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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心不慌手不抖,跟着感觉一起走

作者:我爱亚
陆正安方了!

  他娘的坟裡,

  怎么突然冒出這么一個东西来?

  黑乎乎,像老鼠,

  不对,看着這头啊,哪有這么大的老鼠?

  眼见着這個黑乎乎的脑袋从他娘的坟裡钻出来,陆正安气的抓起一把泥土,混合着泥水,砸了過去。

  “你是個什么东西?快他娘的从我娘的坟裡滚出去!”

  黑脑袋突然消失,躲過了陆正安的袭击。

  陆正安他娘的坟头,出现一個碗口大的黑呦呦的洞穴。

  此时,正咕嘟嘟往外冒着泥水。

  陆正安:“”

  姜道人:“!”

  先前那句埋的不是個人,

  石锤了!

  陆正安垂头丧气,

  眼泪不争气的留下来了。

  能不气嗎,這要真是個空棺,

  那他這十年来,磕了多少头?

  喊了多少句娘?

  烧了多少纸扎和书信?

  還有,他用心做的糕点,

  都进了這個狗东西的肚子裡了?

  想到這裡,陆正安咬牙切齿站了起来,

  抄起地上竹篓一步踏上了坟头,倒盖在洞口之上,翻身一屁股坐了上去,眼巴巴的看着姜道人。

  “先生,破土起坟吧!”

  “我要捉住這只大耗子!”

  “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姜道人斜眼瞄着陆正安,咽了一口唾沫,神色有些不对劲,道:

  “這可是你娘的坟!”

  “我一個外人不好下手!”

  “你下来挖,我替你坐在竹篓上,来一场瓮中捉鳖!”

  陆正安听后,脸色绯红,讪笑道:“我知道先生的本事儿,抓它還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我就不下去添乱了!”

  姜道人面带孤疑,盯着坟头上的陆正安上下打量,

  他现在這個样子,可是很不对劲啊。

  這可是他娘的坟,先前說這坟有問題时,陆正安急得都要骂娘了。

  怎么看到那個黑乎乎的小东西后,态度来了個十万八千裡的大转变?

  不对,

  姜道人心裡默念,

  根据他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

  可以确定,陆正安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這個家伙,绝对不像面上那样天真无邪。

  “先生只管破土,我守好竹篓,让它无处可逃!”

  见姜道人打着伞站着不动,歪着一個脑袋若有所思。

  陆正安脸上带着笑意,一個劲的崔他。

  姜道人看看坟包,又看看竹篓上那人,叹了口气道:

  “正安!”

  “做人要实诚!”

  “你這样,让我心裡很慌!”

  陆正安脸上的笑意消失,屁股动了动,在姜道人炙热的目光下,如坐针毡。

  眼珠子转了又转,忽觉的自己還是太年轻了,這個走江湖的道人,活了大半辈子,眼睫毛都是空的啊。

  “先生太谨慎了,其实真沒什么!”

  陆正安举止变得平静,从竹篓上跳下来,侧身抬手,指向竹篓,道:“先生請!”

  姜道人干净利索,身形一动,走上了坟头,坐在了竹篓上。

  幽静的山谷中,小雨沥沥淅淅。

  這一幕,着实有些诡异了。

  陆正安等姜道人坐在竹篓上后,弯腰在坟前一堆凌乱的东西中,翻出一把铁锹,吐了口唾沫,开始破土挖坟。

  姜道人看着陆正安,心中冷笑不止。

  连铁锹都提前准备好了?

