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下山
两個人看到的却是一座空荡荡的破庙,除了前后透光的两個窟窿,庙裡再沒有其它的东西了。
狗子送了口气:“哥,咱们怕是听错了吧!沒事儿,沒事儿……”
那人死死地握着枪:“胡說八道,咱俩能一起听错了嗎?肯定是有人上来了……”
那人话沒說完,就看见破庙后面伸出的一只血肉模糊的人手。那只手的主人也不知道从山下爬上来的时候抓到了什么东西,把手上的皮肉都给磨了下来,大半地方都露着白森森的骨头。
两個土匪吓得举枪就打,可是庙门那边只伸着一只手,得多好的枪法才能隔着那么远打在人手上?十枪有八枪都打在了庙墙上,子-弹和砖头之间迸出的火光還在噼啪乱闪,那只血手的主人已经用手指扣住地面,从破庙后面爬了上来。
两個土匪吓得连连倒退之间,也打空了枪裡的子-弹,两個人還在那手忙脚乱地拉着双栓,从破庙裡爬出来的人已经站在了两人跟前。
直到這個时候,我才看清了对方的样子,那分明就是刚刚从破庙那边滑下去的二当家。
此时的二当家,已经少了一只眼睛,左胳膊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给生生撕了下去,散碎的肉條一丝丝挂在胳膊的断口上,半边身子都被染成了血红的颜色。
二当家是凭着一股子悍气,硬是用剩下那只手抓在山坡子上爬了上来,這才把自己的一只手磨得只剩下骨头。
剩下的两個土匪吓得连枪都不要了,撒腿就往远处跑。
二当家却转动着仅剩的一只眼睛,歪着身子往我這边看了過来,嘴還在一张一合地說着什么。
我明明能听见他喉咙裡发出了声音,却听不清他究竟是說了什么?
我终于明白這個梦是什么意思了?
那是二当家的鬼魂在飘荡在這山坡附近,他死得不甘心,想要找人替他报仇,就只能托梦给我。
他最后想要告诉我的话,就是制服秋霜的关键。
可我怎么也听不清,他說的是什么?
是二当家强行把我拉进梦境之后就沒了力气,還是說,他被什么力量给限制住了?
我正想从二当家的口型上,看看他說什么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一声爆竹炸开的巨响。
我猛地一下从帐篷裡坐起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着起了火。
跟我睡在同一個帐篷裡的還有四個人。那些人就像是摆放整齐的尸体一样,一個個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四個人的身上虽然都已经窜起了半尺多高的火苗,却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仍旧是在躺在那裡一动不动。
我也来不及多想什么?一翻身就从帐篷裡滚了出去。
這個时候,外面也已经乱了套,其他几個帐篷裡的人全都跑了出来,有人拿着树枝拼命往火裡抽,有人张罗着要去打水救火……
我們這是在山顶上,水源离得远,风却来得快,一阵山风卷過来之后火苗暴涨過尺,就那么一眨眼的工夫,整座帐篷就被大火覆盖,一群人眼睁睁地看着四個人被卷进了火裡。
大火在无声无息地燃烧,火光中的四道人影清晰可见,四個人已经全身被火包裹,却仍旧保持着笔直的姿势躺在地上。
這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裡說了一句:“都說人被火烧死了会缩成一团,這几個人怎么還是直挺挺的啊?别是让鬼给按住了吧?”
村长听到這话勃然大怒:“谁在那放屁呢?”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吱声。
最后還是站在打头位置的人說道:“叔,咱都是一個村裡的人,人都死了,谁能在那說风凉话啊?這话,怕不是别人說的吧!”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别人是谁?
要說,整個队伍裡只有我能算得上“别人”,可我一直站在這儿沒开口啊!
村长瞪着眼珠子往人群裡看的时候,一個村民抱着锅急三火四地跑了回来:“叔……叔……水来了……水来了……”
村长正是一肚子火,扭头就骂道:“這個时候弄水有個屁用……你端的是什么?”
我顺势往那人怀裡一看,他端回来的分明开始一锅血水。
村长往后退了一步,端起老洋炮指着对方喊道:“你是谁?”
那人笑呵呵地道:“我還能是谁啊!你们不是一直在找我嗎?”
“开枪——”
“别开枪!”
村长和我一前一后地喊出了声来。
那些村民早就已经吓破胆了,谁還能听我的话,村长一喊开枪,就有人扣动了扳机,老洋炮打出来的铁砂铺天盖地喷到了那人身上,他怀裡的铁锅当场被打得四分五裂。
按理說,端锅的人被打倒在了地上,锅裡的血水应该全都浇在他山上才对,沒想到那锅裡的血却像是泼水一样,往我們這边洒了過来。
我双手捂着脑袋扑倒在了地上,连着往外滚了几圈,直到撞在了别人的身上,才算是停了下来。
那個时候我只有一個想法,就是不能让血溅在我的身上。
我虽然是躲過了泼過来的血珠子,却被我撞到那人满身是血地往我身上压了過来。
我眼看着那人带血的面孔往我脸上贴過来的时候,抬起一脚踹向了那人胸口,硬是把他踢到了一边。
等我在想往边上去躲,那個被我踢出去的人,趴在地上拽住了我脚脖子。
五只血红的手指印,就這么清清楚楚按在了我的裤腿上。
我想站起来打死他的心都有了,沾上了那盆人血,就代表着鬼魂随时随地能把你给找出来。
那個秋霜弄来一盆血,就是为了用最快的速度把我們這些人弄死在山上,我一躲再躲,還是沒躲過身边的笨蛋。
但是,這话我现在又不能往出說。
我用最快的速度爬了起来:“這裡不能待了,快点往山下去。”
我把话說完转头就往破庙裡跑。
到了這個时候,那些村民肯定怕得要死,想要回家的就得占一多半。我要是停下来,他们就得把我拉住问這问那,那更耽误工夫。
我现在往山下跑,他们肯定得追過来。等下了山就好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