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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交结人心

作者:宇十六
两队各敲得胜鼓归营。

  虽然不是真刀实枪的厮杀,但鼻青脸肿、伤筋动骨是免不了的。身为将领,赵田、杨安玄等人分开抚慰受伤的士卒。

  杨安玄看到上次吃饭时遇到的瘦长汉子,脸上青紫一块,想是挨了一棍。

  “怎么样?痛不痛?”杨安玄问道:“還好沒破皮,不会破相,娶媳妇了嗎?。”

  瘦长汉子咧嘴笑道:“不痛。家裡穷,娶不起媳妇。”

  杨安玄在他身旁蹲下,问道:“老哥叫什么名字了?”

  汉子的脸一红,吭哧半天,挤出三個字,道:“徐狗剩。”

  周围一阵哄笑,汉子急眼了,吼道:“王牛卵,你笑什么,你的名字好听。”

  杨安玄也笑起来,道:“徐狗剩,你若嫌名字不听,我跟你改個名如何?”

  汉子胀红了脸,激动地道:“請将军改名。”

  杨安玄想了想道:“人生在世,孝义最重,你叫徐孝重如何?”

  汉子朝杨安玄跪倒,叩拜道:“徐孝重多谢将军改名。”

  旁边王牛卵也跪下,道:“小人王牛卵,也想請将军改個名字。”

  “行,便叫王全义吧。”

  替几人改過名字,杨安玄站起身,对着众人道:“战场厮杀,伤亡在所难免,你们平日操练多吃些苦,多流些汗,到了战场上便少流些血,切莫怕累偷懒。”

  徐孝重拍着胸口,道:“将军放心,我今天打倒了三個人。”

  杨安玄见這汉子比初见时壮实了不少,笑问道:“现在吃得饱嗎?”

  徐孝重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道:“比以前好,但也好像還沒吃饱。”

  杨安玄笑道:“行,今晚犒劳大家,我通知伙房多做些面饼,管饱。”

  营寨中肉香四溢,士卒们欢声笑语,杨安玄特意地寻到徐孝重,看看他能吃多少。

  只见徐孝重用面饼裹着肉條,咬得满嘴是油,旁边围着一群人看他吃东西。

  王全义凑過来道:“将军,徐狗剩可真能吃,两碗粥、四张饼,還有大块的肉,足足有四五斤东西下肚了。”

  见杨安玄過来,徐孝重三口两口将炊饼吞下,拍着肚皮笑道:“這回总算知道吃饱的滋味了。”

  挥动了一下拳头,徐孝重道:“我感觉一拳下去能打死头牛,下次营中比试,我一定能争进前十。”

  营寨一角放着石锁石担,供士卒们打熬气力。徐孝重兴冲冲地走過去,挑最重的那副掂了掂,道:“有点轻。”

  說着,双手抓住木杆,轻松地将石担举過头顶,舞动起来。众人无不咂舌,要知道這副石担重一百四十斤,平时少有人举得起,徐孝重抓在手中居然轻松得很。

  杨安玄目光一跳,好壮士,若用之披甲冲阵,定能以一当十。

  等徐孝重放下石担,杨安玄道:“如此壮士,当披盔甲,为军中先锋。”

  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徐孝重跪倒,道:“小人愿为将军效力。”

  …………

  杨安远的营地扎在南门外五裡,同样依山傍水,以木为寨墙。营寨内杨安远与众人齐坐于地,一個锅中吃饭。

  “将军,我听說赵将军营寨的士卒有饼吃,還常有肉吃。”有人发问道。

  杨安远抹了抹嘴角的粥渍,道:“杨某沒本事,对不住各位兄弟,不能让大伙常吃肉,只能和大伙一样吃喝。”

  “将军别這样說,已经不错了,同人不同命”、“杨将军是庶子,那位可是嫡子,能一样嗎?”、“妈的,吃得比我們好能怎样,還不是被输给我們”、“他们可沒输,下次再比胜负天知道”、“我觉得那個杨小将军好厉害”,议论声“嗡嗡”而起,嘈杂刺耳。

  杨安远放下碗,起身高声道:“各位兄弟,沙场杀敌靠的是袍泽,要不然纵有霸王之勇仍逃不過自刎乌江,杨某愿与兄弟们同甘共苦,在战场上同生共死。”

  话语掷地有声,岑明虎看着斗志昂扬的杨安远,想起他曾对自己提出過的北伐之志,心中激情滂湃,唯有這样勇不言败的人才值得自己矢志追随。

  杨安玄就像一块坚硬的砺石,将杨安远也磨出锋利的芒来。

  第二天,二十匹军马送至营寨。战马不但价格昂贵,平日耗费也不下二十人所需,杨家为了养护百余匹战马每年耗费近百万钱。

  可是战场上多了轻骑,就如同多了一把锋利的长刀,能斩将夺旗、改变战局,出奇制胜。

  营寨南面建有专门的马棚,屯长以上皆配有战马。军中有养马军纪,赵田命人扩建马棚,又从军中选出五人专门养马。

  士卒们看到战马,一個個两眼放光,要不是队长喝斥,個個都想上前摸一把。

  严壮笑骂道:“兔崽子们,你们算是走大运了,老子当兵十多年沒摸過马,你们只要操练得好,便能骑上。要是谁的本事大,說不定這马就归了他,操练的时候谁要是叫苦,這马就沒他的份了。”

