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四海钱庄
当我清晰地透過一抹阳光看到纸张中那熟悉的长城图案水印时,心中的激动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真的沒有想到她可以将水印制作得如此清晰有型,大大地超越了我的预期。
“昭郎,這個還合用嗎?”宋迪问道。
“当然合用了!”我踌躇满志地展望道,“有了這個东西,我們的银票就可以通行天下了!”
筹建钱庄的事情其实很简单,一来是因为已经有了一個固定的运营模式,人手招集起来非常方便,二来就是各地钱庄的地址已经定下来了,只待几处重要的钱庄走上正轨后,就可以遍地开花。在這件事情上,宋迪显然要比我更精明一些,我索性将這些事情的处理都委托给她,只是在大框架上面作了一些指导性意见,比如各地分号的现银储备,兑换方式与限制,手续费用的扣除比例,以及制定统一有效的规章制度等等。
当我将這些事项逐一向宋迪說清楚后,她看我时的目光更添了一种敬佩。
“其实你也不必這么崇拜我的,我不過是看的书多些,脑子裡面思考的事情多些而已。”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宋迪說道。
“可是昭郎你提出来的這些條目,都是前人所沒有想到過的呀!”宋迪不依不饶地追问道,“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昭郎你的思想就這么与众不同呢?难道你真的像他们所說,状元就是天上的文曲星转世嗎?”
“唉——谁知道呢?我觉得不会那么巧吧,毕竟三年就有一個状元的,难道偏我就是文曲星了?”我有些惭愧地挠了挠头,却想起了当日也不知道是如何降到這個时空的,听人說在当时似乎天上有彗星划過,接着我就出现在大路上,莫非我真的是冒充了一回星宿下凡不成?
为了能够将中华民族歷史上的第一份儿真正意义上的纸币印制得尽善尽美,我从整体图案的设计与制版材料到印刷油墨的制作上都下了很大的功夫。油墨依然是使用了传统的松烟墨,只是在其中用到了松香桐油与蜂蜡来增强防水性与耐腐蚀性,而制版材料的选取上就费了相当的力气,北宋时期的雕版印刷已经发展到了一個极至,不论是官办的印刷场馆還是私人开设的小印刷作坊裡面,都有大量技术成熟工艺精湛的雕版师傅,只是在印制工具上并沒有太大的改观,仍然是以黄杨木版与石版为主,所以在处理细微的变化时就显得有些不能胜任了。
我想起了以前看到過的用钢材制版的经验,于是特命兵器基地炼出几块儿大小适度的精钢板来,然后亲手在上面精雕细琢地刻出了设计好的图案,正面那版是银票的数额与钱庄名称,還有一些修饰花纹,基本上借鉴了后来的通用纸币模式,其中的纹理中隐藏了一些防伪的暗纹,背面则是以黄河壶口瀑布的风景为蓝图制成,上面有制作的年月日期,却不是用通常的汉字书写,为了同歷史开一個玩笑,我直接使用了阿拉伯数字。
银票的面额分别是十两、五十两、一百两、五百两、最大的是一千两,這些都是不记名的通用型纸质货币,在此之外为了方便更大的客户使用,還准备了面额为十万两的特制转帐用银票,只不過在這上面需要有使用人的亲笔签名,還要有当地钱庄分号的负责人专用名章的印记,银票的编号也要备注在案,各分号掌柜间相互通传告知。
另外還有一项措施就是,一次性提取一万两或以上白银的,需要在三天之前提出告知,一来是为了不影响钱庄内现银的流通,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提高安全性能,這一点倒是向现代银行直接学過来的。
当我将制好的钢版用自己配制出来的浓硫酸做了表面氧化处理,小心翼翼地用它印制出第一张银票之后,望着那精美的细密花纹和鲜艳的色调,心中的成就感是无法言传的。
第一個见证了這一伟大时刻的人,正是一直协助我工作的宋迪。我将制好的银票展示在她的面前时,她的眼中只有狂热两個字。
“這种程度的银票,你觉得在现阶段有人能够仿制出来么?”我看着正在仔细观赏那张银票的宋迪,有些不太自信地问道。
“除非是你自己,否则我想不出還有谁能够仿制出来!”宋迪断然答道。
我想了想,自己也笑了起来。
有钱好办事,我在苏州的第一家钱庄很快就办起来了,名字也起得很响亮,四海钱庄。钱庄的现银储备是按照一百万两来准备的,随后京师的四海钱庄与两地通路上的各分号也相继开业,声势之大,简直可以說是震动天下。
大宋朝廷对于這种可以在异地兑换的纸质货币還有些疑虑,不過在查看了各地分号的现银储备以后,也沒有再多說什么,谨慎地默许了這种新事物的出现,在朝廷看来,這种来自于民间的尝试也许可以为负担益重的大宋财政带来一丝新的气象。
