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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有朋自远方来】

作者:未知
溪水汩汩流着,鱼儿活蹦乱跳,草儿欢天喜地;她的手艺很好,用锋利的石片划开鱼肚,取出内脏和鱼子,把鱼洗干净后就穿在树枝上慢慢烤起来,不多时鱼身开始透黄,散发出淡淡的鱼肉香味。 烤鱼是不用去鳞片的,這样散热更均匀不会使鱼肉变焦,等到鱼肉有七分熟了,轻轻抖一抖,再用石片刮几下,鱼鳞就会纷纷掉落,露出下面微黄焦酥的鱼肉。 草儿看了看肉色,将洗净的鱼子均匀地撒在两條鱼上,火力很快就烘爆了鱼子,鱼肉表面的温度稍微下降,既能收到文武之效,又多了一层鱼子带来的鲜香,這叫鲜上套鲜,不用额外的调料,吃得就是天然味道。比起草儿的手艺,什么现代烤肉BBq都弱爆了,统统都该归入垃圾堆。 “哥(下有注解),鱼烤好了,给你大的,要是不够,這條也给你哦?” 递過大的那條,草儿眼中满满的都是骄傲;每次她烤鱼的时候哥哥都要流口水的,让她不吃都会感觉非常满足。 “一起吃,不然哥也不吃。” 空中荡漾着白栋的笑声,拿起大的那條就往草儿的嘴巴裡塞。多好的妹子啊,娇美可爱会烤鱼会暖铺,就是将来不知道要便宜哪個混蛋小子了,想想就让人不爽。越想心情越不好,甚至严重影响了食欲,一條鱼吃了大半條就不想下口了,白栋自己都奇怪,怎么今天就這样多愁善感起来,是两世记忆完美融合的原因麽?不想了,草儿看着呢,心情不好也要吃他娘,化幽怨为食量。 “平安郎,你娘叫你回家呢。” 远远跑来個二十出头的青年,距离還有几米远就扯着嗓子吼叫:“好香的烤鱼,给我留些。” “全吃光了,沒了。” 冲着幼年玩伴竖起眼睛,打扰自己和妹妹的甜蜜生活罪不可赦啊,白栋很不开心地道:“桑娃子,我娘說沒說什么事情?” “好事,你家来客人了,远客。我看你娘开心的不行,眼角的老纹都笑开了。”青年一溜烟地跑過来,抢過白栋手裡的鱼尾巴就往嘴裡塞,嘟嘟囔囔地說個不清:“你家怕是要杀鸡,我也去喝鸡汤吧?” “呸,你娘才有老纹、你家才杀鸡呢。我家可就一只鸡,是下蛋用的,怎么可以杀?” 不轻不重地在這家伙的屁股上踹了一脚,白栋拉起草儿就跑,十万火急了,這鸡可杀不得,草儿每天都要巴巴地去等鸡蛋呢...... 刚跑到家门前草儿就哭了,隔着篱笆墙就看到一地鸡毛和斑斑血迹,我的鸡蛋,不我的花花,呜呜呜...... 花花是家裡唯一的母鸡,养了两年多,贡献出的鸡蛋大半都进了草儿的肚子,如今全完了,草儿趴在白栋怀裡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也不知道是哭這只鸡還是从此陌路的鸡蛋。 白栋抬起头,十分不满地看着坐在院中石墩上的人,手裡端着家裡唯一完好的陶碗,一袭深衣落落,头上有木冠,横插一根竹簪子。這身打扮与村裡人格格不入,村裡的成年男子都是顶头巾的,只是古人顶冠顶到清兵入关才算,還是判断不出如今是個什么朝代。 這恶客倒是很风雅,說话颇有音韵,十分的悦耳动听,好像鸟儿唱歌一样,听到身后有动静,就转過头来,见到白栋立即起身,远远行了一礼:“游学士子楚侗,见過小兄弟。” 是個读书人?上到春秋下到明清,各朝各代对人民管治不同,可无论是谁坐了天下,读书人却是拥有满世界乱窜的权利。在明代普通百姓不可出所在州县,否则就按流民治罪,却不限制佩剑囊书的游学士子,這是個有身份的盲流啊? 白栋大喜,难得家裡来了個知识分子,不管這家伙是徒有其表還是饱学之士,搞清楚身处的时代却是沒問題的;十八年来懵懵懂懂,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又是生在這個偏僻的小山村;村裡二十多户人家,上到最博学的老族长、下到总角之年的孩子,竟沒有一個识字的,一年到头连個收税的官人都见不到,天知道是哪朝哪代?可想起冤死的花花,又觉气愤,鼻子裡哼了声:“客人好。” 草儿更沒理会這人,一溜烟地跑去灶台了,浓浓的鸡肉香味让小丫头瞬间就丧失了立场,眼泪還沒擦干净,口水就流出来了。 娘亲嗔怪地瞪了白栋一眼,忙着对這盲流陪礼,添上了热茶,又招呼白栋去拿碗筷。乡下也沒有饭厅明堂,饭就凑合在院子裡面吃了,临时充当饭案的青石板摆上了拌野菜、煮鸡蛋、松果子,還把家裡唯一的那坛老酒拿了出来,看得白栋好不心疼。 鸡肉摆上桌,娘亲却拉着草儿去了茅屋,這是乡下人的规矩,家裡来了客人女人不上桌,否则是大不敬。