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再遇 作者:荆柯守 作者:荆柯守分類: 码头虽不近,但有牛车,不曾花费太多時間。 不到半個时辰,就已到了码头,只见河上船只往来如梭,船老大见上了人,就大手一挥:“开船!” 今天的河面上比平日還要热闹,不断有船经過,但多是小船,余家定的是中等船了,让叶不悔单独住小一间,苏子籍跟余律,以及一個书童,沒太多讲究,住着一大间。 這船是连人带船一起包,一大一小两個船夫,一看就是父子,都本分不爱說话,让余律跟苏子籍很满意。 到了第二天中午,吃過了饭食,余律有些晕船,躺下休息,苏子籍尚无睡意,此时湖面上静悄悄,天色墨黑,不知何时已阴了天,转身一眼看见对面船舱开着,就去敲了下门。 对面船舱裡光线很暗,只有小窗幽幽透下光,叶不悔撑着自己巴掌大的小脸,神色认真望着棋盘,這蹙眉沉思的样子,与往常差别很大,棋子被小手捏住,越发衬得小脸雪白。 “难怪谭家小子念念不忘,虽是令人厌恶的家伙,眼光倒不差。”连苏子籍也不得不承认,叶不悔虽年纪還小,但已有了几分绝色。 “难怪叶叔会催促不悔来参加棋赛,贫家孤女相貌普通些還好,相貌出色,又无谋生手段,以后反容易受苦。” “不過,有我在,不会让人欺了這丫头!” “嗯?這棋局有些似曾相识。”苏子籍想着,到了跟前端详着棋盘,忍不住就出了声。 谁知将沉思中的叶不悔“惊醒”了,她立刻瞪他一眼,皱着眉将棋子打乱,重新排列,一边哼声:“這棋局是你家棋谱演化而来,单是這個,就能看出,你不曾仔细看過。” 语气中颇有一些不快。 苏子籍摸了摸鼻,知道自己這是不小心撞到“痴人”的惯病上。 画痴棋痴字痴,艺技痴人对所爱一领域,定是珍之重之,见不得苏子籍這样守着“宝山”却弃之不顾的人。 “对了,我见余大哥似乎有些晕船,你沒事吧?”就在苏子籍觉得自己還是走了,免得再无辜惹来指责,叶不悔又看似别扭的问了一句。 “我沒事。”苏子籍对此也颇感惊奇,要知前世還有着晕船毛病,沒想到這一世毫无异常。 “你莫要說我,說說你,路上行要四五天,水路日夜不停,還有一日就到府城了,船上颠簸,下棋虽好,還是要注意休息。”苏子籍见叶不悔沒有休息的意思,无奈提醒。 叶不悔方才還关心一句,此时又恢复了本性,挥挥手驱赶:“我晓得,哎,你好啰嗦,你想睡午觉,快回你的舱房睡吧!” 這丫头! 苏子籍差点气笑了,不好跟這丫头计较,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在她炸毛前,施施然出去。 果然,听到气呼呼的一声“苏子籍”,心气才稍稍顺了。 “此时還不到末时,再看一会书。”回到与余律分帘而住的船舱,苏子籍坐下,拿着一卷书低声读诵。 虽沒有大把经验,但读一章,還是经验1在眼前飘過。 “還有200点经验就要升级了,今天先凑個150点吧!” 余律跟其书童显已睡了,沒了动静,苏子籍刻意压低声,读完三卷,总算把今天经验凑足,正要休息下,突然听到外面隐隐传来了一阵琴声。 這琴声如清泉一般流淌,隐隐传来,就是苏子籍這不怎么懂音律的人,也忍不住倾耳而听。 “难道有同路的学子?”這时天色還不算晚,苏子籍读书读得有些闷,索性将书卷扣在塌上,起身朝外而去。 出了船舱,一眼就看到不知何时起了雾,本来芦苇丛渐渐茂盛,现在更是密不藏风了。 “這雾来的有点古怪啊!”苏子籍想着,远一点,透過了芦苇丛,若隐若现出现了一條船,更是让人犹疑。 “虽刚才听到琴声,就知道有船,但這雾来得诡异。” “一炷香前,還不曾见到起雾。” 苏子籍想着,再看出是一艘画舫时,已觉得画舫被染上了一层诡异。 “這有些是志怪传记裡的湖中遇鬼故事了。”苏子籍已重塑了世界观,再不敢說這世上无鬼神,此时看着画舫就提高了警惕。 這雾大,按說自己這條船相对小,沿着芦苇前进,而画舫大,航在河中,看不到居多,苏子籍也沒放松警惕,只是倾耳听着。 刚才听到的琴声,果是从画舫传来,只是這一会,又响了起来。 一直盯着看了一会,都不见画舫太過靠近,苏子籍松了口气,知道画舫就算来路不明,应该也对自己沒有多少危害。 “看来,我是草木皆兵了。”苏子籍本就不是一個对无关之事刨根问底的人,见状就转身回去。 就在這时,雾气中有一個略熟悉的女声响起,苏子籍脚步一顿。 “……三姨,感应就在這临化县附近,却始终不能找到,莫非是我們找错了地方?” 