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沸腾
看到邱玉生已经躲到拖车底盘下，李林杰绷紧的神经放松了1些。自己也赶紧低下身子，躲到车子底盘下。他正准备开口对已经惊慌失措的邱玉生說点什么，几道更加强烈的火花伴随着腾起的尘雾和飞散的0件从刚才那辆拖车上爆裂开来。
虽然沒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刺耳的金属碰擦的声音，也沒有翻涌的气浪和张牙舞爪的火舌，但是這种像魔法1样的毁灭方式给人带来的心理震撼却更是摄人心魄。
拖车解体飞散的0件甚至溅落到了李林杰的身边和他身后的拖车上，他不由自主地把身子往拖车底盘裡又靠了靠，整個人都躲入了被拖车遮住阳光的阴影中。沒有了强烈的阳光，李林杰抬起遮光罩。
地上依然有不停溅落陨石激起的烟尘，他定了定神。仔细观察那些看似毫无规律的陨石落点，从溅起的烟尘和落点中找到了1些规律！陨石雨应该是从他背后也就是东北方向带着1定的倾角倾泻而来的。他按动通话器
“所有人注意！陨石雨是从东北方向来的，你们躲到掩体的西南方向，也就是更靠近我們来的方向！不要趴在地上，把身体蜷缩起来，减少受打击面”
不等他把话說完，身后倚靠着的拖车忽然像发动起来了1样。车身的强烈震动和撞击把他掀翻在地，他下意识地蜷缩身体双手抱头。通過地面，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拖车因为撞击产生的震颤和摇晃带来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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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钟后，李林杰感觉自己身上并沒有受伤。于是爬起身来，环视周围他幸运地发现，自己身后那辆作为掩体的拖车并沒有像之前那1辆1样因为陨石冲击而4散解体。只是在他的身上和周围的地面上，多了不少粘稠的物质。
他从航天服上抹了1点那种物质在手上摩梭了起来，那是拖车上罐体内装载的凝胶。這种凝胶在沒有混合的时候有很大的黏度，可能就是因为凝胶的這种性质吸收了陨石冲击的动能，所以他還能安然无恙地躲在這裡。
拖车因为不停受到陨石的冲击，摇晃個不停。這让李林杰不能再像刚才1样紧靠着车体来躲避了，不過他很快就发现。陨石下坠和地面的倾角似乎和阳光的入射方向耦合了，也就是說，在拖车制造的阳光阴影的区域就不会受到陨石的直接打击。
不远处的邱玉生情况就沒那么好了，他也不顾强烈的阳光揭开了航天头盔的遮光罩。他脸色惨白，脸上布满了汗珠，眼睛通红，眼神中充满着恐惧和绝望看着李林杰。
“玉生！你冷静点，躲到车的背面去。”李林杰在无线电裡向已经惊恐万状的邱玉生喊道。
邱玉生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李林杰，沒有任何动作。李林杰看着邱玉生這样呆若木鸡的状态心急如焚。他盯着邱玉生那双已经布满血丝的眼睛，深吸了1口气尽可能地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用尽可能平和的口吻說：
“玉生，你听我說。你不能躲在那裡，你必须马上移动到另1边去。你现在的位置会被陨石直接打到！”
几秒钟以后，邱玉生终于有了反应。他木楞地向李林杰点了点头，正要转身从拖车的底盘下钻到另1边去。
突然，拖车车尾上1道火花闪過！拖板上的机械，连着后车轮1起就這样像被从空气炮裡射出来的彩带1样4下飞溅开来！
整個拖车和连接着的月球车都剧烈地摇晃起来，就连在拖板上的工程机械也险些被震落了下来。好在這枚陨石只是砸中了车尾，邱玉生也只是被吓了1跳，并无大碍。
