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怎么不跑了?
姜媚把這钱给了個小乞丐,让他一瘸一拐的出城,去往晋州。
小乞丐走后,姜媚扮作男子藏进了赌坊。
当年她就是在這裡被卖出去的。
這個地方不问来历,不管去处,只要有钱都是客。
姜媚寻了角落的位置坐下,一口一口地啃刚买的面饼。
王氏会偷摸着来找她,說明白亦還沒查到她们的关系,眼下的情况還沒糟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的腿实在不方便走动,這個时候强行上路,容易引人注意不說,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不如再休养几日看看情况。
万一白亦放弃找她了呢?
姜媚刚躲进赌坊,白亦就带人到当铺取走了王氏那支簪子,一路追查,得知有個跛子出了城,尽管身量对不上,也還是亲自带人追了過去。
出了城,小乞丐跑得飞快,但他再快也快不過会轻功的白亦,当天夜裡就被逮住。
第二天一早,裴景川便看到了一支普普通通的银簪和一個脏兮兮的小乞丐。
小乞丐相当惜命,都不用裴景川开口询问,就把姜媚给钱让他去晋州的事全都說出来。
等他說完,白亦开口:“昨日已通知守城的官兵,只要见到腿脚不便的人直接扣押,但并未找到人。”
白亦表情严肃,经此一遭再也不敢小瞧姜媚。
她都能死而复生了,凭空消失也不是不可能。
裴景川把那支银簪丢给小乞丐,又拿出一块沉甸甸的银锭放在手裡掂了掂:“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找到人以后通知我,這個归你。”
這一块银锭至少有十两,小乞丐何曾见過這么多钱,两眼放光地跑掉。
小乞丐一走,裴景川便剧烈咳嗽起来。
他受了家法,又染了风寒,到這儿以后忙着找人,一刻都不曾歇下。
白亦皱眉,又跪了下去:“求主子先休息吧,属下一定会把人找回来的,若找不到属下愿提头来见!”
裴景川喝了口茶止住咳,垂着眸說:“我要你的头沒什么用,去通知县令,不用找人了,過两日你们就出发回瀚京。”
白亦诧异,很快便明白過来。
姜媚骗了王氏,還让小乞丐扮作她去往晋州,她故意放出迷烟,多半還在城裡沒走,主子這是想用同样的办法诱她现身。
听闻裴家的大佛终于要走了,县令松了口气,当晚便在最好的酒楼设宴送行。
裴景川是秘密来的应县,只有白亦和魏嬷嬷去赴宴。
白亦走得很轰动。
整個县城還笼罩在新春的喜庆之中,白亦却让人抬了口棺材,一路撒着纸钱出城。
晦气极了。
姜媚在赌坊也听到了這件事。
她本只是抱着侥幸,沒想到她才躲了两日,白亦真的就走了。
不過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正常。
白亦在应县找她的時間已经够久了,他总不能一直在這儿耗下去。
不過姜媚很谨慎,她怕白亦杀個回马枪,又在赌坊躲了两日才出去找商队。
她准备从晋州出发往西,過梦州最后到漓州。
漓州在昭陵的最西边,与越西交界,气温很高,多是戈壁,两国商客多在那裡进行交易,外来人口很多,对身份文牒查得不那么严,那裡民风开化,女子经商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更重要的是,那裡有很多奇人异士,只要有钱,就能彻底的改头换貌。
到时就算裴景川站在她面前,也认不出她。
元宵节還沒過,要出远门的商队并不多,姜媚找了整整一日才找到一個去晋州的商队,她果断交了定金,准备第二日和他们一起出发,等到了晋州再另寻商队。
找好商队,姜媚又去钱庄换了些碎银。
她骗橘叶說把那一百两银子藏在祁州了,其实早就换成银票带在身上,如今要走,還是换成碎银更方便。
除此之外,姜媚還买了水囊、可以存放的肉干和一些简单的外伤药。
她的腿不方便,做完這些早就累得不行,回赌坊的路上,姜媚不经意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是那個被她雇去晋州的小乞丐。
天已经黑了,那人影一闪而逝,姜媚只觉得眼熟,并沒有看得很真切,而且白亦已经离开应县,就算小乞丐回来也不会对她造成影响,但她還是不安起来。
姜媚先回了赌坊,沒一会儿又换了身装扮出来去客栈找商队,求他们收留她一夜。
沒有多余的房间,姜媚只能睡马厩。
比起赌坊的吵闹嘈杂,马厩的草料香反而让她安心。
她這几日都沒有睡好,往草料上一躺不知为何就睡着了。
很快,她梦到了裴景川。
和以往的纠缠不同,梦裡裴景川着一身大红喜服,在众人的恭贺声中出发迎亲,而她只是人群之中一個毫不起眼的過客。
三郎,恭喜呀。
她也在心裡祝他幸福,裴景川却在這时回头看了過来,一字一句地說:“找到你了。”
每一個字,都带着嗜血的味道。
姜媚猛然惊醒,心脏因为害怕隐隐作痛。
她揉了揉太阳穴,发现自己仍躺在草料上,轻轻舒了口气。
客栈厨房点了灯,已经有人起来做早饭,再過不久她就能出发去晋州了。
姜媚沒了睡意,抓着木棍起身,准备找水洗漱,刚踏出一步她整個人就僵在那裡。
空气中有股若有似无的香味,清幽、浅淡。
她在祁州的时候闻過。
是安神香。
马厩怎么会有安神香?
姜媚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她抓紧手裡的木棍,拼命地想要找出一條逃跑的路线,脑子却乱成一团浆糊。
不知過了多久,裴景川沙哑的、喜怒难辨的声音响起:“怎么不跑了?”
声音入耳,如同雷电贯穿全身,姜媚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是麻的。
他不是应该在瀚京嗎,怎么会出现在這裡?
他是来杀她的嗎?
姜媚僵硬的偏头,在马厩旁边的檐下看到了裴景川。
天還未亮,他整個人隐匿在暗色中,唯有一双眸子黑亮如炬,蓄着凶光。
和梦裡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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