苏子籍努力倾听,听到一道年长些的女声說:“這很正常,既是天机,哪能這样容易被找到?” “天机,感应?她们莫非在附近找什么人?”苏子籍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道少女身影。 当日在神祠裡,她一言提醒,苏子籍对她念念不忘。 画舫交叉而過,交谈虽在继续,却淡不可闻了,苏子籍一眼看去,见船灯下窗口打开,一個少女正准备就窗望景,正巧四目相对,不由都有点尴尬。 “夕颜,你怎么了?” 画舫中,屏风半隔,只见,青铜雁鱼灯散发柔和的光,面前是一张五尺的木案,放着几個瓜果,胡家夫人坐前,把玩着手中一处小团扇,头也不抬,问着。 胡夕颜听得问,手在袖子裡捏一捏半片紫檀木钿,却說:“沒什么,就是望下景,船上灯笼衬着湖水幽碧——” 画舫悠悠划過,速度却很快,水波荡漾,转眼隔了数丈,胡三姨并沒有起疑心,只是叹着:“湖水幽碧正常,马上就要入蟠龙湖了,你可知,這湖可是有主的,至少以前有主。” 胡夕颜暗“呸”了下自己,刚才一眼,又有点心跳,虽說雾气掩盖,并非绝对,但又被這少年看见,她惊讶了。 要不是半片紫檀木钿毫无动静,或以为是有缘人,当下沉思,這难道是自己孽缘,這也不是不可能,劫数就是這样不讲道理。 心中想着,不露丝毫,她惊讶的问着:“有主,莫非是有水族的大妖占据?” 胡三姨嗤笑一声:“說是大妖,都侮辱了它,你說它是谁?” 胡夕颜目光落在了浓雾掩盖着的河面,猜测着三姨所說的连大妖都算辱沒,究竟是谁。 “难不成是龙?” 胡夕颜对水族中最强悍的存在,第一印象就是龙了。 “的确是龙,還有個龙宫。” “三姨,龙宫似乎不在此处,而在月琴湖吧?”胡夕颜不由也拿小团扇半盖住脸,失声问着。 月琴湖是第一湖泊,面积比蟠龙湖大68倍,几乎有一郡大小,形似月琴,所以叫月琴湖,這是众所周知的事。 “月琴湖是龙宫之所,但并非第一個龙宫,蟠龙就是潜龙的意思,這是龙君的潜邸。”胡三姨說着,转眼收敛了笑,正容說着:“這且不管,我們這次找了关系接手府棋赛,就是府棋赛多学子,說不定就有我們找的有缘人。” “是,三姨!”這是第一等要事,胡夕颜微一福身,应着。 再望向后面,就這几句话時間,船已看不见了,随之渐渐消失,還有河面上的雾气。 苏子籍眼见雾气消散些,不再遮掩身形,忙到甲板上张望,這时阳光在乌云中落下一线,将幽深河面照出了一波波银光,偌大河面上,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條船。 “画舫真快,难道发现了我在偷听?” 苏子籍想着,身后响动,转身就看到船家父子,快四十岁船夫叮嘱:“這位公子,夜裡风凉,你這上府城赶考,可莫要久站,免得受了风。” 苏子籍心下失望,带上一丝笑:“谢您提醒,我這就回去,哦,对了。” 状似无意的问:“二位可听到了什么声音?” 這对父子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那就无事了。”苏子籍确定应该是只有自己看到了這一幕。 回到船舱,布帘对面有轻轻的鼾声传来,苏子籍的注意,集中在自己召唤出的资料框上。 扫了一眼上面的数值,苏子籍将其收起,暗想:“沒有变化,莫非是因這個金手指,让我与别人不同,能窥见一丝非人之事?” 這种猜测毫无缘由,苏子籍也不太肯定,略一想,就放下了。 虽心中遗憾与少女再次擦身而過,但当务之急是去府城,陪着不悔参加棋赛,参加府试考取秀才,别的事,都可以推到后面再說。 而睡足的余律起身,就听着船家喊着:“入湖了,入湖了。” 远远一看,就见辽阔湖面出现,這蟠龙湖面积不小,有七條分河注入,苏子籍见碧波荡漾,水质清澈,這沒有被污染的水源,果都是美景。 “难怪选在這裡举办棋赛,倒能让人静下心来的环境。”苏子籍觉得,雇了船在考试前在湖裡读书,会不会更好一些? 可一想到租借费用,又摇了摇头。 “停靠在這裡,就需要雇佣一艘可以日常生活和读书的大船,小船不成,可大船的费用,租金比客栈单间還贵,不划算。” 穷人果然還是不要想太多。 自嘲了一番,就接近着黄昏,苏子籍看见了远远有几條画舫,這画舫比刚才所见更奢华,结成了连绵的灯舟,已经点亮了灯笼,上下灯火辉煌。 “公子,這就是棋舟了,连着七艘连着。”船老大介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