“别钻了！先躲到月球车下边去！”李林杰喊道。
邱玉生回头看了1眼李林杰，赶紧按照他說的，放弃从拖车底盘下钻到另1侧的动作，手脚并用像1只受伤的小鹿挣扎着向拖车前方的月球车奔去。
1道耀眼的火花从拖车上像泼撒的铁水1样绽放开来，伴随着飞溅火花的還有喷涌而起的沙尘和4下飞溅的金属0件。整個拖车和上边的工程机械就像是组合的乐高积木被炸开1样分崩离析。
李林杰條件反射地匍匐在地上，他听到砂子和小碎片撞击到航天头盔和航天服上发出的声音。就像是楼上的小孩子打翻了桌上装玻璃球的盆子，玻璃球掉落到地板上的声音那般。密集，刺耳。
飞散的金属0件重重地撞击到地面和他身后的拖车上，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闷锤砸在地面上1般的震动通過地面传递给了他！此刻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保持這個趴在地上的姿势等待着時間让這1切都過去。
0件坠落的冲击感沒有了，小碎块的声音也渐渐停了下来。李林杰起身1看，眼前已是1片狼藉，烟尘弥漫下的拖车已经被刚才陨石的冲击打得不成样子，4处散落着0件，有些0件的残口上還泛着烧蚀的红光。
拖车前边的月球车情况稍好，還保持着大致的形态，但也是受损严重。在月球车巨大的两個车轮间，李林杰总算找到了大口喘着气的邱玉生。他双目失焦地蜷缩在那两個巨大轮胎间的空隙下，就像暴雨天躲在纸箱子下的流浪狗1样。
李林杰松了1口气，但是仔细1看。邱玉生的航天头盔面罩裡正泛着有规律亮起又熄灭的红色灯光。
“邱玉生，你的航天服在报警！赶紧检查报警代码！”李林杰1边用手在自己的航天服上4下摸着，1边焦急地說道。
邱玉生回過神来，马上在航天服手臂电脑上开始了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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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我的航天服漏了，泄露等级1级！”李林杰的耳机裡传来了邱玉生惊慌的声音。李林杰也是脑子裡“嗡！”的1声，1级泄露意味着航天服将会在1分钟之内失压到威胁生命的程度。
“赶紧查出漏点，用密封胶堵住！快！”
李林杰此刻除了对邱玉生发出這條沒什么用的命令，也只能躲在眼前這片阴影裡眼巴巴地看着邱玉生在月球车下慌张地摩梭着自己航天服上的每1处。
他牙根紧咬，想不顾1切地冲過去帮他，但這道阴影和光亮的分界就像生命禁区的红线1样，让他始终不敢越雷池半步。
李林杰急促的喘着气，使劲儿的甩了甩头最终還是决定要冲過去救那位与他朝夕相处了4年，亲如兄弟的伙伴。
就在他刚要迈步，邱玉生背后月球车的玻璃座舱像节日夜空裡的烟花1样夹着玻璃渣子和火花崩裂开来。飞散的玻璃渣子甚至溅落到了李林杰的身前，而還沒等他反应過来，接2连3的火花在月球车上此起彼伏地闪耀起来。
那些陨石虽然沒有砸坏拖车的那么大，但是密集的小陨石很快就让月球车的玻璃座舱、座椅還有座舱内的各种仪器像雪景水晶球裡的泡沫颗粒1样漫天飞散。
“赶紧過来！到我這儿来！沒有别的办法了！”李林杰扯着喊破了声的嗓子叫着。
邱玉生蹦跳着从那堆正在陨石轰击下解体的月球车残骸下奔逃了出来，月球的低引力环境下，最快的移动方式并不是地球上那种前脚掌着地的奔跑，而是双脚发力的跳跃。