来往于各地的商人们则对此感到有些兴奋,尤其是那些去往山西贩运食盐的客商们,纷纷到各地的四海钱庄兑换银票,以往需要用几十头牲口托运的钱币,现在却可以轻松地装进腰间行囊中,這是何等的方便?兑换交易中百分之五的费用,对于获取高额利润的他们来說,只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得一晒。
四海钱庄运转了两個月之后,仅苏州一地就为我带来了五万两的纯利,综合各地分号,总共有三十万两以上,我乐观地估计,到一年以后,這個数目应该還是有更大的提高的。
京师内的销金窟也率先开始使用小面额银票来进行结算,京中的达官贵人们对這种新的货币非常欢迎,因为银票的私密性比较良好,以往大家争豪斗富的时候,往往会因为身上装不了那么多的银子而不得不终止,现在有了這种携带方便的银票,简直是如虎添翼,只要轻蔑地将那薄薄的纸片向对方的脸上一甩,看清了上面数额的对方立刻灰溜溜地从人群中窜出去,再也无颜停留半刻。
为了避免会出现分号掌柜掏空钱庄的现银携款私逃的现象,我建立了定期巡查制度,又总号分派人员到各地巡视检查各分号的现银储备,同时,我在抱朴真人的那些弟子中挑选了一些忠厚老实办事稳重的,秘密地安插在各分号中作为总号的眼线,同时,他们也担负着另外的任务,搜集各地的各种情报,组成一张遍布各地的情报網络。
同各种新产生的事物一样,這样的尝试也是在跌跌撞撞中不断完善的,不過在两個月后,业务基本上都入了正轨,各地的分号仍然在不断地增加中,江南江北的各主要地区都有了四海钱庄的身影。为了不与各地原有的钱庄间发生无法调解的矛盾,我拒绝了大家要求向外放高利贷的提议。做人要厚道,看书要投票,开钱庄的人也不能将其他同行的财路给断了,這么做的结果是本来颇有敌意的钱庄们也逐渐开始来往起来,甚至還過来进行一些业务上的互相拆借。
金融方面的变革为来往客商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南北之间的商贸往来骤然增加了许多,太宗皇帝非常欣喜地发现自己的国库收入较之以往居然提高了五成!心中的欢喜自然是无法言喻,高兴之余,大笔一挥,为我的四海钱庄题了一面“货通天下”的匾额。我在上书谢恩之后,命京师分号将其悬挂起来,以昭示天子的恩德,自此生意更隆,天上地下,独此一家。
“昭郎,這個月的收入又提高了两成呀!”在翻阅帐目的宋迪有些感慨地对我說道。
自从四海钱庄开业以后,宋迪就作为我的全权代表监督各地报上来的帐目,总揽了所有的财政大权,這也是我对于她的一种心理上面的补偿,虽然在名分上她要比公主弱一些,也无法正式出现在各种有朝廷诏命的场合,但是我从另一方面表达了对于她的信任和看重。宋迪也很明白我的這一举动所蕴涵的深意,因此对于钱庄的管理也是非常的严谨,从来沒有出過什么不可收拾的岔子。
“以后還会提高的,這只不過是一個开始!”我信心满满地回答道。
我心裡面很清楚,即使在腐朽的满清时代,票号的资本都可以积累到上千万两白银,在大宋這個不抑工商的时代,恐怕会更容易赚钱吧,经济上的快速发展,自然可以刺激整個国家综合国力的提高,才能把一個逐渐步入腐化堕落的帝国给拉入正轨,浴火重生。
可惜事情的发展往往是不能够尽如人意的,正在我們展望美好未来憧憬幸福明天的时候,一名掌柜的助手跑了进来,手裡面持着一张银票。
“這么快就有了——”我只看了那银票一眼,就知道了他来的目的。
那张伪造的银票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纸张的质量自然不用提,水印居然是用自制的夹层做出来的,油墨的颜色也有明显的不同,其中最主要的差别,就是那雕版的纹理比较粗糙,凡是见到過真正的四海钱庄银票的人,恐怕一眼就可以判断出它的真假来。
“大人,這是在柜台上发现的,那人還在与掌柜的說话,小的特意来請示大人如何处理?”那伙计问道。
我处理這件事情的方法非常简单,直接把柜台上那人交给苏州府通判大人,也即使廖行之来处理。很快,办事向来麻利的廖行之就顺藤摸瓜地找出了仿制之人,我也沒有多费什么口舌,直接吩咐将那人拉到府衙外面砍头了事,并且张贴出榜文来,只要是干擾正常的经济秩序的人,一旦查实,立刻严正刑典,决不姑息。
“這么做是不是狠了一点儿?”后来得知此事的公主有些担心地问道。
“贤妻你不明白其中的利害,”我解释道,“若是第一次就松手,以后假钞就会无法遏止,进而泛滥成灾!不但我們的钱庄会被取缔,恐怕朝廷也会因此而蒙受巨大的损失,然后怪罪到我們的头上的!”
