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冲着白灼而来
日行夜歇,宁云筱和白灼在五日后到达了灵山脚下的一個小镇。
太阳已经淹沒了半边,西面天空整個都是橘红色的。
小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被她们一行人占满,存下的草料差点都不够马儿吃。
大厅和厨房连着,中间隔了棉布门帘,遮住了呛烟。
桌上摆好了饭菜,护卫们虽然又倦又饿,但依然在用银针验過毒后才食用。
還沒吃完,众人就听见外面一阵喧闹声音响起,大概是离的很近,還有鼓声传进来。
小厮扔下沒擦完的桌子立刻跑出去看,不多时回来了,见众人都看他,便解释,“是我們這裡一月三十的祭祀,为山神献上猪羊,祈祷春天来临时不落倒春寒,风调雨顺。”
他說道,“祭台就在外面,客官们闲来无事可以去看看。”
“不必了。”一個护卫說。
其他人一听如此也都不再理会,继续吃饭,可十几息的時間過去,喧闹声不减反增。
就连在楼上客房吃饭的白灼都出来问,“发生了何事?”
为首的护卫才要答,就听外面传来震惊的喊声,“祭司大人,祭品怎么是活人?!”
這句话不仅惊到了众人,把客房裡的宁云筱也引了出来。
“怎么回事?什么祭祀?”她出来就问。
走路走的很顺溜的小狗也跟了出来。
白灼往旁边躲了躲,“好像是活人祭祀。”
宁云筱愣住,“活人?”
话音落,外面便又是一阵雷声响起,伴随着孩童声嘶力竭的哭声。
“放开哥哥!放开我哥哥——”孩童大喊,从声音辨别的出是女孩儿。
“出去看看。”宁云筱說,率先往楼下跑。
白灼不愿意管闲事,但只得跟出去,若真是活人祭祀,肯定有個难缠的老祭司,再加上一帮被洗了脑的百姓,他们如果真的管,恐怕今天在這镇子裡是住不下了,只能进林子裡露宿了。
幸亏他带了很多帐篷!
而且五辆马车,有四辆装满了食物,衣裳。
就是天天睡野外,也能挺到天元国。
宁云筱出了客栈就看见前方街头乌压压的一片人,一個高一米多点儿的祭台,两边摆着两面大鼓。
她快步走過去,离得近了,便能看见祭台上的桌子上摆着猪头,羊身,還有一大块儿肉,连着肋骨。
桌子旁边竖着一颗木头,一個男孩儿被绑在上面,大概八九岁,全身赤裸,从头到脚都画着奇怪的符文。
下面一個更小的女童扒着祭台哭,两個妇女摁住了她,不让她往祭台上去。
年老的祭司拄着拐杖大声說,“我镇以来连着三年降雨過大,使得田地的庄稼涝死大片,加上每年都要向朝廷交出大量的大米,我镇早已是入不敷出。”
他转過身遥望大山,“這是山神在发怒,它的怒火波及了我們,我們只要贡献祭品给山神,山神就会收回怒火,保佑我镇风调雨顺。”
說着,祭司又一指男孩儿,道,“這,就是我們要献给山神的祭品,我們要向山神祈求,现在,全部都跪下。”
老祭司的话還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他此话一出,前来参加祭祀的百姓只有一些妇女跪了下去,脑子清明的众多的男人却质疑起来。
“這……這可是活人,要是让官府知道了,我們全都逃不了干系。”
“对啊,律例也有注明,用活人祭祀是要杀头的。”
有人反对,自然也就有人同意。
“可我們确实已经三年都收不到粮食,现在库存的堪堪够吃,今年若再降大雨,别說赋税,我們就连饭都吃不上了。”
“沒错!死一個,救我們全镇的人,值得。”
“对!只要大家都把嘴闭严了,不說出去,官府又怎么会知道。”
更多的人跪了下去,只剩下十几個人零零星星的站着。
或许是因为有异议的声音少了,女童的哭声也就愈发的明显起来。
“哥哥…快放了我哥哥…为什么抓我哥哥…”她哭道,挣扎了两下,混乱之中将妇女的手抓坏。
妇女大怒,一個巴掌挥下来,女童顿时被打倒,脸颊瞬间红肿。
祭台上的男孩儿终于终于抬了下眼皮,嘴唇蠕动,却說不出话。
一月末,气温已经低至零下二三十度,就是穿着棉衣都会冷,有何况全身赤裸。
男孩儿再這么待下去,不出一個小时,就会被冻死了。
宁云筱被触动。
老祭司握着刀走到男孩儿面前,叨叨咕咕的念着什么。
见状,下面仅剩的十几個百姓也跪了下去。
所有的百姓一起跪下叩头。
男孩睁着大眼睛,瞪着老祭司。
老祭司面无表情,在男孩儿的怒目下,持刀划上了男孩儿的额头。
宁云筱愣了,她根本沒想到。
這是要凌迟?