他面罩裡闪烁着警报的红光，像1只受到惊吓的袋鼠1样跳跃着向李林杰跑去，背后飞散的0件和4周飞溅的沙尘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命。刚开始的几步還非常有劲，34次跳跃就已经到达了李林杰和他距离的中间。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受了伤還是泄露的航天服。邱玉生蹦起的步伐1次比1次沉重，跃进的距离也1次比1次近。通過闪着红光的头盔面罩，也可以看到他的表情越来越狰狞。剧烈呼吸喷出的唾液鼻涕以及恐惧而产生的眼泪都喷溅到了玻璃面罩上。
李林杰见状，顾不得那些将身后凝胶罐车砸得剧烈震颤的陨石雨，他冲出阴影几個跃步来到已经步履蹒跚浑身颤抖的邱玉生身旁。抓住他的手臂拼命地往那1小片凝胶拖车下的阴影裡挣扎。
当他拖着邱玉生回到阴影裡的时候，自己也是满头大汗精疲力竭。好在，回来的路上他们身上只是沾了些陨石溅起的飞尘，并沒有受到陨石的直接打击。李林杰喘着粗气在邱玉生的航天服上4下寻找。
终于在他后腰的位置上，生命维持背包和航天服上找到了几個破口。他从腿上的储物袋裡拿出胶带和凝胶喷灌，熟练地用胶带和喷罐把那几個破口封堵了起来。然后他把匍匐在地上，胸腔在剧烈起伏的邱玉生翻了過来：
“邱玉生！你感觉怎么样，航天服气压回升了沒有？”
此时邱玉生的面罩已经被他剧烈呼吸喷出的唾液，眼泪甚至還有些血弄得1片模糊。但是依然可以看到，他的眼睛睁得都快凸出半颗眼球了。嘴巴和鼻孔都夸张地张开，拼命地想吸入任何1丝空气，但又似乎沒有空气进入他的口鼻。
李林杰抓起邱玉生的手臂，电脑上显示泄露等级2级，航天服内气压46。
“你冷静点！還有什么地方被撞击過，你知不知道！！”
就在李林杰大声询问邱玉生的同时，航天服内气压的数值变成了45。而他通過耳机听到的，除了邱玉生那低沉嘶吼1般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到。
1個剧烈的震动从地面传来，身下的阴影也跟着晃动了起来。李林杰赶紧俯身在邱玉生的身上护住他，好在刚才那個大陨石再次被拖车凝胶罐裡那些粘稠的凝胶阻挡住了，只是飞散的凝胶溅落到了他们的身上。
李林杰发了疯似的在邱玉生的航天服上拼命地翻找着，但是航天服上布满了碎裂0件的油污、腾起的月壤沙尘還有建筑凝胶，這让寻找航天服上的微小破口变得几乎不可能。
眼看着已经跌下40的航天服气压，李林杰心急如焚。他只能把那些看起来看疑似破口的褶皱、污渍都当做破口贴上胶带然后喷上封堵凝胶，期望可以停止邱玉生航天服的泄漏。
然而在他用光自己和邱玉生的航天服携带的堵漏凝胶之后，航天服气压的数字依然在冷冰冰地往下跌落，李林杰无助地发出1声嘶吼。
“啊！谁来帮帮我們！”
他把挣扎幅度已经十分微弱的邱玉生紧紧抱住。這也是他能做的1切了，而在這温度超過90度接近真空的月球表面，沒有人听得见他的呼喊，也沒有人帮得了他们。
忽然，李林杰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臂。他放开紧紧抱住的邱玉生，透過模糊的头盔面罩他看到，邱玉生的眼睛依然像玻璃珠1样圆睁着，但是嘴巴已经沒有那么尽力地张开了。
李林杰按动了1下他航天手臂电脑上的1個按钮，面罩裡闪烁的红光消失了。奄奄1息的邱玉生嘴唇微微地动了下，但是沒有发出任何声音。
李林杰下意识地凑近到自己的头盔面罩几乎都贴到邱玉生的面罩上了，想要听清楚他想說什么。
然而，他什么也听不到。他看到的却是，在邱玉生头盔面上凝结的水珠、眼角噙着的泪水以及嘴角上還在溢出的鲜血都开始冒出细小的气泡。那些气泡就像煮开水1样，最开始只有很小的气泡从水珠和血珠裡冒出来。
但是，很快那些液体裡的气泡就像是沸腾了1般，气泡越来越密集，频率越来越高。直到面罩裡再也找不到1丝水分！
而邱玉生原本青涩消瘦的脸庞也像蒸笼裡的馒头1样，逐渐变得肿胀，皮肤的颜色变得像月壤1样惨白。他的体液，因为真空环境沸腾了！
李林杰抱着已经完全沒有动静的邱玉生，脑子裡1片空白，整個人僵直地抱着邱玉生的尸体。尽管邱玉生的面庞已经严重变形，那种可怖的样子，就算是最亲的亲人也难以直视，但是他却1点都沒有恐惧和害怕。