白栋可不管什么礼数不礼数,扯下鸡头鸡腿送了過去,娘亲骂也顾不得了,反正不能都便宜了那個盲流,草儿抓過鸡腿就塞进嘴裡,說哥哥真好。回到院中,白栋一横心,破开泥封倒满酒,连他都沒喝過家裡的藏酒呢,更不能让這货独享。 “先生从哪裡来?”白栋笑吟吟地端起酒碗,寻思着是否得到自己需要的情报后就想办法把這货請出去;真不明白娘亲是如何想的,村裡有二十多户人家呢,干嗎来了外客就往家裡請?据她老人家說,這是外来的读书人,金贵着呢,村裡多少人家在抢,后来還是老族长感念孤儿寡母不易,才請到自己家来的。 白栋很疑惑,孤儿寡母本来就不易了,還請客?族长爷爷也糊涂了麽?可怜我家的老母鸡啊。 沒時間多想,娘亲盯着呢,两條鸡腿沒让给客人吃,已经让她老人家动怒,要是自己再招呼不周,回头說不定就要行家法;别看娘亲疼自己,真要怒起来,下手也是极重的。 “既然我名楚侗,自然是楚国人。” 盲流回答的很礼貌,声音還是好听的像鸟儿发春,可白栋却感觉這货有种居高临下的骄傲;前世的职业经历让他锻炼出了观人入微的本事,說到察言观色,眼前這盲流還差得远呢。 不過沒時間考虑這些了,楚侗的话让白栋一惊:“楚国?哪個楚国?” “天下只有一個楚国。自然是周天子治下的煌煌大楚、天下第一鱼米丰饶之乡,小兄弟不知麽?” 周天子,楚国...... 白栋脑中轰鸣,這可好,一竿子回到两千年前了。 楚侗微微摇头,眼中鄙夷之色更浓。贫国困民,果然不知天下大势,倒是沒什么好奇怪的。不過虽然小人卑微,可自己身为游学士子,又是坐客人家,何况這家還有一名年将及芨的美丽少女,保持一些礼貌還是非常需要的。 在楚盲流看来,他的到来就如同天使莅临,是给了這家农人最大的希望;這心思可不算卑鄙龌龊,哪怕在士人贵族中,也是一桩美谈。 白栋自然不会想到這货打了什么心思,否则早就一脚踹他出去了,震惊過后,感觉這时代其实也不错,大争大鸣、士人如贵,比起门弟森严的汉晋和白首穷经却终身难举的后朝科举,其实更容易混得风生水起。 他本来是沒有多大野心的,甚至有些喜歡眼下的田园生活,不過娘亲和草儿更需要一盏神灯,這需要他来创造。 从楚侗口中才知道自己是秦人,此刻秦国的国君正是嬴连,眼下正带领大军与魏国在河西大战,這一仗歷史记载是平手局面,归国后嬴连不久就翘了辫子,庙号献公。那個伙同商鞅鼓捣变法的一代雄主就是他的二公子,不過眼下還只是個热血沸腾的青年...... 天色渐渐黑了,楚侗要卖弄学问,白栋问得越多,他就越开心,自然是言无不尽,白栋也借他对天下大势有了更多了解;似乎是看到两人聊得不错,天色也晚了,娘亲居然走出屋子,逼着白栋陪這位‘楚先生’多喝几杯。 白栋很开心,娘亲总算是想明白了,也知道心疼家裡的酒,宁愿让儿子多喝几碗。不然为啥让自己两碗干一碗敬?還是老娘好啊,知道心疼儿子。 秦国的酒度数低,還有股老醋般的酸味,說是给人开胃還差不多,要是换了白栋前世那副酒精考验的身体,喝多少碗也只当是喝凉水,可惜這副身子是眼前這位娘亲给的,第一次接触酒精,不醉才怪。 最后与楚侗說了什么,实在是记不得了,白栋最后的记忆是抬头数星星。战国初期的星星肯定和后世不一样吧?要好好看一眼,咦,怎么這样模糊?倒也倒也...... Ps:關於‘哥哥’一說,這個时代其实還沒有‘哥哥’的称呼。不過光暗以为现代人写书给现代人看,本身就有一個‘翻译’的過程,难道要還原春秋战国的称呼文字?别說我沒有那個本事,就是有,各位看起来也有很大困难。冯梦龙写《东周列国志》我們现代人一看哇呀了不得,這才是古风呢。哪裡是古风?那是明代人把春秋战国时的文字翻译成明代文字给明代人看的,真正的雅音雅言,冯梦龙也不懂,他那年头连百度都沒呢。 所以那种类似明清话本的半文白,光暗可以写,但是不愿写。那是刚学写东西的时候,弄段半文白,感觉很装,其实很影响閱讀,沒多大意思。 当然咱也不能纯现代,结合的人物姓格,场合,也会有带点古义的文字,比如行個大典、念個祭文啥的,您不能来现代诗歌朗诵对吧? 另外就是当时道德伦理、社会认同的名词,尽量保持原汁原味就行了,不能管国君叫‘当家的’‘一把手’,這种就属于翻译错误;又比如明代以前对官员都不称‘大人’的,电视剧裡叫‘包大人’,這是外行;宋代管女姓叫‘娘子’這是尊称,您叫人家‘小姐’,得打起来。 光暗认为只要注意這些就行了,比如草儿叫哥哥,就比叫兄长活泼多了,不然草儿一口一個‘吾兄’的,這還是可爱的小萝莉麽?這像個大叔了。 就這個意思,大家明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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