“可是夫君你在苏州或是两浙路能够說话算数,若是在其他的地方也出现了這种情况,那该怎么办呢?”公主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這個問題。
“是啊——這倒真是一個問題呢——”我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若是想要彻底解决這個問題,首先要通過的就是皇帝那一关啊!這可不是一下就能說通的,朝中的大臣们未必会同意,而皇帝也不可能帮着我来数钱。何去何从,還得靠自己动手找出一條大家都能够接受的方法。
看来只能是在钱庄的管理章程上面做文章了,我连夜拟订了一篇四海钱庄用户须知及钱庄服务免責聲明,凡是在钱庄使用银票服务的,都要签署這么一张协议书,并加一封存,以此来作为是否四海钱庄用户的甄别凭证,同时按照上面的條款来处理相应的特殊情况。
虽然這也算得上是一份儿霸王條款了,但是在现在這個沒有建立起完善的诚信体系的时代,這样做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起码它可以保护大多数人的利益不被侵犯。
处理完钱庄的事务后,我带着两位娇妻与七郎等人,一同来到很久沒有查看的兵器基地来视察。
从苏州到昆山,一路走的多是水路,两岸的风景倒也宜人,加上船速不快,众人品着香茗,吃着点心,一路上谈诗论画,着实是惬意得很,若不是对這個时代還有一种责任感役使着我去迎接更大的挑战的话,真想就此退隐江湖泛舟海上,从此再不過问世事了!
船過半途的时候,突然听到岸上传来有人哭泣的声音。
“六哥,岸上好象有個人在哭呢——”七郎站起身来极目远望,“那人身旁有头牛倒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夫君,不如停下去看看如何?”侠女情节非常严重的公主提议道。
我看了一下众人,似乎都沒有反对的意思,于是答道,“好啊!反正這裡都是我的治下,正应该去体察一下民情的!”
小船渐渐地向岸边靠了過去,慢慢地停了下来。
還沒有等船工将踏板给搭上,公主早就飞身跳了過去,身子如同轻鸿一般飘然而過,踏波而行,直奔那人的方向。
“哈!沒想到六嫂的性子比我還急。”七郎爽朗地笑了起来,接着也跳了下去。
宋迪的功夫虽然也不差,却是個比较稳重的人,而我自恃身份也不愿意效仿他们,于是等船停靠好搭上踏板后,方才不急不徐地相携走了過去。
“那汉子,你为何在此哭泣?”七郎看着那人问道。
地上那汉子正哭得伤心欲觉,忽然间发现有名贵公子在向自己问话,再注意时,周围又多了几名衣饰华贵的青年男女,心知這些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于是强压下心中的悲伤,行了一礼后抽噎着說道,“回這位公子的话,草民的耕牛被人割去了舌头,眼看是活不成了,草民正在哀愁以后如何度日呢!”
“哦——”七郎顺着那汉子的目光看去,果然在旁边的地上躺着一只耕牛,口中血淋淋一片,舌头已经被人割去了。
我走了過去,看了一眼地上的耕牛,皱了皱眉头。
“夫君——”公主有些同情地說道,“你看那牛好可怜呀,眼看就活不成了。”
“老七,你给他几两银子,总是被我們遇到了,不能不管。”我对七郎吩咐道。
七郎应了一声,从囊中掏了一锭约莫十两重的银子来,送与那人。
“這個如何使得?!草民与众位贵人素不相识,万万不敢收几位的银子!”那人有些诚惶诚恐地拿着银子,想要交還给我們。
“收下吧,這位就是知州杨大人,今日巡行此地,算是你的运道了!”身后的随从說道。
那人千恩万谢之后,方才收起了银子,却又跪拜下来问道,“大人,小的耕牛眼看就活不成了,不如杀了将肉卖掉,可是官府禁止宰杀耕牛,這可如何是好?”
“你但杀无妨!”我吩咐道,“如果我所料不差,那人割你的牛舌不光是为了贪图口舌之欲,若是你杀了牛,他自然是会去官府举报领赏银的,到时候只要知道谁人举报,自然就知道是谁割去牛舌了!我会吩咐当地县令留意這件事情的!”
“青天大老爷啊——”那人听了恍然大悟,禁不住倒头又拜了几拜,才去村子裡面去寻帮手来拉牛。
我們重新上了船之后,七郎问道,“六哥,你說割牛舌那人真的会去官府举报他杀耕牛么?”
“当然了!”我答道,“若是只为一條牛舌头,何必下這么大的力气?你要知道从一头活牛的嘴裡面把舌头割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可是举报有人杀耕牛,却可以领到二两银子的赏赐!你說他会不会放弃這個发财的机会?”
“原来如此呀——”七郎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二两银子,可是够庄户人家過上半年的。读书免費小說閱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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