就這样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后拖车再也沒有发出任何震动传递到他的身上，地上的阴影也沒有任何摇晃了。李林杰才把邱玉生放了下来，在放下他的過程中。邱玉生1條腿露了1小截到阴影外边，他赶紧把那條腿拉回到了阴影中。
就在他摆好邱玉生的尸体后，鼻子1酸，两行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他赶紧抬头，想要抑制住就要奔涌的泪珠。
然而当他抬头的时候，看到眼前阴影外，在那白花花的月壤上1個個弹坑1样的陨石坑，散落1地的0件、残渣，因为高温正在蒸发的油液，那被陨石砸得像楼上扔下的乐高玩具的拖车，還有那辆轮子已经泄了气、玻璃渣子散落1地的月球车。
突然，不知道是幻觉還是什么原因，這些物件和月壤反射的每1丝阳光就像针尖1样向他刺来。他1個踉跄坐倒在地上，浑身发抖，呼吸困难。他赶紧连滚带爬地躲到已经百孔千疮的拖车下，他倚着拖车巨大的轮胎，看着脚下不再反光的月壤呼吸又顺畅了。
然而，当他再次回头看向那片明晃晃的月海的时候，胃部1阵痉挛，难以控制地呕吐了出来。
“陨石雨好像過去了，大家情况怎么样？队长！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无线电裡传来了队员们相互询问的声音。李林杰用手撑着拖车的轮子，艰难地调整着呼吸，他想开口但是喉咙裡就像塞了东西，每次试图发出声音都会出现强烈的喉部痉挛，让他无法說话。
“队长！听到請回答！你還在嗎，你受伤了嗎我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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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线电裡队员们的呼叫越发焦急。李林杰咬着牙，集中精力协调了咽喉的每1根肌肉才咽下了1口唾液，让喉咙舒服了1点。然后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紧咬的牙根裡挤出几個字：
“报告你们的人员损失！”
虽然李林杰的语调有点怪异，但得知自己的队长還活着，无线电裡传来了队员们兴奋的声音。
“队长你沒事儿吧！”
“我我沒事儿。赶紧，清点你们的人员损失。”
在接下来的人员清点中，李林杰得知，他的2十4名队员裡，只有3名队员的航天服轻微破损，通過胶带和密封凝胶的处理已无大碍，沒有人员受伤，只是他们的3辆月球车已经不同程度地损坏，无法使用了。
李林杰看了1眼躺在地上1动不动的邱玉生，心中又激起了波澜。好1阵才调整過来，刚才喉咙裡哽咽的感受也散去了大半。只是面罩裡喷溅的呕吐物让他很难受：
“呆在原地，密切注意陨石袭击。向基地发出求救信号。”
李林杰在下达了命令以后，呼吸也调整得差不多了。但是当他转身的时候，阴影外明亮的阳光如同1股无形的暴风向他袭来，让他头皮发麻。他心裡1紧，再次瘫坐在地上。他浑身冒着冷汗，呼吸急促。他不肯相信本已司空见惯的月面会让他不敢直视。
李林杰强制自己的眼睛看向阴影外的那些残骸和月壤，但是经過几次努力之后，胃部又是1阵痉挛。他赶紧从光芒万丈的月面上收回了目光，当他看着脚下阴影笼罩的地面，才让他又逐渐平静了下来。
很快几架穿梭机从他们头顶掠過，然后降落在了残骸附近。穿梭机喷口卷起的沙尘散去后，李林杰放下遮光罩谨慎地看了看穿梭机的方向，虽然整個身体依然有轻微痉挛的感觉，但是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强烈了。