  操练难度逐步加强,逐步增加了负重走、学骑射、野地宿营等等。强度加大士卒们开始分层,杨安玄让赵田挑选精锐组建先锋营,得六十三人。

  杨安玄与赵田、严壮、阴绩等人商议,参照诸葛武侯练无当飞军的办法,让先锋营士卒负重翻山越岭,用弓箭射杀飞禽走兽。杨安玄還参照前世所知的特种兵训练方法,让士卒攀爬悬崖,下水泅渡,优胜劣汰。

  三月十六日,第四次比试。比试的是八裡负重走和骑射,八裡负重走赵田队胜,骑射杨安远队胜,又是平手收场。

  赵田等人对胜负已经不太放在心上,众人都坚信,一個月后的最终较量,己方一定能大获全胜。

  三月十九日,朝庭封赏的旨意终于颁至棘阳。

  “广威将军、新野太守杨佺期,夙展忠诚……献杨家犁,可资耕耨,有功于国……可封关内侯,复龙骧将军。另赐金二百,帛五百。”

  晋设爵位十八级:王、公、侯、伯、子、男、开国郡公、开国县公、开国郡侯、开国县侯、开国侯、开国伯、开国子、开国男、乡侯、亭侯、关内侯、关外侯。

  从官品上看,开国郡公、县公为一品,开国县侯、伯、子、男为二品,县侯三品,乡侯四品,亭侯五品,关内侯六品,关外侯七品。乡侯至关外侯无封邑,仅有月俸,其实已徒具虚名了。

  杨佺期叩谢,接過圣旨有些失望,虽然获得封爵、重获龙骧将军称号,但最期盼的门第提品又落了空。

  杨广等人喜形于色,杨家南渡之后沒有获得封爵,如今重得爵位意味着家庭升品有了希望。

  杨佺期看向杨安玄,心中有些愧疚,說起来自己夺了儿子的功劳,這些封赏原本应该属于杨安玄的。

  晚间,内宅厅堂。

  杨家族人齐聚一堂,大家有說有笑,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案几上堆放的金子和锦帛之上,天子封赏与有荣焉,何况每家能分到不少财物。

  案几侧旁的树灯发出晕光,将杨佺期的脸照得发亮。宴請天使多喝了三两杯,杨佺期有些飘飘然。

  杨思平轻咳一声,道:“二哥,时候不早了,這些赏赐如何分配你說個话。”

  杨佺期将碗中浆水喝净,放下碗道:“這份赏赐是安玄所献的新犁所得,先听听安玄的意思。”

  众人目光看向站在杨佺期身侧的杨安玄,杨思平笑道:“安玄,那你就說說。”

  杨安玄缺钱,竹制纸還沒制出,养军的物资還是赊欠阴家的。不過桑根纸大卖,阴敦已经向他表示食物的钱不用从竹纸利润中扣除。

  众人目光如炬,杨安玄心中有数,笑道:“這是天子赏赐族中之物,我是晚辈,怎好多言,一切听从长辈们安排。”

  杨佺期捋须点头,杨广难得地赞了一声,道:“安玄,深明大义,确实是长大了。”

  略思片刻,杨佺期道:“二百两金,族中留八十两,给安玄二十金和五十匹帛,剩下百两黄金和其余锦帛按族中惯例分派下去。”

  笑声响起,皆大欢喜。杨佺期起身,叫杨安玄跟他前去书房。

  手指轻敲,斟酌片刻,杨佺期开口道:“安玄,为父沒想到天子旨意中沒对你加以封赏,此次封爵倒是为父沾了你的光。”

  杨安玄笑道:“杨氏一门皆倚仗父亲,父亲得了爵位远胜孩儿得些封赏。”

  杨佺期叹道:“安玄,你能說出這番话来,为父甚慰。”

  从案几上的公文中翻出一封信递给杨安玄,道:“你看看這封信。”

  信是雍州刺史郗恢所写,信中提及杨安玄,說天子对杨安玄甚为关注,但因杨安玄尚未定品,不好封赏。在信中郗恢嘱咐杨安玄养望定品,将来天子定有重用,杨家将来门第升品要依靠他。

  信中满是长辈的殷殷之意,這位郗刺史对自己很是期许,杨安玄心中涌上暖意,将信递還给杨佺期,道:“孩儿定不负众望,争取定阶上品。”

  “我已向郗刺史提及郡中正的人选,郗刺史答应帮忙向司徒府推薦阴友齐。”杨佺期道:“阴老爷子告诉我,京中亦在花钱活动,此事已有眉目。若阴友齐真能成为新野郡中正,玄儿定为上品便有望了。”

  “你在郡中声名不错,先是凤凰楼吟诗,接着在阴家庄参与《春风集》,又在淯水河畔清谈得八俊美誉。”杨佺期微笑道:“你所创衣上作诗画成为风尚,郗刺史信中提及襄阳城中亦有人跟风,不用多久就会传至京中。”

  “定品在九月,玄儿你要多花点心思在书、画、琴上面,這些方面你有所欠缺,五官掾刘志善长书画,其书画皆入七品,我跟他提過让你前去請益,你不妨多向他請教。”

  杨安玄恭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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