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双瞳
我也不着急,就這么等着三眼蟒做出决定。
我越不是不动,三眼蟒就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先前,他对我做出的那些试探,至少可以让他断定出,我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白身。他自己又是一個附身在活人身上的邪灵,很有可能会被我禁锢在這個人的躯体裡逃不出去。
双方都有顾忌的情况下,谁也不敢贸然出手,我們两個人就這么僵持在了马车裡。
马车的速度也在這個时候不断提升,马车连续加速三次之后,距离秘葬大门也越来越近。
我飞快地在三眼蟒手背上点了几下,意思是:真正较力的时候来了,你看着办?
三眼蟒盯住前面车窗的瞬间,我就听见车外像是凭空炸出了几個闷雷,马车在震耳欲聋的声响当中剧烈一颤,速度凭空的降低了几分。
我顺着三眼蟒的目光往前看时,车外忽然火焰四起,狂炙的火苗甚至从门缝当中窜进了车裡。
我伸手在火焰边缘试探了一下,心裡顿时就一紧。
从门缝裡进来的火焰,确实是符火,就算全部涌进车裡也伤不了人。但是,這符火分明是来自马车本身。這不是說,整架马车就是禁魂法器嗎?
我差点懊恼到去拍大腿!
我竟然忽略了一件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的事情——真正禁锢了那個老太太的东西,不是秘葬而是马车?
按照民间传說,想要镇压邪祟,要么是动用镇物,要么就是使用法阵。
镇物,可以是天然形成的山石,也可以是带有神性的雕像。
法阵,那就是道士,僧人用符箓之类的东西布置的阵法。
我进来之后,一沒看见镇物,二沒看见阵法,只是凭直觉认为镇压邪祟的东西,应该是在门口,就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口棺材上。
其实,這才是我最大的失误。
如果,镇压邪祟的东西就在门口,那些伥鬼怎么会在秘葬裡进进出出?只怕是他们刚到门口就灰飞烟灭了。
真正限制了邪祟的东西,不在秘葬裡,而是在秘葬之外。
但是,這架马车却是有人故意留给邪祟的陷阱,只要邪祟进了马车,這辆车就会变成斩妖除魔的法器。
我已经来不及去想,那個老太太怎么会认为马车是她唯一的生路了?我现在想的是,怎么才能逃命?
就這么短短片刻之间,我就看见车外的火焰,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在往车裡倒卷,赤红的火苗就像是毒蛇颤动的信子,隔空往车裡的尸体舔动。
那具尸体身上的阴气太重,已经引发符火向内燃烧,用不了多久,符火就会遍布车厢。那個时候,棺材裡的老太太必然会被惊醒。此情此景,我和三眼蟒已经跟坐在被点燃的火-药桶上沒有任何区别,随时都可能被身下的邪祟弄得粉身碎骨。
我再次看向三眼蟒的时候,后者的嘴角上已经露出冷笑:“小子,不想死的话,你就听我的!”
三眼蟒在這個时候威胁我?
他想干什么?
我正盯着三眼蟒的时候,我們对面的那具无头死尸的身上就燃起了火苗。我明显是看见了尸身平放在膝盖的双手蜷起了手指。
三眼蟒冷笑道:“小子,尸鬼要醒了。你可得快点考虑啊!”
“考虑你妈!”我怒骂一声就从兜裡抓出一把石灰往三眼蟒的脸上扬了過去。
其实,我身上一直都带着一包生石灰,为的就是对付比我厉害的人。
在我看来,打架這种事情能打赢才重要,其他什么江湖道义,比武规矩都是狗屁。别人揍你的时候,想沒想過,打得轻点?想沒想過,道义规矩?既然他们都沒想這些,我凭什么去想江湖道义?
胡三奇骂了我几次“无耻之尤”之后,告诉我,生石灰要防潮,免得用的时候结成块了不好往出扬。
以前,我不用生石灰,是因为石灰对鬼沒什么作用,這次我很清楚地知道,我的对手裡有人,才把生石灰装进了兜裡。
沒想到,竟然真的用上了。
三眼蟒沒想到,我到了這個时候還能跟他玩命,等他看见我抬手,再想阻止我就已经来不及了,把我一把石灰给撒在了脸上。
我趁着对方捂脸的时候,拼尽全力往车厢上撞了過去。
我本来以为自己能撞开车门逃命,沒想到,竟然被车门给生生挡了回来。
三眼蟒也在后面掐住了我的脖子,我趁着对方手臂還沒收紧,双手扳住了对方的胳膊。
我還沒来得及跟三眼蟒较力,车厢一侧的无头尸体,忽然抬起手来同时掐住了我和三眼蟒的脖子,把我們两個拽向了车厢一侧。
我不知道三眼蟒的情况如何?我自己差点被无头死尸给扭断了脖子。
强烈窒息感几乎让我当场昏厥,我对面的棺材却被从裡面顶开了盖子,老太太将脑袋从棺材裡露出来一般,用蛇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和三眼蟒:“你们两個胆子不小哇!连老身都敢骗!”
老太太還在說话的时候,我就听见身边传来了一阵骨头被生生掰断的声响。
我心裡顿时一凉——三眼蟒被弄死了,下一個就轮到我了。
掐着我脖子的那具无头尸体,因为在三眼蟒的方向发力,放松了对我的控制,我下意识转头往身边看了過去。
三眼蟒的脑袋被拧得整個转了過来,七窍当中鲜血直流,眼睛却瞪得溜圆。
我本能地不想去看死人的面孔,却沒想到我還沒来得及转头,三眼蟒左眼瞳孔忽然间一分为二,变成了一大一小两個黑色的眼仁,两只眼仁裡瞳孔不仅沒有扩散,反而带起了诡异的冷光。
双瞳!
三眼蟒不是重瞳,而是双瞳。
重瞳是眼仁裡多出了一個瞳孔,传說中,天生重瞳之人非圣即王,事实上,歷史上出现的重瞳者俱是一时人杰。但是,双瞳却是多长出了一個眼仁,而且两個眼仁的位置并不相同。双瞳在民间传說裡被视为妖孽。
我对上三眼蟒那只双瞳时,脑袋裡面就像是被人给狠狠劈了一刀,从裡向外疼得钻心,差点就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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