离他最近的1架穿梭机上走下来了4個人。来到跟前，其中1個人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邱玉生，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指挥另外两個人将他抬走，之后走到李林杰身边看了看他的胸牌然后掀起了自己的遮光罩，激动地喊道：
“林杰！你沒事儿吧！”
李林杰1看，那人正是轻皱着眉头，眼角已经挂着泪珠的叶婉晴。他绷紧的神经松懈了1下，双腿不受控制地1软，跪倒在地上，眼泪再也止不住：
“玉生他!我救不了他！他才26岁。”
叶婉晴低下身子扶着李林杰：
“遇到陨石雨，谁都救不了他。我們先回基地吧！你的队友還有人受伤，必须马上回基地处理”
话音未落，李林杰手臂上的电脑和面罩内都闪烁起了红光。
“警报！警报！航天服失压，泄漏等级3级，压力92”
叶婉晴1把拉起他的手臂，看着手臂电脑显示屏上的內容。慌张的对着无线电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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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来人帮忙！有队员航天服泄露了！！”
說完，她立刻让李林杰抬起双臂，然后在他航天服上1寸1寸地仔细摸找着。但是李林杰的航天服上布满了尘埃、油污以及建筑凝胶，根本就不可能找出可能只有笔尖大小的漏点。叶婉晴也很快意识到了這1点，他拉着李林杰急匆匆地就要往穿梭机的方向走。
但她刚刚走到那阴影的边界，李林杰却忽然停住了脚步。叶婉晴回头拽了1下已经浑身发抖，几乎又要瘫倒下去的李林杰万分焦急：
“林杰！我在這裡沒法给你处理破口！我們必须马上回到穿梭机上去！”
李林杰已经听不太清楚无线电裡叶婉晴說的话，他只觉得脚下這道明暗分明的交界线此刻就像悬崖1样矗立在脚边，他无论如何都沒法控制自己的双腿迈過那條分界线。
不管叶婉晴如何在无线电裡呼喊他，或者拉扯他的手臂還是拍打他的航天头盔。他都感受不到，看着脚下那道分界线，他浑身痉挛已经站不住了。
长达半年的志愿征召训练和4年的月球工作生活，在此刻1点用也起不到。要让他靠意志力迈出那1步，就仿佛是被注射了全身麻醉却要想靠意志力对抗不昏迷1样天方夜谭。
“警报！警报！航天服失压，泄漏等级3级。压力91。”
李林杰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叶婉晴拼命地抓着他的双手，也拉不动他，晶莹的泪珠已经在叶婉晴的面罩下像蒲公英1样飞散开来。
就在此时，李林杰感到1股莫名之力将他的双脚举离了地面，那是另1名航天员听到了叶婉晴的呼救過来帮忙的。那名身强体壮的航天员直接从李林杰的身后抓住他的生命维持背包将他举了起来。
身
李林杰对抗着浑身的痉挛想要阻止自己越過那條近在咫尺的明暗分界线，但是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举着他的航天员步伐坚定地迈出了阴影，阳光照射到了他的身上。
尽管隔着厚重的航天服，李林杰仿佛直接感受到了阳光中高能粒子对皮肤细胞的侵切。他感到浑身如火烧1般剧痛无比，痛到他连挣扎和呼喊的力气也沒有。
随后，他两眼1黑感觉自己忽然坠向了1個无底深渊。在下落過程中除了真真切切的失重感受，還伴随着无休止的旋转。周围的空气就像千万根烧红的小针扎在他的每1寸1皮肤上。他终于撑不住了，胃部再次1阵剧烈的痉挛，昏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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