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江山易改……
人屠终于反应過来，可话却被打断。
“闭嘴！”和月柳接触多了，难免就有了股‘自毁修为’的傲气；与君师姐接触多了，难免就有那点子‘与汝同亡’的铿锵。人与人，相互接触，本就是改变与被改变。
“玄门空山，你要杀我？”
她盯着人看，眼中一片盈绿。這更加剧了空山的决心：
“妖孽，该死。”
或许是因为两人的气势，周围人竟缓缓后退，让出空地来。
沧云剑斩杀妄图染指之人，赶過来便见這般情形。剑魂出来，目光在宁玉身上的血迹上打转，抬手拦住要冲過去的伪沧云。
“等。”
沧云剑是凶兵不错，却鲜少有人知道，它的用途。能与沧云海一起施展困住神修的幻境，沧云剑自然有些能耐。要让众人察觉不到自己与伪沧云的存在，并不麻烦。
只是……隐在暗中的沧云剑魂看着对立的两剑修，头上青筋暴起。
“蠢货！”
而混迹在邪修中的一人，目光也盯着绿衣小姑娘，目光闪了闪，脸上露出古怪笑容。
“宁玉，许久不见。”
他声音很低，语调拉长，竟有几分缠绵悱恻意味。
宁玉对上空山，以剑来比，结果沒有任何悬念。
小姑娘摊在地上，手脚经脉俱断，握着斩明剑的左手，迟迟不愿松开。
她突然就有点明白左持戈了。
那個左手用剑，打架不留情面的剑修。面对神修齐笙的时候，是不是差不多感觉？
绝望？不是。
是痛快。宁玉是见過左持戈的尸体的，死的淡然。只是她沒见過更多天合门人的尸体。
望着晴空，她突然笑出声来。
哈哈大笑，牵动腹部伤口，喷出大口血来。她知道，按照那些人修的话說，這叫五脏尽伤经脉俱断，再不能修行。
更可笑的是，以前和天合门人打架斗殴的伤，全加起来，居然都沒有空山這几剑之威，来的重。她突然有些怕，怕自己完不成目标。
玄门空山都已经是這样实力，那他的师父，岂不是更加厉害。星魁打架都已经那么厉害，那天魔影，也会很厉害。
她的小目标，岂不是要很长很长時間才能完成？
无形根须深入地下，莹莹绿光笼罩周身。宁玉再一次握紧斩明剑，這一次，却是用了灵力，也用了阵法。
“你很强。”
小姑娘借助阵法悬在半空，绿色眼睛映着白衣剑修。他手裡那把剑，她曾用過。白驹過隙，她觉得不過几年時間，可加上沉睡百年，已经是一個凡人两辈子的寿数。
一百多年，物是人非。
宁玉不太懂，因为她经历過许多千年百年，天合门依旧那样，天合门人依旧那样蠢与执拗。于是，她就不太明白了。怎么也会有人，用百年就忘了别的人。
“不過……”
阵法铺陈，不知道用了多少次的转换大阵，悄然而成。
与其他阵修不同，宁玉不需要媒介，她自己就是媒介。人屠只觉得眼前一花，便换了场景。只一句话让他很久沒有缓過神来。
“你很强，不過，要杀我，我终会杀了你。”
你要杀我，所以我要杀你。
這在宁玉心裡是对等公式。人屠心惊不已，庆幸自己沒来得及做什么不能挽回的事情。
“你躲起来。”
宁玉按住要溢出血的嘴，随便指了個方向。“躲起来，越远越好。”
“你伤的很重，会死的。”
“走！”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她趴在草地上喘息。
人屠考虑再三，终究還是离去。
且說阵法开启那瞬，空山震惊望着陡然出现的阵法图纹，以及瞬间消失的人。他单手捏诀，想要算一算，忽地如被敲了闷棍，站在当场沉默良久。
邪修之中一人默默退出去，低低笑出声来。
“越来越笨，既然要用阵法，就要先下手为强。区区一個剑修，要弄死，還是简单的。”
他远离人群，低头看了看先前喷到手背上的一点血腥。“這么少，应该够了。总不能過去在地上揩一把。”
将血舔干净。他品味一番，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而隐匿的沧云剑魂，双手持剑，盯着立在那裡的空山，咧嘴笑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郑程暄那個不着调的小子，口中的话還是有几分道理的。”
……
那邪修，循着气息，一路潜行。最终看到血泊中的人。
居高临下看着，他笑得极为满足。
“啧，不還是落入本大爷手裡？和那种剑修对上，還不肯用全力，這不是找死？好在這些年我修为沒上去多少，旁门左道倒是会。”
這人不旁人，正是先前被天合门众忽略得彻底的纪灿。
蹲下身将人翻過来，纪灿发现宁玉居然沒有晕厥。
“血流了那么多，你居然還有气？”
說出口，他已经后悔了。
宁玉扯了個笑，歪头看他。“你怎么比小白白和沧云還快？”
纪灿倒吸一口冷气。“你记得我？”
“祁连宗那個很讨厌的纪灿，传我是魔修的话出去，让我在神庭域买不到糖吃。”宁玉說着，皱了皱眉。“你怎么這么快？”
“……”
纪灿沒想到，自己被看穿了十成十，也沒想到宁玉居然记得自己。“你怎么记得我的？”
见她嘴角再次溢出血来，纪灿干脆坐在地上，给她擦脸。
“布阵的时候就看到了啊。沧云在不远处，小白白被空山抓住，還困在袖子裡。”
宁玉眨眨眼，依旧沒有褪色，一片莹绿。看得纪灿心裡痒，“你還是闭眼吧。早知道放出流言的时候，就說你是妖修了。”
“妖修啊……”被对方一只手盖住眼，宁玉不自在动了动，“反正不是人修。”
人修太奇怪了，她觉得自己這辈子都不能明白，他们在想什么。
“帮我挖個坑好不好？沒力气。”
纪灿：“……挖坑活埋？放心，就算不能修炼，還是能活的。来，给爷笑一個，勉强收你做侍妾，保你不死。”
“侍妾？”
宁玉只听月柳耳提面命，說鼎炉如何。倒是沒注意過侍妾是什么物种。
“就是那种听话——”纪灿眼睁睁看着面前人不见，徒留一棵叶梢发红的承灵草摊在地上。
从牙缝裡挤出来两個字，“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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