道。 到了院子裡,并见到冯莹莹的丫鬟正拦着一位儒雅公子,苦口婆心說到:“冯姑娘今日有了客人了!” 纪康眼见来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来,与身侧的冯莹莹說到:“這人是我好友,失礼之处還請姑娘务要见怪。” “既是公子熟人,倒不碍的。”說着与那边丫鬟說了。 丫鬟让开以后,纪康笑着迎了過去,到了近前,才以两人能听到的小声音說到:“呦呵,孙女婿来了啊!” 孙恒脸色立马阴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