真实……
论迂腐,不過国人。
论仁慈,不過国人。
论残忍,還是不過国人。
什么事都是自祖传下,今日一看,果真不假。
白灼也从后面赶了過来,跟着的還有一众护卫。
宁云筱咬牙切齿的說,“杀了他。”
一個护卫闻此,立刻拔刀跃至祭台,在老祭司惊讶之际,扬手便是一刀挥出来。
血,顿时喷涌而出。
嘭!
老祭司向后仰去,重重的砸在祭台上。
百姓们顿时乱作一团,尖叫着,手脚并用的爬起来。
祭司弟子因为看见了动手的护卫和宁云筱一起過来的,从而判断护卫受了宁云筱的指使,立刻指着她大喊,“是她,是她杀了祭司,破坏了祭祀,山神若怪罪下来,我們以后都要颗粒无收!”
一提到庄稼,這些百姓都红了眼,齐刷刷的向宁云筱看来。
祭司弟子大喊,“杀了她,以平息山神的怒火。”
他喊的虽欢,百姓们却沒动,老祭司虽有声望,但祭司弟子就差了些,更何况他们又沒被蛊惑,自有考虑,怎么可能直接上去杀人?
更何况对方人也不少,還拿着剑,一看就是习武的,說不定還是什么大人物。
所以他们犹豫。
宁云筱抓住這空档施展轻功,上了祭台。
“去把马车赶来。”她吩咐护卫,捡起老祭司的刀,眨眼间割断了绳子。
那边护卫应声而去,這边男孩儿顺势瘫在宁云筱的怀裡。
宁云筱搂住男孩儿,不知是该抱着還是背着。
男孩儿的身体凉的吓人,不比冰块差哪儿去。
“我来。”白灼不知何时跟了上来,一把将男孩儿抱起。
“你们要干什么?快将祭品放下来。”祭司弟子见此立马冲上来。
宁云筱对上去,一脚将祭司弟子踹出去好几米远。
這一脚用了内力,丝毫沒有手软,祭司弟子大口的鲜血吐出来,昏死過去。
百姓们见了立时心中慌慌,這一句话沒說呢,怎么說打就打。
人群中不知是谁說了一句,“不能让他们走,他们杀了祭司,還打伤了祭司弟子,捉他们去见官。”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附和。
“对,捉他们去见官。”
“要是敢反抗,直接杀了给祭司报仇。”
宁云筱当下循着声音去看說话的人,那男子见她看過来不躲不闪。
遭了!
這是被算计了。
不止她,白灼也有了同样的感觉。
似乎是为了应证二人心中所想,人群中有十几個男人持着刀剑向着祭台冲過来。
护卫们一看哪裡還不知道遭了埋伏,有两個迅速跑回客栈去拿剑,其余全都赤手空拳的向敌人截過去。
两方人霎時間就把祭台周边搅了起来,妇女和孩童纷纷尖叫着逃跑,偏偏這些男人们不怕死的上来掺一脚,一起攻击宁云筱等人。
有几條漏網之鱼挑着护卫们照顾不到的地方掠過直奔宁云筱而来,宁云筱手持匕首应对,挡住敌人挥来的剑,又侧身去躲另一把。
白灼见了很是着急,将男孩儿夹在腋下,抽出软剑就杀了上去。
女童不知何时爬上的祭台,也不顾上面杀的正狠的人,愣愣的向着夹着男孩儿的白灼走去。
“哥哥……”她喃喃道,身后有剑刺来。
“小心。”宁云筱大喊,飞身去挡,利剑擦着她的左臂而過,割开了衣裳,划破了皮肉,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云筱。”白灼急了,手中软剑刺入其中一個敌人的腹部,随着他抽出的动作,敌人瘫倒下去。
方才领命的护卫赶了马车而来,取剑的护卫也加入战圈。
“云筱,你先上马车,我随后就去。”白灼說道,怕宁云筱不愿意,将男孩儿交给了她,“孩子不能再冻着了,否则性命不保。”
宁云筱犹豫了一下,看向白灼,“那你马上跟過来,我等你。”
她說着,抱過男孩,用受伤的那只手牵着女童向马车走去。
离她最近的两個护卫立刻到近前来护着她。
白灼在后面怔了怔,低声道,“一定。”
說完,转身就和敌人拼杀起来。
有护卫开路,宁云筱很快上了马车。
蓦地,更多的敌人从四面八方奔過来,全部逼向白灼。
护卫赶着马车就想走,一上马车就掀开车窗帘看的宁云筱一把抓住他,喝道,“不许走!”
她看着四周,沒有人攻击她,反而都对白灼下杀手。
不对劲……
這是?
這些人是冲着白灼来的!
想通了這一层,她立刻下了马车,向着祭台跑去。
然而刚刚還视她如无物的敌人在此时却飞速的围了上来。
那边白灼已经因为躲闪不及小腿中了一剑,宁云筱心中更急。
迎面過来的敌人剑走偏锋,她手中沒有武器,便弯腰躲過,与他近身而站。
双手移到這人的肩膀上,手指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男人的胳膊就被卸了下来。
宁云筱抢過他的剑,抓着他当人肉盾牌,急匆匆的向着白灼走去。
這些敌人哪能就這么让她過去,其中一個挥刀砍向了被宁云筱当做人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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