  這個少年啊,真是太会了。

  接连两天的雨水,此地的泥土变得疏松,一铲子下去,就刨出了一個深坑。

  混浊的泥水流尽坑裡,黑黄色的泥土就像腐烂的尸体,略微還有一点绿。

  哼哧~哼哧~

  陆正安不发一言,挥舞着铁锹,有着使不完的力气,接连一二十铲子下去,坟头旁出现了一個三尺有余的深坑。

  坑中的泥土变得干燥起来,不如先前好挖。

  陆正安几次落铲,都只掏出了一些干松的赤红泥土。

  他累的直喘粗气,不如先前轻松。

  挖出来的土培在一旁,层次分明,呈现出两种颜色,赤红的泥土裡,参杂着星星点点的血红。

  姜道人目光一凝,神色不对劲,呼吸也稍微加快。

  他认出了那些血红,是朱砂。

  陆正安他娘的這坟,太邪乎了。

  朱砂是驱邪破煞之物,死人最是忌讳。

  坟裡埋下朱砂,這可是想让陆正安他娘死后不得往生啊。

  朱砂至阳之物,不仅能诛邪破煞,還能破掉一些個风水。

  先人坟的风水,往往牵扯到后辈子孙,风水尤为重要。

  其中讲究也是多的离谱。

  要想破掉一個人的坟,坏了它的风水,最简单的一個方法就是往坟中埋红布,铁钉,朱砂等。

  姜道人云游四方时,曾遇到過一件阴宅被破的事情。

  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广元府一個叫张家口的村子。

  姜道人红尘历练,路過张家口,进去化缘时,遇到了一件邪乎事儿。

  這一天啊,同时出殡了数口棺材,送葬的村民怨声载道,哭声震天。

  且都怨气缠身,浑浑噩噩,精神不振。

  姜道人察觉到不对劲儿,等出殡的人走后,找人打听了一番,知晓了来龙去脉。

  原来张家口這個村子裡,都是姓张的,源自同一個宗祖,在此地居住已经有两三百年了。

  近半月不知怎么了,张家口的一些壮年人老是飞来横祸,年轻早逝。

  一开始,张家口的老辈人沒觉得什么,以为是意外。

  人生在世,谁能不死呢?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儿,让他们慌了。

  刚出事的第一天,死了一個体弱多病的年轻人。

  下葬之后,倒也风平浪静了一阵儿。

  三天后,飞来横祸,村裡两個壮年的劳力,在田间除草时,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打了起来。

  等到发现的时候,两個人的头已经被锄头打烂,双双毙命。

  第六天,又有几人离奇死亡,死的還都是年轻人。

  這還不算什么,张家口再沒有发生怪事之前,人丁兴旺的很。

  凡怀孕妇女,所生的都是男孩,自从出事儿之后,七八名待产的孕妇接连生产,无一男丁,皆是女孩。

  张家口被這件事儿闹得人心惶惶,精神萎靡,整日裡疑神疑鬼。

  家家户户烧纸拜祖,焚香祭神,搞得乌烟瘴气。

  直到姜道人来的這天,张家口已经死了一二十個人了。

  姜道人本来就是红尘历练,济世救人的,遇到這种事儿,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直接找上了张家村的长门,是一個年過耄耋的老人,拄着一個拐杖,背都快贴在地上了。

  长门,是同一宗族,嫡系一脉辈分最长的那個人。

  年龄是不固定的,有的刚出生的襁褓中婴童,辈分都能称宗做祖。

  大齐的不止重道,尚且尊儒,一些礼仪教化深入民心。

  耄耋老人拄着拐杖,牙齿早就沒了,看着這個陌生人打量,态度很不友好。

  “先生啊,這是我們张家口自家人的事儿!”

  “就不劳烦您操心啦!”

  “张家祠堂,是祖宗安长眠的地方,哪能說进就进!”

  姜道人碰了一鼻子灰,讪讪一笑离开了,什么都沒有說。

  原本他想进入祠堂看一看,印证心中所想,奈何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心中也有些气。

  故此,缘也不化了,扭头就走。

  师傅从小就教他,凡事讲究一個缘字,不能强求。

  犹记得当年,他不過花信之年。

  师傅问他:“得不到是不求,求也得不到是妄求,你,求是不求?”

  他当时沉默,不明白其中意思。

  现在想起来,姜道人吐了一口唾沫,嗔道:

  “算個球啊!”

  說罢,他已经来到村口。

  心中正将此事儿抛出脑后,忽而后方跑過来一個人把他喊住。

  “先生,請留步!”

  姜道人孤疑,停下脚步,看到了一個少年。

  也如现在的陆正安一样青涩了,叫停了姜道人,低着头,面色绯红。

  姜道人上下打量,见他支支吾吾說不出话来,不禁有些好笑。

  “你喊我做什么?”

  姜道人朝后挪了两步,背靠着一棵大树蹲了下去。

  少年扭扭捏捏,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想請先生看看风水!”

  “近日村中老是死人,我怕是风水出了問題!”

  “斗胆請先生留步,救我們!”

  噗通~

  少年跪下来,对着姜道人不停的磕头。

  這头磕的,姜道人脸都绿了。

  他是最讲因果的,一连個头磕下去,他算是承受了這少年的因,要還他果报了。

  “你起来吧!”

  姜道人叹息,现在想起师傅的教诲,

  不求与妄求,還不是全凭己心?

  倘若他方才真的放下了,

  赶路时,不晃晃悠悠,心有所待。

  此时,也早已出了村子,

  這少年也找不到了他了。

  忽而有一瞬间,姜道人明白了师傅的意思。

  缘,当真是妙不可言。

  他呀,看這青涩的少年越发的顺眼了。

  “過来做吧!”

  姜道人随性,拍了拍身旁的老树根,道:“将你知道的,都讲给我听!”

  少年听话,移动脚步,坐在了姜道人的身旁。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的一清二楚。

  半個时辰后,姜道人叹了一口气,道:“我大概知道問題出现在那裡了!”

  少年闻言,满目的希翼,激动道:“先生能救我們這一脉,我愿在张家口为先生立观做庙!”

  姜道人眼前一亮,忽而又转瞬即逝,他道:“算了,立观做庙,忽然是好的,以我现在的道行,承受不了這么大的因果!”

  “张家口這事儿,我会帮你!”

  “就算是還你方才那九個叩首吧!”

  姜道人起身,气势突兀,锋芒毕露。

  “走,去祠堂!”

  少年闻言啊了一声,惊道:“先生,這样合适嗎?”

  姜道人哼道:

  “怕什么?再等下去!明日,你又要再多备几口棺材了!”

  “听我的,心不慌,手不抖!”

  “跟着感觉一起走!”

  少年闻言,心一狠,手一挥,

  咬着牙,前头带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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